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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藍歆 念及此,敏銳的第六感突然告訴何珞祈,有人此刻正怒火熊熊地瞪視著他,他回頭一看,果不期然,是裴靖綸一行人到了。 裴靖綸凌厲地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坐在化妝台前,由身旁的化妝師替他修飾,臉色十分冷峻。倪亦唯也在此時進入化妝間,她看見何珞祈,微笑了一下,接著皺皺眉頭看著客滿的化妝間。 「亦唯,這裡給你坐,我已經OK了。」何珞祈見倪亦唯一臉無措樣,於是站起身來。 倪亦唯微笑地向他道謝,正準備坐下時,忽見裴靖綸也站了起來。裴靖綸並未回頭,但何珞祈已從鏡子裡看到他的面色鐵青,憤怒之色隱然若現。 倪亦唯顯然也發現了,只見她原本甜美可人的臉,迅速地覆上一層冰霜。她若無其事地坐下,拿出化妝箱中的梳子開始刷著一頭及腰的長髮,無視裴靖綸激烈地反應。 何珞祈知道裴靖綸誤會了,但他並不想解釋,解釋是一件累人的事,他不覺得需要,也沒有必要花費心神為此事煩惱。既然倪亦唯不覺困擾,身為男人的他自然更是無所謂。 面對化妝室內,突然靜下來數十雙看好戲的眼,他轉過身,淡然離去,將這一股箭拔弩張的氣氛化弭於無形。 第二章 「珞祈!」才走出化妝間,一股香氣立刻直撲而來。 他停下腳步,望向一張描繪得極為精緻的臉。 「珞祈,最近怎麼樣,還好嗎?」唐蕙文露出自認為最美麗的微笑,盈盈地望著他。 「尚可。」他開步又要走。 「等一下嘛!」唐蕙文快步追上。「最近和湯尼學新的舞蹈,天啊!他真是個惡魔,舞蹈動作又多又複雜,我都快不行了。」 「湯尼是根據每個人的程度來編排舞蹈,」他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覺得力不從心,和他說一聲無妨。」 「不、不會啦!我只是覺得很累,想學湯尼的舞蹈就得有心理準備,這我早就知道了,只不過……」她支支吾吾了起來。「你也知道湯尼是個大忙人,除了我,他還接很多case,根本沒辦法專注於指導我,所以我想……」 何珞祈揚起一道筆直的眉,心中隱隱頗覺不妙。 果然,唐蕙文真的開口了。「我記得你曾經學過一段時間的武術,所以跳起舞來特別漂亮,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撥個時間教教我呢?」 「武術和舞蹈是兩碼子事,而且我也不過在剛入行時學過半年,沒資格教人的。」何珞祈知道她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但他不願給她機會,讓一個沒有希望的人抱持希望,是最殘忍的。 她仍不死心。「可是殊途同歸,一定有什麼相通的訣竅吧?」 「這種事情還是該找專業的人來指導,我怕胡亂教了你,反而容易受傷。」 「不會,我懂得保護自己。」 「這……」何珞祈語塞。 「珞祈,別這樣嘛!」唐蕙文撒起嬌來。「我是真的很希望學好這支舞,但又不想太麻煩湯尼,他也是收取酬勞做事的人,我也不能要求他多放時間在我身上啊!所以只能向你求助了。」 這話未免太牽強、破綻太多了,但怕傷害到她的自尊心,何珞祈不願說重話,只是要怎麼拒絕,卻今他頗為傷腦筋。 「我……最近忙……」他抿著嘴唇,不好意思將話說得太直接。 「是啊!最近的活動很多,所以我才忙得沒時間練舞,身為當紅藝人就是有這點煩惱,對吧!珞祈。」唐蕙文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剛好我們宣傳期差不多,真巧呢!」 「嗯……」 「珞祈,剛才提的事情,你願意幫忙嗎?」 「我……」 何珞祈說不出話來,女人一旦固執起來,真是滿恐怖的。他無意識地低下頭,心中忙想著脫身之法,冷不妨身後突來一陣撞擊,讓他腳步踉蹌,差點摔在唐蕙文身上。 「怎麼搞得啊!」他還來不及反應,唐蕙文已經叫罵出來了;「哪個衰人走路不長眼的?」 「對不起啊!」身後有一雙小手抓住他的臂膀。「我不是存心的,這裡有一灘水,好危險喔!」 「你撞了人哪還那麼多解釋,真可惡!」 「算了,我沒事的。」何珞祈安撫情緒激動的唐蕙文,他轉過身,想看看是哪個慌慌張張的冒失鬼。 「咦?是你啊!」眼前的小個子似乎挺興奮的。 「你……」何珞祈略微想了一會兒,便認出眼前人來。「原來是你。」 「你還記得我?」常惕言喜孜孜地說,心裡一陣開心。 原來是他,怪不得明明沒見過,卻倒像曾經見過似的,大名鼎鼎的「第四至尊」呢!只不過眼前的他,卻比鏡頭上那冰冷漠然的模樣溫暖多了,而且更增了一兩分細緻俊美。 「你們認識?」唐蕙文忍住氣地追問。 何珞祈看了她一眼,不答。常惕言相當機伶,她也知道「不在是非人前說是非」的道理,因此面對唐蕙文別有用心的追問,默然已對。 唐蕙文見兩人一副很有默契的模樣,心中酸意不住地往上冒,但礙於何珞祈在前,又不好表現得大小家子氣,只有裝作大方的雙手一揮,像是完全不在意。 「看來我是多餘的,算了,做人要識相,我還是不打擾你們,你們慢慢聊。」她大迴旋地轉身,幾乎是從牙縫擠出這句話。 望著她不甘心的背影,常惕言摸不著頭緒。「她怎麼了啊?」 「沒什麼,」何珞祈鬆了一口氣,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我?」她更迷糊了。「我什麼都沒做啊!」 「那就已經夠了。」他露出一個淺得看不出來的微笑。「那傢伙沒再騷擾你吧?」 「沒、沒有了,托你的福。」 她無端的臉紅了,一種說不出、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覺,就這樣襲上她的心。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失態,究竟在幹嘛啊?對方不過是一個男人罷了,一個曾經對她伸出援手的男人。 「不舒服嗎?你的臉好紅。」看出了她的異狀,他打開身邊的窗戶,讓晚風習習拂來,吹散了他鬢邊的碎發,也吹涼了她臉上的熱氣。 「月亮還沒出來呢。」他悵然若失地喃喃道。 「今晚的風有雨的味道,所以月亮讓雲遮往了。」她用手略為蓋著眼,彷彿這樣就能看得很遠。 他微微一愣,側過頭來看著她,她皺起鼻子笑。「我爸爸是這樣教我的,雨雲很厚,會遮住月亮,其實月亮一直都在,你看!」 她直指斜前方。「月亮在那兒……唉!又被遮住了。」 他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似乎真的看到了那麼一點余暈。 「我們那兒有一個傳說,說這樣指著月亮會被割耳朵。」 「你不怕?」他感到有趣。 「不,不怕,」她的笑臉正對他的。「月亮是很仁慈的,你看,她連光芒都是這麼柔和,怎麼會傷害人呢?」 他但笑不語,習慣了身邊人們因他特殊的言語而看怪他,她這樣正常的反應倒令他無所適從。 「啊!我不說了,」他唇角的微笑讓她尷尬了。「你一定覺得我小孩子氣,很無聊。」 「不會。」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她覺得臉孔一陣發燙,有點想笑,又不敢。 「你接孫家林的秀,是湯尼公司的人?」 「是啊!」常惕言連忙壓抑自己過度澎湃的情緒。「我和湯尼是在台灣認識的,多虧他幫忙我才能來香港工作。」 「你不是香港人?」 「不!我是台灣來的。」 「喔。」他算是作了回應。 他很沉默,像是不愛說話,然而凝玉般的臉孔卻讓這寧靜的氣質倍增吸引力,真令人——迷惑。 「怎麼了?」他發現她在偷看他。 「沒……沒……你看!」為了掩飾自己的困窘,她像發現什麼似的叫起來,「有蝴蝶。」 在昏暗的光芒下,一隻小小的、黃色不甚起眼的小翅膀,在撲動著。 「嗯?」他也訝異起來。「真的是蝴喋?」 「沒想到在這裡竟然能看到,太意外了。」她像見到心愛的東西般開心。 「你喜歡蝴蝶?」他的眼裡有一絲難解的欣喜。 「喜歡!」她甜甜地說,「最喜歡了。」 他端詳著她的臉,眼光滑過她的長髮辮子,她又圓又亮的眼睛,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浮上心頭,像是雨夜那一角的月光,來得莫名其妙。 突然,他很溫柔、很溫柔的笑了,連眼睛裡都是水光閃閃的笑意。 「你看錯了,那只是紙屑罷了。」 常惕言滿臉睏倦的從床上起身,懶洋洋地拿起鬧鐘瞧一眼,PM12︰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