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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藍蜻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嗎?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耳上的那個龍形耳飾。

  「搶龍玦、天下亂;得血玉、號群魔……」她低喃,極小聲地,像想起了什麼。

  蘇蓮青倒是沒聽見,逕自擰了條濕帕子過來,遞給龍玦要她梳洗一番,「這裡是水月庵,我平時都住在這,靜虛師太是我師父,待會兒我帶你去見她,好不好?」語音方落,陰少華許是聽見談話聲,踏步走了進來。

  「醒了?」

  龍玦望著他,不知怎地,方纔仍浮動不安的心忽然穩定了下來,她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胸口,不明白自己為何有這種奇異感受。

  「啞了?」陰少華走到蘇蓮青與龍玦兩人之間。

  「你們聊,我先和師父出去。」蘇蓮青識相地退了出去,不久,外廳傳來木門掩上的輕輕撞擊聲,房間裡終於只剩龍玦與陰少華兩人。

  「你把我像東西一樣丟來丟去?」龍玦率先開口。

  第3章(2)

  陰少華一挑眉,「你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可愛多了。」

  「你……」龍玦一愣,沒想到他竟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我睡著時怎麼了?」

  「不告訴你。」陰少華板著臉,在桌邊坐了下來。

  龍玦跳下床,跑到他身前,「陰少華,你到底要關我關到什麼時候?」

  「不曉得。」

  「你知不知道,我爹被殺了,我身為他的女兒,不可能坐視不管?」龍玦道,「這樣吧,你放我走,到時我會給你好處的。」

  睇著她,陰少華冷哼了聲。

  「憑你也想報仇?你拿什麼?」

  「不許你瞧不起我!」龍玦真是看到他就有氣,索性伸手捶了他一拳。

  「憑這花拳繡腿?」陰少華一把攫住她的手,逼近她。

  「那又如何?!」龍玦毫不退縮地瞪著陰少華,滿腔的怨怒和委屈無處發洩,「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的身軀不過是個臭皮囊!就算賠上我自個兒的性命又有何要緊……」語音未落,陰少華冷不防地一個巴掌甩了過去,龍玦無法閃躲,臉上倏地浮現五指印!

  「你爹花了錢雇我,就是為了保你身家性命!你居然作踐你爹最引以為傲的東西,簡直愚蠢無知到家!」

  「引以為傲?」龍玦冷笑,臉上的熱、辣、痛,深深刺傷了她的心,彷彿是一把利劍,戳痛了她,也激起了她的防禦本能。

  「你還打我!你還打我!陰少華,你又打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爹死了,誰再來以我為傲?誰會在乎我的死活?」

  「我打你是要讓你清醒,還有,這句話我已重複問過不下八百次,你打算就這樣糊里糊塗地去送死?」

  「我並不笨。」龍玦道,「我畢竟是我爹的女兒,你以為我會傻到真讓曾老六佔我便宜嗎?」

  「你這丫頭,拗起來像條蠻牛似的。」陰少華搖了搖頭,站起身。

  「喂!你要去哪裡?」龍玦見他要走,不由得出聲叫他。

  「談不下去,我先走一步。」

  「等等!」龍玦衝上前拉住他的衣襟,「你要去哪裡?!」

  「既然我管不著你,你也管不著我,我去哪裡不用跟你說。」陰少華冷淡地答道。

  「你……你回來!」龍玦霎時有些慌亂,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她雖討厭陰少華,卻不想他離開,「陰少華!你不是保護欲很強嗎?怎麼這會兒又想撒手不管了?!」

  「你真矛盾啊!」陰少華露出一抹笑,「一會兒不許我離開,一會兒又要我放你走,你可知這是青樓女子欲擒故縱的手段?」

  龍玦一愣,啞口無言。

  陰少華輕扯下她的雙手,語調緩和下來:「水月庵是尼姑庵,男客不可久留,所以我在水月庵外租了一間屋子,離你不遠。」

  「……」

  「龍玦。」陰少華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不放心地再次囑咐,「有什麼事情跟蓮青說,你別自己擅作主張,懂嗎?」

  龍玦眼中閃了閃,「陰少華!」

  陰少華止步,回首。

  「嗯?」

  龍玦衝上去,「你給我咬一口!」

  「什麼?」陰少華還未回過神,龍玦已抓起他的手臂,張嘴就咬了下去!

  陰少華眉心一蹙,不語。

  龍玦這下咬得並不輕,等她松嘴時,上頭已留下了鮮明的齒印。

  「你做什麼?」陰少華問道。

  「你不會背叛我吧?」龍玦瞪著他問。

  「你未曾真正信任過我,又何來背叛之說?」陰少華輕輕一笑,伸出手來拍了拍龍玦的臉頰,龍玦一愣,下意識想縮身,卻因為陰少華那句話硬是僵在原地。

  異常溫暖而有些粗糙感的手,輕輕撫過她柔細的臉頰,使她陷入了迷惘。除了爹爹,從沒第二個男子對她如此溫柔……

  「好好想一想吧,小姑娘。」陰少華不自覺地低聲說道。

  龍玦望進他眼裡,一時間有些錯愕。

  那是什麼?在陰少華眼中閃爍著的,是什麼?

  天色陰暗了下來,似要下雨了。

  一個身著黑袍的男子立在一座巨大的宮殿之中,正望著置放在大殿中央的火爐,火爐的高度幾乎與宮殿高度相齊,熊熊火光裡不時傳出嗶嗶的燒柴聲,男子無聲地望著火爐,雙手環胸。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宮裡的總管太監李公公。

  「國師……」李公公輕聲喊道。

  男子轉過頭來,「原來是李公公啊。」

  李公公漲紅著臉,肥白的臉上沁著汗,他忍不住舉袖在臉上擦了擦,「是皇上吩咐我來的。」看著眼前這「國師」,李公公不由得想起一年多前發生的事。

  那時還是初春時節,百花齊放,萬物祥和,但皇上卻突然染上了怪病,不時上吐下瀉,嚴重時甚至有癲狂瘋症之狀,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然而一發作起來卻是折騰得要人命,才沒幾天工夫,皇上便瘦得只剩皮包骨,正當群醫束手無策時,眼前這人——巫鳴,出現了,他不過給了一顆丹藥,皇上所有怪症狀便突然消失了,雖然虛弱得仍須臥榻休息,卻已能辨人識物,龍心大悅的情況下,巫鳴當場被封為國師,賜予宮殿一座,以便就近照看皇上的病。

  李公公雖親眼目睹丹藥的神奇,卻對巫鳴的來歷有些懷疑,不過他治好皇上的病卻是不爭的事實。也因此,李公公對這莫測高深的巫鳴,向來是滿懷戒心。

  「嗯……」巫鳴臉色陰晴不定,「天候之故,丹藥未成,請公公轉告皇上,七日之後的午時方能再取藥。」

  「啊?」李公公臉色一變,「國師大人,這可不成,皇上沒您的藥,這會兒疼得臉都發青了,太醫們束手無策,惟有您的丹藥方可救命啊!」

  「公公就算說這話,巫某也不可能立時生出丹藥來啊。」巫鳴呵呵一聲怪笑,語氣中不無蔑視之意,「就算是威脅殺了巫某,巫某也無計可施。」

  「這……」李公公臉都綠了,「可……可皇上這次發作,病況非同小可,國師若撒手不管,我還有臉面回去嗎?不如就在這裡了結了……」

  「公公不必如此。」巫鳴臉上忽然出現一抹怪異的笑容,他伸出雙手,連忙攙起正要撲通下跪的李公公,「李公公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呢!您這一跪,叫巫某如何受得起?」

  「再怎麼大,不過也只是皇上身邊的奴才啊!」李公公道,「皇上要有個閃失,咱們這些身邊人可是萬死也難辭其咎的……」

  「這個……」巫鳴沉吟了會兒,「其實要說辦法,倒也不是全然沒有。」

  李公公能做到總管太監,察言觀色的本事自是一流,他見國師欲言又止,心下已約略摸到了對方的心思。

  好你個龜兒子,原來是有所求才在這兒拿喬起來了。李公公心底暗啐,臉上卻堆滿笑容。

  「國師有些什麼妙方,盡可說出來,要是缺什麼,您只要吩咐一聲,小的馬上給您辦去。」

  「難!難!」

  「難?」是故意刁難吧?李公公心想。

  「皇上的病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巫某的丹藥雖有微效,卻需連服七七四十九天,如今受限於天候之故,丹藥未煉成,中斷服藥的話,病況只會加重,就算能用其他藥物控制,卻也耐不過二十四個時辰,等到再度服藥卻需服滿九十八日,如此反覆循環,皇上的病恐無痊癒之期,偏偏天候是最難掌控的,除非……」

  「除非什麼?」李公公連忙問。

  巫鳴一笑,緩緩啟齒:「除非得到『青龍血玉』。」

  青龍血玉?那是什麼玩意兒?!

  李公公不由得皺眉,「國師大人……」

  「公公莫急,巫某會解釋。」

  「恕小人說句唐突的話,皇上的病要緊,國師大人莫要再打燈謎了……」

  「真心急啊。」巫鳴笑了笑,才道,「青龍血玉可控制天候。」

  李公公一愣。

  「自古相傳龍生九子,九子非龍,卻各有所好,因此蚩尤控制九子弱點,用來與黃帝相抗,使得九子落入邪道;後有龍族祖先以血封印九子力量,因而產生青龍血玉,血玉代代相傳,力量無人可比,有了它,制天如反掌之易,如能控制天候,丹藥自能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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