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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雲石    


  白蓮亦是含笑跟著游平道:「多謝二哥相助。」

  見她臉色異乎平常的慘白,游和不禁問道:「白姑娘怎麼了?」

  白蓮按住腹部,額頭冒出冷汗道:「肚子很痛,我……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就俯身狂吐,先是吐出昨夜的菜飯,再來是湯湯水水,最後連膽汁也吐了出來。已經無物可吐,她還不斷地乾嘔,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涼涼的腥臭,引得游芸等人前來關切,有弟子還掏出清胃散準備。

  游平心急如焚地扶著白蓮,只怕她就此死去。

  他一邊為她拍背順氣,一邊喊道:「菱兒,菱兒,你不能離開平哥啊!」

  白蓮痛出淚水,她捶打著腹部,顫聲道:「很痛……平哥,有東西在割肚子……好冷……」

  游平輕觸白蓮腹部,她又痛得叫出聲,游平覺得她腹部鼓脹,觸手冰涼,他忍心用力一推一按,企圖引出不適之物。

  白蓮雙眉緊蹙,用力壓迫腹部,便哇哇吐出好幾口暗紅色的血塊,最後,又嘔出一口鮮血。

  白蓮無力地倒在游平懷中。游平慢慢也喂白蓮喝了一口熱茶,望著她蒼白柔美的臉孔,游平悲從中來,淒聲喚道:「菱兒,不要睡著了。」

  白蓮睜開眼道,甜甜地笑著,「就要長睡不醒了,菱兒不會睡,菱兒還要唱歌給平哥聽。」

  眾人聞言,莫不心酸掉淚。

  游和歎了口氣道:「唉!你們走吧!」

  游平一時沒會過意,游和又道:「我也顧不得你們的生死。白姑娘已和除妖聯盟諸派結怨,你若這樣帶她回去,勢必難以見容其他門派,更教身為引導者的正義門無法自處。偏偏白侖也在追殺你們兩人,唉,三弟,你真教二哥好為難哪!」

  游平明白游和之意,背起白蓮道:「二哥,我和菱兒時日不多,多得一天便是一天。」

  游芸走過去拉著白蓮的手。「三嫂,你一定要好起來喔!」

  白蓮微笑道:「芸妹妹,謝謝你、二哥,謝謝你。」

  游平走出數步,游和又趕上前去,把長劍遞給游平,「這把劍給你帶著防身。」

  游平感動不已,他將長劍默默地收下,在眾人的注視與祝福下,兩人一同消失在林蔭深處。

  第七章  落寒池

  游平帶著白蓮回到山上吳老爹的抱櫻居,在這最後時刻,他只想讓白蓮安靜。

  上山路途顛簸,白蓮不時昏迷吐血。游平一摸她的經脈,感覺她體內寒氣四處流竄,身上透著冰冷。

  抱櫻居裡沒有人,吳老爹大概出門了。

  游平推開門,屋內一片黝暗,他一下子找不到火石,就先把白蓮安置在床上,回頭欲點起蠟燭。

  白蓮不捨地拉住他,「平哥,陪我。」

  游平坐在床沿,如同以往,努力在黑暗中找尋她的眼睛,「菱兒,平哥在這裡。」

  仍是暗夜中晶晶亮的雙眸,「菱兒這輩子值得了。這山上櫻花這麼多、這麼漂亮,如果吳老爹不嫌棄,求他讓我葬在遠遠的櫻花樹下,我就很滿足了。」

  游平哽咽,一再的吻著她。

  白蓮又說:「平哥,這些日子來,你也倦了,我死了也好,免得讓那些江湖人知道我們在一起,去找你的麻煩。」

  「菱兒,不許你再胡說,我們夫妻一體,你還說這種見外的話?」

  「不說,不說。」游平懷抱著她,讓她臥在自己的胸膛上。

  「跟平哥在一起,我就很快樂。我們不要睡,像以前一樣聊天。」

  游平強忍悲痛,輕柔地撫著白蓮的頸項臂膀。

  白蓮把游平的手放置在她的胸口,低聲道:「平哥,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

  游平無限愛憐地用手掌滑過白蓮冰涼的肌膚,想用萬縷柔情一寸寸融解她體內的寒毒,更希望能以自己身上的熱血換取伊人的生命。

  白蓮輕歎一聲,「不知怎麼的,吐了那麼多血,身子很虛,可是意識卻越來越清楚,也許時候快到了。」

  游平的手滑到她的腹部,突然按了一下!疑道:「肚子熱熱的,不冷了。」

  白蓮亦是伸手一按,「前兩天像冰塊一樣,現在倒溫熱起來。」

  游平又在她身上四肢到處按壓查看,捏著她的掌心,興奮地道:「有道熱氣,很弱,你那道熱氣回來了,快,我把它導出來。」他立刻扶白蓮靠在牆邊,運氣出掌,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他幾近耗竭的內力。

  白蓮想拒絕,被游平出聲制止,「照口訣練下去,一定是過去寒氣太強,把熱氣蓋下去,這幾天你吐了瘀血,氣血再度通暢。菱兒,你有救了。」他說得激動,雙掌微微不穩。

  白蓮知道他的深情,她依言閉上眼,默誦口訣,接受來自游平掌中的源源熱氣。

  結束一輪運氣過程,游平站起身,在黑暗中來回走動,一面高興地喊道:「有救了,有救了,我抓到那股熱氣了,可是寒氣還是很強,這……這到底該怎麼辦?」他一個不小心,踢翻一張凳子。

  白蓮虛弱地靠在牆上,柔聲道:「把燈點著了,不要摔壞吳老爹的東西。」

  游平在桌上摸了一陣子,點起一支垂滿蠟淚的小燭,突然又興奮地叫道:「就是這個,菱兒,就是這個!」

  白蓮接過游平拿過來的一張紙,上面寫著——

  若瘀寒可出,足證落寒草化解寒毒之效,速往雪泉山巔落寒池畔。

  後頭則是畫著幾重山脈,指示雪泉山的去路。

  沒有抬頭和落款,但一看便知是留給白蓮的信息。

  游平高興得坐立不安,「吳老爹給你的那包藥,就是落寒草磨成的,原來你會吐血,就是逼出寒毒,太好了,我們趕快去雪泉山,吳老爹一定在那裡採藥。」

  白蓮仍不敢相信,「算了,我從來沒在藥經上讀到落寒草。」

  「吳老爹是高人啊!落寒草是他發現的,你看他也不確定藥效呢!我們去找他就對了。」

  絕處逢生,白蓮呆呆地看著游平,搖頭道:「我不知道活下來好不好,江湖恩怨未了……」

  游平鼓勵她,「是非公道自有了斷,你我問心無愧,就算死也死得光明正大,怕什麼?若能度過這次劫難,菱兒,以後就是我們無憂無慮的日子。」

  「光明正大。」白蓮反覆咀嚼這句話,眼神逐漸散出柔光,「是啊!我過去雖在天神教,但絕不濫殺無辜之人。那一夜,也是迫於無奈,才被逼出手……」

  游平道:「事情都有因果循環,當初,如果你不為我吞了天陰丹,我也不會發憤研究破解寒毒的方法。直到今天,即使抗陰丹解毒的功效不強,但和抗陰心法口訣結合,又救了無數被寒功所傷的人……」

  白蓮笑了笑。「你講得太遠了,我當時只想……只想救你。」

  游平與白蓮四手交握,篤定地說:「今天,我來救你。」

  小徑邊,白雪堆疊,樹梢山壁間,冰柱猶垂。游平扶著白蓮走在雪泉山的半山腰,一步步踏出遲緩但堅實的腳步。

  白蓮猶疑地問道:「平哥,我會好嗎?」

  「一定會。」游平信心滿滿地,「你人不是好多了嗎?」

  白蓮想到月餘來的生死交關,再看路上已鑽出嫩芽的小草,伴著心愛的人,只想永遠徜徉在這片雪山之中,永享安寧。

  他們從吳老爹家中離開,備妥乾糧,在崇山峻嶺間走了十多天,游平估算到了黃昏,即可到達山頂。

  白蓮已恢復部分功力,不再需要游平背負。雖然吐血止息,但體內寒氣仍重,無法以口訣心法完全化解。

  白蓮懷疑,白侖曾說天陰丹沒有解藥,只能靠練天神寒功導成寒氣。但今天她不只是吃了天陰丹,又被體內激散而出的寒氣所傷,一株名不見經傳的落寒草能救她嗎?

  這邊白蓮在擔心,那邊游平亦是憂心忡忡,因為他隱約感覺有人在後面追趕,或許是隔了一兩個山頭,既不見蹤影也不聞聲音,可是風吹草動,冰雪崩落,在在透露出無言的訊息。

  兩人都沒有說出心裡的懷疑,他們都是一樣的想法,能多一刻在一起就好!

  在暗黃的暮色中,兩人爬上山頂,觸目便是一塊高聳的石碑,以遒勁有力的古篆文刻著「雪泉山巔」。

  游平喜道:「就是這裡了,」他望向碑文旁三丈來寬的靛藍深潭,又說:「是落寒池!吳老爹呢?」

  「你們終於來了。」

  話才一出口,即聽到吳老爹的聲音。

  回頭見是吳老爹,游平立即拜拳道:「老爹,落寒草有效,你的藥引出菱兒身上的熱氣,暫時壓抑寒毒,瘀血也吐出來了,老爹,落寒草呢?」

  吳老爹走到白蓮前面,仔細審視她的臉色,「嗯!果然紅潤了不少,可是,落寒草只能生熱,不能盡去寒毒。」

  游平迫不及待要醫好白蓮,聽到吳老爹如此說,一臉的失望,「可是,菱兒的瘀寒已經出來了,再吃一定會好的。」吳老爹背著手走到落寒池邊,指著環池生長的一圈青黑色的小草。「這是落寒草,雪泉山山勢高拔,逢冬必雪,就連現在冬未春初了,你們一路上來還是看到冰雪,而這個落寒池……」他凝視波紋流動的池水,「落寒池從來不結冰,即使隆冬亦然!你們摸摸看這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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