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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凌子曦    


  像是想到了什麼,瓔珞的臉色驟白,猶如蒼雪,努動朱唇,不停地說:「男人的心,是月……每隔十天,他便又換了個樣兒,教你摸不著、猜不著,只得傻傻地白白投入一顆心,我把什麼都給了我的男人,就算他不專,我以為他會回來,時候到了,便會再度回到我身邊,可我錯了,忘了男人的心是易變的……長久的等待,換來的卻是一回又一回傷痛……虛情假意,是他們疼你時的模樣,到頭來,汲汲求取,仍是一場空……」

  說到了這當口,她掩住面龐,雙肩發顫,數道液體從指縫處流了出來,璃兒不解地拿眼去瞧,伸手接過落下的滴滴濕潤,定睛一看,掌心上所承接的不是淚,而是血,滿手滿手的血,紅艷濃腥的血呀……

  陡然一驚,她回頭看去,瓔珞放下了遮掩的手,蒼白無色的臉龐上掛了兩條紅流,就像只啼血的杜鵑,流出的淚轉成血,朝她淒然一笑,說:「璃兒,回去罷!回去峨嵋山裡,凡間太過渾沌,男人太深不可測,別再記著我的話……將以往的癡戀都給忘了……我只是……不想讓你學我……」

  「唰」的一聲,撫著她臉龐的柔荑頓成了無肉白骨,細長媚艷的眸子化成兩窪深不見底的黑洞,扭曲的臉,似人似狐,變得難以辨認,柔嫩的肌膚一點一點地剝落下來,白皙的顴骨染上嫣紅的鮮血,沒了皮肉的臉蛋,正對她笑著。

  「你瞧你瞧……這就是違逆天道的下場、這就是我該為貪戀凡塵所贖的罪過……」瓔珞大泣,白枯的身影隨著紫衫被急湧而來的黑暗給吞沒了。

  璃兒愕然至極,大叫著姊姊姊姊,伸出手,想是捉住一絲紫紗,豈料當她一探出手,玉蔥似的指尖竟變成了利銳鋼爪,任她怎麼抓取都構不著。

  置身於暗黑,隱隱約約,一團白霧緩緩飄來,自迷霧白煙中走出了一個偉岸的身影。

  凝神一看,眼前的人竟是戚少瑛!褪去驚愕,笑顏逐開,她開心地朝他直撲過去,像個撒嬌的娃兒,溺在他溫暖的懷中。

  他笑著,拿臉貼在她柔嫩的面頰上,蹭了幾回,雙眸一斂,突地將她給推了開來,仰首向天,長聲歎道:「璃兒,我對不起你,忘了我、也忘去誓言,就當咱們從來沒有遇著過,你說的對,男人總是負心,癡情罕有,凡人如我,自不例外。」

  聞言,璃兒說不出什麼感覺,心底難受極了,她搗著胸口,雙眉糾結,伸手一拉,攀住了他的袖擺,緊緊不放。

  眉鋒緊蹙,他伸出長長的手臂,低下身,將唇給貼了上去,幾番唇舌糾纏,使她如癡如醉,全然溶在甜美溫意的情景。

  忽地,戚少瑛猛然鬆開手,隨接過一隻柔荑,一臉淒楚,眼眸中狀似不耐。

  自朦朧中走來了位身著薄紗羅裙的女子,緊挨著他,黑暗,遮去了女子的面容,紅艷的唇角微微上揚,頻頻溢出嬌笑。

  「今後,我有位妻子,我會一輩子待她好。一杯羹,難以兩份嘗,這道理你是該懂得……」他說道,便牽著身旁嬌媚的女子,一同走入迷霧裡,不管璃兒怎樣緊緊追尋、叫喊,他始終沒有回頭,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不要走!不要——」璃兒尖叫出聲,陡然自床上坐起。

  急急地喘息,一雙眼睜得極大,她呆呆地看向四周,滿室昏黑,只有幾許光線至窗欞的縫隙中透進。

  日沉沉,聲悄悄。

  諸多步伐一到了附近,隨轉成低低細語,陣陣人氣襲來,紛亂且雜,有著勞動所散發的汗酸,亦有眾多相異的香氣。

  隨風飄散,於窄密的空間打轉,渾雜的人氣,就是少了記憶中那股熟悉的味兒。

  怔愣一會兒,她驀然回神,來不及穿上備好的繡花鞋,裸著雙足,如箭矢般飛奔而出。

  衝出門,靠著一絲微弱的氣息,璃兒尋尋覓覓,直來到了一處拱門前。

  她知曉,要尋的人就在門的那一方,夢中的情景,直叫她恍恍不安。

  不顧什麼,她撲上前去,突然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往後一甩,一個措手不及,身子便重重地朝後方跌去。

  「老夫人交代,北苑的姑娘,不得出入。」守門的僕役說得鏗鏘有力,拿眼瞧她,淨是睥睨。

  「我要找瑛哥哥、瑛哥哥……」

  「瑛哥哥?聽聽呵,瞧她這般不知羞恥,莫怪老夫人說她是隻狐狸精。」一位黃衫丫頭自林邊那頭走了過來,扭著香絹嚷嚷,掩嘴嗤笑。

  「姑娘,回房去罷!府內正辦喜事,你是進不來的,還是快些離開,莫再拗執了。」好心的紫衫丫頭伸手攙她,再掙下去,無疑不是自取其辱。

  「啪噠」一聲,黃衫丫頭抬手一撇,硬生生地打斷。「呿,你做啥發什麼鬼勞子善心,今兒辦大事,老夫人都叫咱們別理她了,瞧那賤模樣,哪裡成得了咱們主母,你巴結可巴錯人了。」

  她的這番話,引起所有人一陣訕笑,使得紫衫丫頭羞紅了臉,別過頭去,也跟著眾人同站一塊兒。

  「讓開!你們通通讓開,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哼,也不想想你是什麼身份,想過去?門兒都沒有!」她晃晃扭著的絲絹,輕斥一聲,笑的得意、笑的猖狂,璃兒不管,爬了起來,硬是往外衝去。

  「咚」!一個蠻勁兒,正巧把奚落人的黃衫丫頭給撞滾了個大圈,跌得東倒西歪。

  見狀,也不知打哪兒來的氣力,她像瘋了似地硬闖,兩個負責守門的僕人就要守不住,一晃眼,長工、丫鬟、管家……所有人一擁而上,築成人牆,將她給困在裡頭。

  個個的眼神透出無奈、厭惡,也有著同情,可大多的是不耐,他們逼進一步,她也就得跟著後退一步,想是扒開人群,豈料男僕長手一揮,又是將她拽倒在地。

  披頭散髮,狼狽不堪,此時再也沒有人肯上前將璃兒扶起,眾女僕們全圍成一塊兒,連同一氣地拍手嗤笑。

  她不懂,大夥兒為何要攔她,她不過是要尋她的瑛哥哥去,怎麼要阻擾?

  披著散落的烏黑,幾許銀絲落於面前來,她掙扎起身,拖著沉重的身子,打算奮力一搏。

  癡癡迷迷的,眼中已不見將她團團圍住的人們,朦朧的影子逐漸凝成一團,眼前所見,只有她心中所想、所念的瑛哥哥。

  「瑛哥哥——」璃兒放聲嘶吼,如泣如訴,額上的青藍水玉如似感同,發出了烈焰紅光,一陣閃爍,教在場的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狐狸精、狐狸精!果真是狐狸精啊!」

  「快快!將她趕進去,別讓她出來!」

  這程子,粉兒正好要進入北苑,提著填好的茶壺端盤,想是姑娘未如此早起,此刻尚餘時間打水整頓,便遲了些刻,未料一走到門前,卻聽一陣叫囂吵鬧,抬眼細瞧,即見大夥兒中心有著一個人影。

  那人仆倒在地,髮髻盡散、渾身髒亂……唉呀,這可憐人不就是她所服侍的姑娘麼?

  一時氣憤,粉兒立刻跑上前去,阻了眾人的惡毒言語,插腰喝道:

  「你們怎可這樣欺侮人?要是傳了出去,教姑娘怎麼辦,什麼狐狸精不狐狸精的,要我粉兒說,你們才是一群只會仗勢欺人的山精野怪!」

  突如其來的正言喝罵,大夥兒微愣,看著她義氣凜然的模樣,倒生起些許的心虛來,個個面面相覷,摸摸鼻子,適才的一片叫喊頓成鴉雀無聲。

  有人不以為意,跳了出來,哼笑一聲,拿眼瞄了瞄地上的璃兒,指著她說:

  「傻丫頭,你還護著她,沒瞧她額上的那塊玉麼?適才還是個水青色,一眨眼就成了閃閃紅光,沒準她就是拿這紅光騙了少爺、騙了你這蠢丫頭。」

  「是呀是呀……」所有人點頭如搗蒜,頻頻附和。

  粉兒扭過頭去,不願理會,逕自蹲下身扶起滿身是傷的璃兒,瞧著粉嫩白皙的雪膚東一塊紅,西一塊紫的,鼻頭一酸,十分難受,不由心疼地喚道:「姑娘……」話一出,淚也就跟著劈哩啪啦地落下了。

  聽得熟稔的嗓音,璃兒微睜了睜眼,奮力攀住她擁著的手,嚅動嘴唇,虛弱地道:

  「粉兒,瑛哥哥呢?……可否帶我去尋他……」話未落音,她挨著胸口的疼,動了心,一口氣提不上,雙目一暗,便昏了過去。

  粉兒大驚,痛哭失聲,嘴裡不停叫著姑娘姑娘,雖心頭紛亂,倒也還自持自重,沒亂了陣腳。

  她回首拿眼惡狠狠地瞪了眾人一眼,大喝一聲,將驚愕的大夥兒給罵醒,即差著旁觀的奴僕,將人給送進北苑廂房。

  這緊圍似的牢籠,璃兒始終掙脫不出,北苑這名,定是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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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鑼鼓喧天,戲樂迎親,這次的排場雖無上回做得那般盛大,卻倒也熱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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