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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藍泠    


  「如果我非要你救我呢?」喬延壽忽然笑了,那種笑聲,讓她直想吐。

  「你也說了,藥王莊只救四大家族的人,穆秋時是萬花閣花三閣主的夫婿,所以你救他。如果——」他瞇著眼睛看向顧不了,本就浮腫的眼睛幾乎成了一條線,「你成了我的妻子呢?」

  ☆☆☆

  「如果,你成了我的妻子呢?」

  這句話可問得真好,她顧不了從小到大什麼都沒有怕過,但是喬延壽的這句話,真的讓她害怕了。

  他得了什麼病,她一眼就可看出,勾欄帷帳中混久了,外毒入體,怪不得旁人。

  本朝規定在朝官員不得狎妓,他以何種方式發洩,她大概也能從他的言談中略知一二。

  他說,一般像她這樣的小姑娘被擒應該哭爹喊娘,可見他的經驗還不少。

  他究竟抓了多少個小姑娘?這個衣冠禽獸,實在可惡!

  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腰間,觸手卻是空蕩蕩的。

  她苦笑了一下,差點兒忘記,從不離身的布包早就被人沒收了去。

  他們可真是會打算,不,應該是說精明吧。繳了她的武器,縛了她的手腳,她現在就像是沒了翅膀的鳥兒一樣,想飛又飛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顧不了瞪著在自己腳邊爬來爬去的大老鼠,忽然覺得情形有些好笑。

  她現在身處險境,性命岌岌可危,那個大混蛋明天還要來問她答案,她怎麼還可以在這裡自得其樂!

  治,或者不治?

  嫁,或者不嫁?

  不治他,她就死定了;嫁給他,她才是真正瘋了。

  她抬頭看向窗外,窗外的月亮異常地明亮,又圓又大。

  又是滿月了啊……

  想起四個月前,在杭州的飛雪山莊,有個人對她說她像是月宮裡搗藥的那隻兔子,而且還是只花兔子、愛發脾氣的兔子……

  他老愛瞪她,老愛吼她,還老愛教她一些大道理。

  可是那天晚上,他對她笑了,笑得很好看,就像現在天上的月亮那樣好看……

  嘴角彎起,她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他還答應她,要陪她一起去南京,不會離開。

  她相信了,很相信。

  可是他騙了她,他沒有如約去南京,讓她等了又等,等到最後都已經失望了,但是她還是堅持在等。

  笑容逐漸在臉上消失,垂下眼簾,她暗自歎了一口氣。

  他為什麼要騙她呢?

  她的心,會很難過,很難過的啊……

  明天,是生,是死,她不知道。要讓她醫治喬延壽,那是萬萬不可能;要她嫁給那個農冠禽獸,想起來就想吐。她不奢望喬延壽會放了她,依那種人的個性,若是她不從,他一定會殺了她吧。

  如果她死了,會怎麼樣呢?

  他會為她掉眼淚嗎?

  心好疼啊……

  雙腿曲起,她將面頰靠在自己的膝蓋上,覺得鼻子一陣發酸。

  不能哭,不能哭,她是顧不了,是從來都只會笑的顧不了啊……

  她拚命地對白己說,可是還是忍不住,心裡一直一直在念——

  花二哥,花二哥,花二哥……

  「不了!」

  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一愣,隨後搖搖頭,對自己的幻覺感到好笑。

  「不了!」這次聲音大了些。

  她抬起頭,滿臉淚痕,淚珠還在持續滑落。

  裝著鐵柵欄的窗外,是熟悉的面孔。

  錯覺還真是厲害,連人都看見了。

  「不了!」窗外的花莫愁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嚇了一大跳。印象中的顧不了是從來都不哭的啊,只不過是被抓了短短一天,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對自己的呼喚不理不睬,只是呆呆地望著他,這更讓他擔心。當下離開窗戶,走到門口,撥開剛才被自己打暈的傢伙,抽出長劍。只見寒光一閃,門上的枷鎖已經被削成兩半落在地上。

  花莫愁推門而入,看見顧不了被反綁著雙手,坐在地上,眼睛還一眨不眨地盯著窗外。他拍拍她的臉蛋,她的焦距才緩緩地對準他。

  「不了,你沒事吧?」解開她的繩索,看著她發紅的手腕,他細細地為她揉搓。

  腕間傳來他的溫度,她囁嚅著,不確定地問:「花二哥?」

  花莫愁皺起眉頭,為她的意識恍惚而困惑。停下手中的動作,他捧起她的臉,讓她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不了,是我啊,我是花二哥。」

  是了,是了,是花二哥,她終於找到他了,不是她的幻覺。

  淚水頓時迷濛了視線,顧不了伸出手,牢牢地抱住花莫愁,「花二哥,花二哥……」

  她好激動,想要站起來,腳下卻一軟。花莫愁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攔腰抱起。

  「花二哥,花二哥……」顧不了將臉頰靠近他的胸膛,不住地喃喃自語。

  熟悉的藥味縈繞在他的週遭,花莫愁低頭看著她淚痕未乾的臉上紅通通的,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將額頭抵上她的額頭,他驚訝地道:「不了,你在發燒。」

  「發燒了嗎?那就是受了風寒了。」她閉著眼,接著他的話無意識地說著,「花二哥,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不要再待在這裡,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嫁給那個混賬……」

  心,因為她的高燒而充滿憐惜,因為她說她找了他好久而充滿愧疚,因為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而怒火中燒。

  雙手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他低聲誘哄:「好好好,沒有人逼你,我馬上帶你走。」

  「真的嗎?」她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手卻將他胸前的衣襟抓得更緊,「不可以再騙我了……」

  看來,他在她的心中還真是沒有信用啊。

  他苦笑了一下,抱著她出了房門,正要躍上房頂翻牆而去,懷中的人兒又開始反覆呢喃:「我的布包,布包……」

  他將耳朵貼近她的嘴唇,依稀可以聽見她是在念叨這幾個字。視線落到她的腰間,發現她平日裡隨身攜帶的布包果然不見了。

  「布包,布包……」

  見她眉頭蹙起,花莫愁歎了一口氣,抱著她重新向宅院內走去。

  ☆☆☆

  「大人,大人……」

  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來,連叫帶喊。

  房門被拉開,喬延壽被人攙扶著走出來,盯著面前驚惶失措的來人,「何事如此驚慌?」

  「大……大人!」跪在他面前的人吞吞吐吐,「關……關在地牢的顧不了,顧不了……」

  「她怎麼了?」喬延壽心下一驚,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雙手一收,竟然不需攙扶就上前了一步,拽住來人的胸口,「莫非她死了?」

  他並不關心旁人的死活,但是顧不了不同,若是她死了,他也就死定了。

  這麼想著,他的眼中也露出了凶狠的目光,朝來人狠狠地踢了一腳,將他踢下了台階。

  「我是怎麼交代你們的?怎麼就讓她給死了?」

  被踢翻的人重新爬起來,戰戰兢兢地回道:「不是,顧不了沒有死。」

  「沒有死嗎?」喬延壽鬆了一口氣,身子隨即搖了搖,差點兒倒下,兩旁的人立即上前扶住他。

  「只要沒死,就行了。」只要顧不了活著,他就有辦法逼她就範。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喬延壽已經覺得很不耐煩了,「有什麼事就快點兒說!」

  「是……是顧不了不見了。」

  「不見了?」剛要瞇上的眼睛忽然又睜開,喬延壽怒視面前的人,「你是說她不見了?」

  「不關小人的事啊。」惶恐的語調猶帶著哭腔,「小人本來在門口守著,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暈過去了,等小人醒過來,顧不了她就不見了。」

  「不見了,不見了,那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找?」手一揮,喬延壽大吼著。

  「小人帶人到處找了,就是找不到。」

  「找不到?那她究竟在哪裡?」喬延壽血紅著眼睛,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救命草,怎麼能讓她從手心中溜走?

  「在這裡。」

  陰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喬延壽只覺得眼前寒光閃爍,兩旁攙扶他的人就毫無聲息地倒下了。失去了支撐,他身子一軟,癱在門框邊。

  「你是誰?」由自己喉嚨上的劍尖一直向上,他看到面前穿著黑衣的男子,相貌英俊,表情卻如鬼魅。而顧不了現在就被他一隻手環著摟在身側。

  「你就是戶部主事喬延壽?」

  男子沒有感情的語調讓喬延壽週身泛起了寒意,他忙不迭地點頭,「是是,在下正是。」

  「無恥之極!」輕蔑地打量著他,男子不屑地開口道。

  怒火在胸中燃燒,喬延壽只想殺了面前對他不敬的男子,但是喉頭間冰涼的感覺讓他硬生生地將已經到嘴邊的罵聲壓了下去。眼珠子一轉,看向男子牢牢護在身側的顧不了,想來也是和他有同樣的目的,他連忙開口道:「若是兄台有人急需醫治,大可先將顧姑娘帶走。」

  「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顧不了。

  「所謂先來後到,好歹也是在下先發現顧姑娘的,兄台你事後可否——」話突然打住,為著男子忽然轉向他的凶狠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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