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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單飛雪 鑠雅驚呼。「真的?」 「對啦,過幾天再找工作。」 鑠雅退一步打量妹妹,又看看陳祖偉。「喂,你們在交往啊?」 陳祖偉笑了,彌生沈默了。 鑠雅推陳祖偉肩膀。「厚,還不快謝大姊幫你。」 「謝謝大姊。」 「真的在交往?」鑠雅別有深意地看著彌生。「終於聽我的話了?」連工作都辭了,看來彌生醒了。 彌生問:「你怎麼在這裡?」 「約了客戶見面,我走了,你們繼續玩啊∼∼」 鑠雅走了,陳祖偉問:「累不累?還想去哪?」 「不累啊,我們去PUB喝一杯吧!」她提議,他樂得點頭。 結果彌生喝得醉醺醺,午夜十二點才回到家。脫下靴子,踢到一旁,她累得癱倒沙發,頭昏目眩。電話答錄機,紅色數字閃爍,有十二通留言。 她按下。嗶,喀! 來電者,一聽答錄機啟動便掛,連掛六通,才開始留言,是熟悉的一把嗓音。 「彌生?你不在?」下一通又說:「彌生!去哪了?」再下一通:「我不打算徵人,我等你回來……」再來一通:「我去電視台,會帶手機,你打給我。」接著口氣無奈了,有氣無力地說:「彌生?還是我……」最後一通,只是歎息,嗓音低低地喚:「彌生……」 嘟嘟嘟嘟……沒了。 彌生想——隨他去,今天明天大後天,她要玩過癮,陳祖偉要帶她去聽音樂會,後天陪她看舞台劇,天天有約,她要去買新衣新鞋,窩家裡看雜誌、上網訂購傢俱,對了,或者可以去剪頭髮? 這樣的生活頹廢,但有啥關係?早該善待自己。存款寬裕她不急著找新工作,現在有大把時間浪費,真好! 她翻身,揪住沙發背,告訴自己。「很快樂,我很快樂,吃飽睡好有人陪有人哄,真快樂,我應當快樂!」 她緊抓著沙發,忽地劇烈哭起。她告誡自己——彌生,你會習慣的,習慣沒有他的生活,會習慣的…… * * * 堅持不請秘書的結果,才一星期金紹棠就累得眼冒金星,神態狼狽。攤開設計本,拿了筆打草稿,發現炭筆鈍了,按下對講鍵。 「謹臧,你進來。」 謹臧來了。「什麼事啊,老大?」 「幫我把筆削尖。」 「喔。」謹臧立刻去辦,很快地便回來,笑嘻嘻地說:「好了,都削尖了。」 「這麼快?」他抽筆擬稿,結果摔筆大喝。「這什麼?!」筆是削尖了,但沒有刀痕,筆頭光滑。「你用什麼削?」 「削鉛筆機啊。」謹臧一臉惶恐。 紹棠罵道:「我要用刀削的!」他按倒筆筒,一枝枝工整光滑的筆尖他看了傷心。「你馬上給我買一打回來,我自己削!」 謹臧逃出辦公室,馬上買一打新的回來。 午後,金紹棠哀怨地坐在桌前削鉛筆,一邊削、一邊想—— 彌生總是坐在桌旁,她會在桌面鋪上一張廢紙,然後握刀,一刀刀將筆削尖,她削筆時唇邊抿著笑,眼神專注溫柔,每次看見這一幕,他便覺得心情平靜舒坦。 她總是默默坐在這裡,聽他說話,分享他工作上的喜怒哀樂,現在……他望著身旁空的位子,彷彿還看見她低頭削鉛筆。 她好嗎? 他歎息,一刀刀剔去木層。回顧過往,點滴在心。她人不在了,他的眼睛卻開始急著尋覓;她不在了,他的心這才真正明白了彌生對他的好——知道他愛吃什麼、愛飲什麼,幫他打理諸多瑣事,細心耐心…… 彌生……是愛過他的吧?! 他明白了啊,可是……他不懂得珍惜,浪費她的心意,為時已晚了嗎? * * * 頹廢地過了一個月,喬彌生受不了啦,她去應徵工作。拿著履歷表,在助理的帶領下,走進時尚雜誌的主編辦公室。 「請坐。」主編是一位中年女性。 彌生坐下。將履歷遞給她。 她看了嘩一聲。「天啊,你是金紹棠的秘書?錦棠的金紹棠?」她瞪住彌生。「他很棒對不對?你怎麼捨得離開?」 彌生不想提,只是低調道:「對於時尚流行我很熟,應該可以勝任服裝編輯的工作。」 「當然用你,即刻錄用……」主編豈會放棄這機會,她湊身笑著打聽。「說真的,金紹棠才華洋溢,瀟灑英俊,你找個機會幫我約訪,我很想認識他啊,他真是個俊小子……」說完自以為幽默地呵呵笑開。 她拿表格給彌生填。「把資料填好交給助理,明天八點來上班。」她熱情地按住彌生的手。「願我們合作愉快。對了,他交新女友了嗎?他跟那位邱樂瑩分了吧 ?他交過很多女朋友,你知道他喜歡什麼型的嗎?」 走出辦公室,助理帶彌生到會客室坐。 「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身份證影本有帶嗎?這裡填一下。」助理指著人事表格提醒彌生,交代完也八卦地問:「金紹棠很花心嗎?他平時都做些什麼?他跟那個邱樂瑩——」 「對不起,這工作不適合我。」彌生起身告辭。 彌生站在大樓外,日光燦爛,金紹棠卻如影隨形。她煩躁,撥電話約陳祖偉見面。 彌生提早到餐廳等候。坐在角落,她忍不住想像錦棠的狀況,少了她可有不同 ?同事們此刻在幹麼?姍芭肯定一邊工作一邊偷看八卦雜誌,謹臧大概又為了跟廠商租借衣服忙得胃痛,暉芯勢必又唉聲歎氣跟帳款打仗,而他呢?紹棠呢? 望著窗外,彌生不禁想著,他習慣沒有她的日子沒?他嚷著不肯請秘書,已經一個多月,恐怕熬不住了吧?肯定請秘書了吧?他很有魅力,新來的秘書肯定為他傾倒吧,就算沒有秘書,他,他或者又有新戀情了,他從不乏女伴啊,只要他願意,一堆人等著他青睞…… 彌生歎息,不是要忘記,怎又想起了? 餐廳門推開,她看陳祖偉捧著玫瑰走進來。他張望著尋找她,有一瞬彌生竟希望能躲起來,希望他找不著,旋即又為自己的念頭感到羞愧。 陳祖偉發現她了,笑著過來,彌生忽然覺得累,想回家睡覺。 他笑得好開心,她只好敷衍地報以微笑。 「等很久了嗎?」陳祖偉坐下,將紅玫瑰遞給她。「送你。」 「謝謝。」彌生收下,忽然想起紫色鬱金香。玫瑰味道濃郁,她卻偏愛淡淡的花香,不過盛情難卻,她還是笑。「花很美。」陳祖偉總是送她紅玫瑰,這都算不清是第幾束了。 他傻氣地說:「玫瑰代表愛情,我想天天送你。」 她卻想著——紫色鬱金香代表什麼? 他問彌生想吃什麼,彌生胃口不好,只點了沙拉。他即刻焦急地問:「是不是病了?胃口不好?還是不愛這間餐廳,我們可以換別間?沒喜歡吃的嗎?」 「不用、不用!」她煩躁地說,但一看見他受傷的表情,又怪自己口氣差,馬上笑道:「這裡很好,也許等等胃口開了我再點餐。」 「好吧。」他合上menu跟服務生說:「兩份凱薩沙拉。」 「你不吃?」 「我陪你吃沙拉。」他傻笑。 彌生又有想回家睡覺的衝動,那是一種疲累的感覺,像胸口壓著塊大石,像腳踝綁了秤砣。 「我帶了禮物給你……」陳祖偉從口袋拿出個方盒子。「你快看看。」 「喔。」彌生打開,是一隻好貴氣的鑽表。表面造型華麗,鑲著碎鑽。 「喜歡嗎?這是今年最高級的款式,今年流行鑽表。」 彌生笑得僵硬。「喔。」要是金紹棠看了肯定要嚷「那麼多碎鑽真俗氣」!彌生笑了,對,他就是會這樣講。 一見彌生笑,陳祖偉高興地說:「喜歡吧?快戴戴看,我幫你……」他伸手便去解彌生手腕上的表。 那是金紹棠送的DKNY,彌生恍惚地想起去年生日,金紹棠召她進辦公室,拿份合約要她歸檔,她拿出去翻開卷夾時看見手錶,表帶上繫著卡片,寫著祝她生日快樂,她即刻戴上。事後他讚個不停,很是滿意,直說自己的眼光好。 「就知道很適合你……」他是這麼說的。 手錶解下來,陳祖偉將鑽表繫上。「糟糕!你的手腕好細啊,應該要調小一點,晚點我帶你過去調整。」他一臉懊惱。 表帶太鬆,彌生望著鑽表。那麼華麗的手錶,掛在她過細的手腕上感覺很突兀,並不適合。陳祖偉畢竟不瞭解她,他們眼光不同。 彌生將表解下,忽然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真對不起……」眼淚倏地落下。當他摘下金紹棠送的手錶,她的心尖銳地痛起來! 她還愛著金紹棠,離開他,她像離水的魚兒,她騙自己是快樂的,她努力過,但是她失敗了。她想從另一個男人身邊找溫暖,但她發現對著不愛的人只有更冷。 「彌生……」陳祖偉傻了,怔怔地看她掉眼淚。 「我很努力,我真的很努力要愛你……」她抬頭,眼眶濕透。「我辦不到……我真的沒辦法,我們還是當朋友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