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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黃容 「唔?」伊彥陽只低吟一聲,粗野地扳過她的臉,比方才更驚心動魄的吮吸住她的唇,舌尖直探喉底,挑逗她潛藏的、未經開發的原始慾望。 樊素胸口一窒,骨碌吞進原凝在唇邊的他的血液。 完蛋了!人類的血液,可比「呂洞賓」的七情六慾仙丸更加禍害無窮。 枉她修練六百載,竟毀於一旦…… 他為什麼還不死?她的毒液應該已經滲入他的骨髓,腐蝕他的五臟六腑,他怎麼猶能好端端的? 他? 不對,全錯了,她用的是子玲的牙齒,她的牙齒當然沒有毒,她必須變回原形,方能置他於死地。 可問題是,她心神無法合一,凌亂的思緒根本聚攏不起來,根本施展不出法術,怎麼辦? 嚇!!太遲了。 撕裂般的疼楚,讓她尖聲叫了出來。這可惡的傢伙,他怎麼可以這樣? 她的頸項、酥胸及至枕畔,全因他淋漓汗水而濡濕,他卻仍貪戀地伏在她身上,久久不肯離去。 「我恨你。」樊素將雜蕪的心緒過濾澄淨,無限虛軟地癱在棉被上,緊閉雙眼,但願今生今世再也不要見到這個人。 伊彥陽深深注視她嫣紅如脂的臉頰,彷彿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低頭再次含住她的唇,直到吸進一口鹹水,才怔忡地抬起頭。 「我看上你,你應該覺得很榮幸才對。淚水只會讓我厭煩,並不能讓我愛上你。」他傲慢地滑下她的胴體,毫無愧意地穿戴整齊。 「這是我給你的賞賜。」自懷中掏出的,是一條綴有四顆五彩耀眼、美得令人屏息的寶石鏈子。 他彎身,將它戴在她的腳踝上。繽紛的寶石,配上雪嫩的肌膚,完美極了! 樊素不屑他形同打發妓女般的賞賜,奮力想踢掉那條鏈子,不料伊彥陽的力道之大,根本沒給她拒絕的餘地。 「永遠不准拿下來。」他命令她。 然後,殘酷地離去。 樊素摸著浸溫的臉頰,駭異又比先前更加深了些。她為什麼會流淚?為什麼要流淚?是因為他。 這樣狂妄絕情的男人,怎能讓一條六百高齡的蛇為他流淚呢? 她疲累透了,蜷縮在床上,連呼吸都感到費力。 怡柔輕輕推開房門,緩步來到床畔,拉了被褥為她蓋上。 「素姑娘,你還好吧?」這句話問得真蠢,看她痛苦的樣子,就知道糟得一塌糊塗,怎麼會好? 但除此之外,還能講什麼呢? 樊素捂著臉,什麼都不想說。 「看開點。破了身以後,你就是少爺的人,將來就算不能扶正當夫人,至少也是個偏房,況且少爺還將「四喜寶鏈」送給你,想必他是不會虧待你的。」怡柔對伊彥陽這位主子是崇拜得五體投地,連當他的偏房,她都認為是無上的榮耀。 「我才不希罕成為他的妻子,以及這條勞什子寶鏈。」聲音是由牙齒縫裡進出來的。「你說『破身』是什麼意思?」記得子玲提過,她早巳是阿貴的人,怎麼現在又—— 怡柔抿著嘴,羞赧地笑了笑。 「跟我裝傻呀?你和少爺那樣以後,還妄想保有處女之身,自己看看!」掀開被褥,果見墊子上一攤鮮紅的血漬。這……她給弄糊塗了,怎麼會這樣? 「這血,只有第一次才會有嗎?」雖然明知不該提出這種容易讓人誤以為傻瓜呆的問題,她還是憋不住,希望怡柔給她肯定的答案。 「那是當然嘍!不然大娘就不用叫我進來,將布墊帶過去給她了。」 「什麼怪癖?大娘居然時興收集這種東西。」樊素仍懷疑,那果真是她流的血嗎? 「笨哦你!不是收集,是記錄。倘若你懷了少爺的骨肉,將來這孩子就擁有伊家財產的繼承權,又假使少爺從此不再續絃,那麼將來你就有絕大的機會登上枝頭作風凰。」怡柔越說越興奮,好像能生孩子是件極為光彩的事。 當隻鳥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樊素對這份不確定有沒有的殊榮嗤之以鼻。 「我不可能懷他的孩子,即使不幸有了,也會想盡辦法打掉。」她忿忿地咬著牙,語氣中沒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千萬不可魯莽行事。」怡柔不瞭解她何以那麼痛恨伊彥陽?生他的孩子有什麼不好?至少不必擔心下半輩子無依無靠呀。「少爺若是知道,鐵定饒不了你。」 「再壞也不會比現在更慘吧?」樊素忽然覺得好想哭,卻哭不出來。 「這怎能算慘?少爺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應該開開心心的才對。好啦,別孩子氣了,你先小睡片刻,我去準備一盆熱水,給你沐浴用。」怡柔喜孜孜的跑出去,活似中了頭彩。 樊素支起身子,盯著腳上的環鏈發怔。 妻? 這樣的身份,永遠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外。碰上一個多情的男人,她也許顧義無反顧,全力一搏;而他?他不值得她絲毫的犧牲。 她把披散的長髮纏到身後,展露出整個素白絕美的面孔,綻出從容卻泛著淡淡輕愁的笑靨,接著,淚水不經使喚,兀自爬滿她的臉。原以為已脫身紅塵,不想仍在紅塵內掙扎,而且愈陷愈深。 隨手披上外衣,信步倚向窗前,啊!原來已是這樣的夜了。舉目便見滿天星斗,滿天星斗,滿天星斗…… 於這世間,如此星夜裡,只有她抑鬱難抒。仿如輕煙的情愫,悵悵落落,柔柔牽扯,為什麼? 第六章 就此一連近二個月,伊彥陽宛如失蹤似的,整日整夜見不到他的人影。 直到五月初交,伊府來了二名不速之客——六王爺和耿仲遠。 伊彥陽情知這二名「貴客」是不懷好意而來,是以並未如何隆重的招待他們。 「伊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耿仲遠身上穿著月色錦袍,頭戴嵌玉深帽,生中握著一把紙扇,一副公子哥兒裝扮。斯文俊美的臉龐,一逕撲著奸邪的笑容,不太歡迎我的造訪?」 算他有先見之明,伊彥陽的確不歡迎他。 「不知六王爺大駕光臨,有何指教?」他開門見山問明來意,連一句客套話都不肯說。 六王爺穿得一身輝煌,金絲帽、金布褂、金長袍,連手中的搖扇都鑲著金邊。 說話之前,先把下巴抬高五寸,擺足架子之後,才從喉嚨發出濃濁的聲音: 「本王聽說,你家中藏有二幅吳道子的名畫?」 「沒錯,那是先祖剿匪功成,蒙皇上特別賞賜的寶物。不知六王爺何以突然問起?」伊彥陽雖面向六王爺,眼中卻瞥開地瞟向耿仲遠。 此人詭詐狡猾,絕不可能單純前來欣賞吳道子的畫。上個月,月理指控樊素盜取府裡的宇畫、古董,其中有一幅正是吳道子的「八十七神仙畫卷」。 「本王久仰吳道子的畫風若輕雲之蔽月,流風之回雪,可否請伊兄慷慨將那二幅珍藏,借本王看看,一償多年的夙願。」 他的要求並不過分,伊彥陽亦非小氣之人,當下便吩咐周管事到書房,將吳道子的畫取來。 「趁這空檔,咱們何不敘敘舊,聊聊天。」耿仲遠笑嘻嘻地捧起瓷碗,呷了一口茶,順便偷瞄站在一旁的女婢們。意有所指的說:「都不怎麼樣嘛,是你老兄最近胃口變淡了,還是風月場所去多了,學會兔子不吃窩邊草。」 六王爺聞言,也跟著瞇著眼睛,笑得好淫穢。 伊彥陽臉色黯沉,斥道: 「此地乃伊老將軍的故宅,豈容你污言穢語,辱沒方堂?六王爺,你若不禁止你的隨從胡言亂語,可別怪我端出主人的架子,將他掃地出門。」 「唉,他只是開開玩笑,何必認真呢?」六王爺蓄意縱容他。 「對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他原本皮笑肉不笑的嘴面,登時凸出二粒眼球,嚇得呆若木雞。 伊彥陽不知使了什麼招數,在他頂上的涼帽斜插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伊彥陽,你好大的膽子,在本王面前竟敢放肆,你——你該當何罪?」六王爺害怕自己的腦袋也會被莫名其妙插上一刀,慌忙躲在茶几後,抓著耿仲遠當他的肉盾。 伊彥陽瞧他倆一副孬樣,只冷哼一聲,兀自啜飲手中那碗熱氣騰騰的碧羅春。 「六王爺看到我動手了嗎?」 誰看得到? 他出手快如閃電,要不是耿仲遠的臉擠成一團,還不小心將瓷碗摔碎一地,他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除了你還會有誰?」早說不來的嘛,都是耿仲遠愛攪是非,讓他這裡美女如雲,搔得他心猿意馬,非親自過來瞧個究竟不可。 哪裡有美女? 六王爺睜著小眼睛一個個仔細打量,頭面整齊是有的,但和美女二字……則相距甚遠。 再說,即使有美女又怎麼樣?伊彥陽功夫那麼好,對他猶不假辭色,他一定不肯割愛。到時候還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徒然惹得自己心癢難耐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