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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華甄    


  「其實,如果妳是為了幫助小梅才逃跑的話,那麼妳是多此一舉。」

  「什麼意思?」

  「我跟張貴根是同門師兄弟,知道他與小梅的事情後,我和他商量出這個『移花接木』的辦法,由我把小梅帶出來再交給貴根。可是差點就讓妳壞了事,想想看,如果妳們出了什麼事,一切不就白費苦心了?」

  「真的?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柳含蕊驚喜地問,難怪他會在這裡等著,原來他早已知道她們的目的地,而且,最令她開心的是他並沒有那麼壞!

  「怎麼告訴妳?新婚之夜妳我都忙不過來,而第二天妳又一直躲著我,我哪有機會告訴妳?」

  「對不起。」提到新婚之夜,柳含蕊就面紅耳赤,但仍真心誠意地道歉。

  「算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妳現在好好休息吧。」石天雷在她額上吻了一下。

  柳含蕊確實感到很虛弱,睡意沉重地襲來,但她仍撐著問:「小梅人呢?」

  「我讓她跟貴根走了。不過以後我們還會見到他們的。」

  「那就好。」柳含蕊眼皮沉重地合上,旋即又張開。「是誰替我更的衣?」

  石天雷笑道:「當然是為夫我囉,而且還替妳洗了澡,洗了發。」

  聞言,柳含蕊的全身彷彿被火炙,羞愧得想鑽進被子裡躲起來,但最後還是決定不要那麼孩子氣。

  於是她坦然地對他說:「謝謝你!」然後讓睡意帶走羞怯,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石天雷撫摸著那張佈滿紅暈的俏臉,輕聲說:「不客氣。」

  這幾天他的心情其實很矛盾,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他的新婚妻子,卻又害怕她佔據了自己的心。這種矛盾的心情是他始料未及的。新婚第二天,在青鶴莊他對二叔、二嬸說的固然是他一直以來堅信的心裡話,他確實不想愛上任何女人,只想與令他愉悅的女人保持最簡單的肉體關係。

  可是當他那天宣稱對蕊兒沒有愛時,心裡卻莫名的慌,而看到她的蒼白,感覺到她的心碎時,他也承受了同樣強烈的痛苦。當他發現她私自離開時,竟失去了冷靜;還有在她虛弱得暈倒時,他竟驚恐得四肢發軟,這些都是他對任何女人都從未有過的感覺。

  有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娶她,甚至後悔與她圓房,那夜的經歷真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他不相信還能有哪個女人能像蕊兒那樣激起他如此強烈的慾望並帶給他如此巨大的快樂。

  品嚐過她的甜美,享受了與她那般投入的激情愛慾,他似乎已不想再與其它女人有親密關係。那麼,今後他該如何維持以往那無心無情的浪蕩子形象?如何確定自己的心能繼續安然無恙地被保護在層層防衛之後?

  愛是一副枷鎖,它會令人喪失自我,會讓人軟弱,更會變成被對手操縱利用的工具,這是血的教訓,他怎敢或忘?

  然而,眼前這個小女人正在改變著他的一切。他該怎麼辦?躲開她?還是擁抱她?

  他的理智告訴他--躲開她以保護自己的心,然而他卻上了床,躺在他嬌美的妻子身邊緊緊地擁抱她,而她,也立即偎進他的懷抱,尋求溫暖和慰藉。

  唉,蕊兒,我該拿妳怎麼辦?這是在他進入夢鄉前最後閃過腦際的念頭。

  ☆ ☆ ☆ ☆ ☆ ☆ ☆ ☆ ☆ ☆ ☆ ☆ ☆ ☆

  次日,柳含蕊得知堡裡有許多事等著石天雷回去處理時,便堅持立即啟程。

  「我的衣服呢?」準備著裝的柳含蕊遍尋不著自己的衣裙,甚至連離開青鶴莊時隨身攜帶的包袱都不見時,著急地問剛進門的石天雷。

  石天雷卻老神在在地說:「我扔了。」

  「扔了?那可都是我親手做的。再說你扔掉了,我穿什麼?」她不高興的說。

  石天雷指指床頭的櫃子說:「穿那些,那才是妳的衣服。」

  柳含蕊回頭一看,一迭質地精美的羅衫繡襦擺在櫃子上頭,不由得生氣地瞪圓眼睛看著石天雷說:「我不喜歡花俏的衣服。你是不是嫌我的衣服破舊,怕我穿出去丟了你大堡主的臉?如果這樣……」

  然而,她的話卻在看到石天雷不疾不徐展開的衣物時停住了。

  「喔,你從哪裡買來的這些漂亮衣服?」柳含蕊驚喜地問,那些衣服並不像她想像的那麼花俏。「而且,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藕色和藍色?」

  「當然是從揚州『精紡』買的囉。」石天雷早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得意地說:「在我決定娶妳的那天就為妳買了布料,然後讓『精紡』師傅趕製的。至於顏色嘛,從認識妳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妳喜歡什麼顏色了。」

  柳含蕊想起了瑞芳和小梅身上華麗的衣裳,不禁放下手中的衣物說:「你對女人總是這麼細心嗎?」

  石天雷愣了一下,皮皮地一笑:「也許。」

  但在看到柳含蕊失意的臉色時,他竟感到心被揪扯了一下。

  他摟住她。「好了,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妳喜歡的顏色是聽九嬤嬤說的。難道我對妳好妳也要生氣嗎?」

  柳含蕊沒說話,也無力掙脫他的懷抱,她的心裡充滿了又苦又甜的滋味。

  石天雷嘻笑的說:「如果妳再不穿好衣服的話,我就要把妳所有衣服脫光囉!」

  「不,我們還要趕路呢!」柳含蕊立刻推開他,抓起衣服穿上,石天雷在一邊幫她調整領口腰帶。

  窄袖短孺,雙層長裙,白絲帶裙腰高系,外罩繡有美而不俗圖案的夾層緞面披風,令本來就秀麗的含蕊更顯嬌俏動人,而新衣服的舒適合身也讓她笑開了臉。

  「看,多漂亮的小娘子!」石天雷將她拉到銅鏡前,讓她看自己穿上新衣後的模樣。

  「選擇這種料子,不僅是為了好看,更是為了保暖。北方氣候寒涼,妳原來的衣服不合適,妳總不會想要一直生病吧?所以我把它們送給街上的乞丐了。」

  「我才不要生病呢。」柳含蕊搖搖頭,心裡很高興他把她的衣服送給了人。

  隨後,客棧老闆娘來為她梳了個美麗的髮髻,令她的病容一掃而光。

  可是,當看到自己將要乘坐的馬車沒有漂亮彩頂和踏腳板時,她噘起了小嘴。

  「幹嘛不高興?」緊隨身側的石天雷敏感地察覺到她的不悅,關心地問。

  「瑞芳跟小梅坐的馬車好漂亮。」柳含蕊也覺得自己太小家子氣,可是還是忍不住發牢騷。

  石天雷卻樂了。「哈,我的蕊兒終於會吃醋了。」

  「哇!誰吃醋啦?只是覺得你厚此薄彼。」見到他得意的笑容,她的委屈更深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石天雷馬上摟住她,正色道:「這妳可又誤會我了。這輛馬車之所以如此普通,就是為了不引人注意,我們往北去的一路上很不安全,我只留下了一名侍衛。我不能讓妳冒任何風險。」

  聽了他的解釋,柳含蕊明白了,並為自己的刁蠻感到難為情,粉臉羞紅地低聲道:「謝謝你為我考慮那麼多。」

  石天雷捧起她的臉,柔聲道:「記住,我是妳的男人,保護妳是我的責任,以後不要再對我說謝謝,嗯?」

  柳含蕊心裡湧起一道暖流,只是點點頭。

  「姑娘,哦,不,是夫人,您還記得我嗎?」一個虎背熊腰,身背雙刀的高大男人牽著馬走來對她微笑。

  看到她茫然的目光時,男人的笑容擴大了。「想想看,七年前那個『蠻牛』?」

  「是你!那個抓得我胳膊痛了三天的蠻牛?」柳含蕊想起來了,又皺起眉頭說:「可是我記得你沒有那麼多鬍子……」

  「行了,七年前栓子還沒蓄須,當然沒有鬍子。」石天雷打斷他們的敘舊,很不高興看到她對別的男人笑得那麼開懷。

  於是,他不由分說地抱起她,放到車內,並替她放下厚重的簾子。

  「惡龍!」柳含蕊對他霸道的舉動很不滿,但在看到車內的陳設後,她的不滿便消失無蹤,快樂得如同孩子般。

  她摸摸這兒,拍拍那兒。「哇,真棒!這下不管路多遠,屁股都不會痛,腰腿也不會酸了。」

  騎馬跟隨在車旁的石天雷聽到她欣喜的話語心裡很高興。為了讓她旅途舒適,他特意將車內座椅鋪上厚厚的褥子,並加固了四周的帷帳,讓風沙難以侵入。

  沒想到他的小新娘是如此容易滿足,而取悅她令他深感快樂。想起她與小梅從小馬車內爬出來的狼狽樣,石天雷不禁失笑。

  這時,柳含蕊剛巧掀起車窗布簾探出頭來,看到他的笑容,不由呆住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笑容不帶邪氣,不含譏諷。那明朗和煦的笑容使他顯得如此年輕,而本來就很英俊的臉龐更加英氣逼人。

  察覺到她的安靜,石天雷轉頭往車廂看來,見她呆呆發愣,他咧嘴一笑:「怎麼,看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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