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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沐辰 警車與記者將這個平常沒什麼訪客的研究中心給擠得水洩不通。 時時樂與搭檔飛人的車被擋在外圍,無奈之下只好下車用走的。 「真搞不懂老闆怎麼會叫我們兩個來看看。」時時樂朝守在黃線外的警察出示證件,一邊抱怨著。 他們兩小時前還在哥倫比亞邊境跟毒梟纏鬥,結果兩小時後人就被通知要到這兒來。時時樂是恨不得將那些人一一給親自綁上直升機,但看來這份「殊榮」要讓給別人了。 「也許有什麼需要用到我們的地方吧!」飛人倒是一派平靜,不像是剛從哥倫比亞的槍林彈雨中回來。「有耐心點,地方警官是不會無緣無故請我們來搶案子的。」 「請跟我們來。」承辦這個案件的警官迎了出來,帶著他們來到研究中心裡頭。 「請問這兒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嗎?」時時樂微皺眉,環視這個一片白像醫院的研究中心,沒什麼耐心的問著。 「有的,因為死者的電話簿上有妳的電話,因此我們才商請妳過來。」警官帶著他們來到死者陳屍處,驗屍官正在替死者驗肝溫。 「死不到兩小時。」驗屍官回答警官的話。 「那是在這所研究中心停電後不久。」 「死者的名字是?」時時樂聞言揚起眉,她並不認識倒在地上的老者。 除了她家兩老與大姊之外,她還真沒認識多少個研究狂,而死者所處的是研究中心,看樣子也是個研究狂,說跟她有關係還倒不如是跟她大姊時時歡有關係。 「彼得·霍金斯博士。」 時時樂一聽,變了臉色,身旁的飛人見狀,開口問道:「怎麼了?真的跟妳有關係啊?」 「不……」時時樂微微氣虛地吐道,蹲在死者身旁,望著他的模樣,撫著額,「他是我大姊的恩師……植物學的權威學者霍金斯博士……我大姊……時時歡她……」 「時時歡?」飛人重複這三個字,眸裡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 「我的天……大姊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的……」時時樂怎麼也想不到死者竟會是大姊的恩師,更不知道要如何通知大姊這個消息。 「時小姐,死者的電話簿上的指定聯絡人是時時歡,請問妳們的關係是?」 「她是我大姊。」時時樂合了合眼,輕吐口氣,起身,迎上警官,「讓我來通知她吧!」 「好,麻煩妳了。」警官點點頭,便去做他的事了。 飛人若有所思的望著時時樂拿出手機播電話,「樂樂,時時歡跟妳是姊妹?今年二十八歲,是植物學者的?」 「對。」時時樂無暇理會搭擋的異樣,在電話接通那一瞬間背轉過身去,「喂,大姊,是我,我要告訴妳一件事……」 此時,有人點了下飛人的肩,飛人才回過神似地轉頭看向那人,是剛剛那名警官,「有事?」 「請你跟我來看一樣東西。」警官面色凝重地說著。 飛人微揚眉,朝正和大姊聯絡的時時樂打個手勢後,便同警官一道前去。 ☆ ☆ ☆ ☆ ☆ ☆ ☆ ☆ ☆ ☆ ☆ ☆ ☆ ☆ 兩個月後 台灣 宜蘭 凌晨一點。 剛從中正機場回來的時時歡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植物園,與門口的守衛打過照呼,然後取出芯片卡刷過鎖,將車開至停車場停好,才緩步走向實驗室。 實驗所內的大實驗室依舊燈火通明,有兩名穿著實驗白袍的男人正在交談。 時時歡微微一笑,拿著芯片卡刷開玻璃門,走進實驗室。 聽見聲音,兩個男人回頭看向她,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孔同時朝她笑道:「時歡,妳回來啦!」 「是啊!」時時歡邊走邊脫下身上黑色套裝外套,將之掛於休息室裡的衣架,拿過另一件繡有她名字的實驗白袍穿上,跟著走到咖啡機旁倒了杯咖啡,才走到雙胞胎跟前。「你們怎麼還沒回去?」 楊家雙胞胎與她是植物園裡唯有的三名研究員,其它大多是行政人員與林業所的人比較多。而除了她是由國外因恩師薦舉而延聘回國之外,雙胞胎則是於植物系畢業後,考上公職後,提出調職申請來到植物園從事研究工作,比起在國外那種隨時處於亦敵亦友相互切磋的環境,時時歡在這裡不知是由於與雙胞胎研究領域不甚相同,或是性格的關係,雙胞胎對於她這個國外的空降部隊向來沒什麼敵意。他們相處十分融洽。 「葬禮如何?」戴著眼鏡,坐著的哥哥楊泓諭輕問。 「還好。」時時歡勉強拉開個笑容,拉過另一張椅子來坐下。 她的恩師霍金斯博士於兩個月前,遭人謀殺,陳屍於他任職的植物研究中心裡,而他窮畢生之力所培育出的玫瑰──「拇指姑娘」,只留下一株,但她無緣得見,她到佛羅里達時,「拇指姑娘」已經被送回國際刑警總部做分析。其餘的全杳然無蹤,警方經過追查,仍查不出為何人所為。 霍金斯博士沒有結婚,也沒有家人,通訊簿中只有她們時家人的名字,因此警方先通知了她妹妹時時樂,再由時時樂通知她。於是她打破了不出國的原則,到佛羅里達去處理霍金斯博士的身後事,博士的骨灰前天早上下葬,而她搭今天早上的飛機回來台灣。 「這麼晚了妳應該回去休息才對吧?」靠在桌緣的小弟楊凱昀不很贊同的說著。 「回去也沒人在,乾脆來實驗室繼續我的實驗比較實際。」時時歡啜口黑咖啡,感覺強烈的咖啡因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她的家人全都在國外,親戚也因為從小移民國外的緣故而沒有往來,當初決定回來台灣從事研究工作,只不過是因為她想逃避那個全是外國人的環境,正好這所植物園開啟,極需要自願前來的研究人員,她便透過恩師霍金斯博士來到明明是她的出生地,卻一點也沒有印象的台灣。 一轉眼,也六年了,而霍金斯博士卻…… 「雖然這樣說也是啦,可是妳不是坐了很久的飛機嗎?好歹也要休息一下吧?實驗室又不會跑。」楊凱昀望著時時歡蒼白過頭的容顏還有她隱於黑眶眼鏡下那明顯的黑眼圈。「妳雖然是鐵人,不過也是個女人吧?」 「平常你要是有當我女人就好了。」時時歡回嘴。 另一個她不想回家的原因是她怕自己胡思亂想。 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霍金斯博士會被謀殺,是誰想殺他?又為了什麼殺他?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時時歡發覺她的思緒開始紊亂,連忙又啜了口咖啡,又深吸好幾口氣,才將遊走的心思拉回。 「妳哦……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吧?」楊泓諭一臉「妳沒救了」的樣子。 「能動的時候我為什麼要躺下呢?」時時歡的笑容扭曲,連日來累積的情緒終是化為淚水滴入咖啡中,咬著下唇。 她真的想不通,為什麼有人會想謀害那麼好的一個人…… 雙胞胎互望一眼,有志一同地擱下手中的咖啡杯,才想開口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豈料,她又是笑著抬起頭,臉上半點淚痕也沒,將手中的咖啡一口仰盡後起身。 「好了,該工作了。」她伸了個懶腰,推推眼鏡,「我上回做的樣本不知道長成什麼樣了。」 說著,她走向玻璃櫃,開始忙碌了起來。 雙胞胎相視,鬆了口氣。 「時歡,妳真不像個女人。」楊凱昀也不怕得罪時時歡,直言。 「我從來沒覺得我是個女人。」時時歡回頭朝他一笑,又沉迷於她的實驗中。 ☆ ☆ ☆ ☆ ☆ ☆ ☆ ☆ ☆ ☆ ☆ ☆ ☆ ☆ 凌晨三點。 雙胞胎早已離開,只剩下時時歡一人還留在實驗室裡。 時時歡將分析完的數據載進計算機中,與之前所取的數據做比較,然後她做了葉脈切片,將之放進高倍數顯微鏡下觀察,一邊記下所需要的要點。 「時歡,妳怎麼還在啊?」 一聲驚喚,拉回時時歡沉浸於實驗的心神。 只見她隱於厚重鏡片下那雙專注的眼眸先是愣了愣,而後眨了眨,才如夢初醒似地將視線由顯微鏡拉開,落至眼前的女子,然後發起呆來。 同事見怪不怪的在她眼前揮了兩下手,「哈囉,時歡,回神囉!」 好一會兒,才見時時歡緩緩展露笑顏,然後作賊心虛地往她身上的名牌瞄了眼,才道:「呃,請問妳是?」 「我是新來的行政人員,今天輪班守夜,不過要回去了。」 王惠君是植物園裡的行政人員,也是少數幾個女生之一,是前兩個月時時歡到佛羅里達去時才轉來的新人,但除了輪班守夜,她從不留到這麼晚。 「這麼晚了,妳還在這兒,不太好吧?」王惠君親切地說著,雖然她也是待到三更半夜,但她可沒有時時歡那樣專心投注於研究的精神,天天在植物園裡待到天亮才回家,要不是今天輪到她留守,她才不會在這裡待太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