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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金萱 「我一向這麼叫婧屏,至於令妹,雖然我答應試著和她交往,但是畢竟我們倆還沒熟到可以直呼對方的名字,喚她郭儀容是正常,還是你要我喚令妹鄧小姐?」他不卑不亢的說。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答應和儀容交往,是權宜之策?你該不會是想等我醫治好你的『朋友』之後,就與儀容分手?這是你心裡的想法嗎?」他若有所思的盯著他。 「過去三天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拒絕過令妹多少次。」言紙直截了當的說,只見郭義德頓時皺起他那雙濃眉。 而陳婧屏則是不由自主的瞠大雙眼,他拒絕了她?那麼為什麼又……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倆的交往,全是儀容一相情願的結果?」郭義德蹙眉問道。 「可以這麼說。」 「儀容不可能……」 「郭儀容是你妹妹,你應該知道她的個性,你覺得她是願意接受拒絕的人嗎?」不等他回答,言紙逕自搖頭說:「不管我如何拒絕,如何告訴她我的心已經給人了,她還是堅決的說她有信心可以讓我回心轉意。 「只要我給她時間,而她則給我我要的,那就是幫我請她大哥,也就是你這位腦神經權威到這裡來為我朋友看病——」 「所以你就答應她了?」郭義德忍不住打斷他。 言紙看了他一眼,認真的問:「將心比心,換作是你遇到這種情形,你會拒絕嗎?」 「我……」他頓時說不出話。 但畢竟是自己疼愛的妹妹,他又怎能眼睜睜的看她被人利用呢?呃,雖說用「被人利用」這字眼好像與事不合,因為儀容是「自願被利用」的,不過身為大哥的他還是不能不管。 「不管如何,既然你的心都已經在別的女人身上了,就不應該答應和儀容交往,更何況還是有條件的交往!」他深吸一口氣後,義正詞嚴的說。 「抱歉。」言紙毫不猶豫的開口。雖說這件事根本錯不在他,完全是郭儀容一相情願的結果,但是他既然有事要求人,先道歉準沒錯,「那麼這件事就麻煩你代我向郭儀容說明,我……」 「要我跟儀容說?」郭義德忍不住叫道。 「先前該說的我都說了,但她仍然執意如此做,所以我不覺得這回她會聽我的,但是你既是她大哥,你說的話她應該不至於不聽吧?」 「別說是我,就連我父母所說的話,她都不一定會聽。」他撇撇唇。 「既然如此,你要我怎麼做?」 郭義德皺緊眉頭,半晌沒有答話。 在他們倆對話之間,陳婧屏的目光須臾都沒有離開過言紙的臉。原來他之所以會答應和個叫郭儀容的女生交往完全是為了要救她;原來他的心自始至終都放在她身上;原來他的所作所為一切都是為了她! 心情如滾燙的熱水,嗾啪啦不斷冒出熱氣泡往上升,她用力的呼吸,試著壓下往上衝的熱氣,但是除了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更急促外,她完全沒有辦法壓下激動的心情。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她! 讓人打得鼻青臉腫,是為了她;不在乎她的敵意仍對她管東管西,是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建築興趣改讀醫,是為了她;將自己弄得筋疲力盡、憔悴不堪,是為了她;答應與別的女生交往,仍是為了她! 言紙言紙言紙言紙言紙……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為什麼」 「嗶!嗶!嗶……」 房內突然響起凌亂的嗶叫聲,言紙與郭義德不約而同迅速看向病床邊的儀器屏幕,接著言紙二話不說立刻衝到床頭按下緊急按鈕,而郭義德則抗拒不了身為一個醫生的責任,開始動手為床上的陳婧屏診視了起來。 一旁的陳婧屏似無所覺,仍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言紙,不斷地問著,「為什麼喜歡我?我是那麼的壞,幾乎一無可取,你為什麼會喜歡我?為什麼要為我做那麼多,為什麼?」 「怎麼樣?她現在到底是怎麼樣,為什麼儀器會叫成這樣,到底是怎麼了?」等不及住院醫生趕來,言紙激動的問著郭義德。 「聽說你也是個醫學系的學生,這麼明顯的情形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瞄了他一眼。 言紙因他這句話而慢慢地冷靜下來。 「要做一個醫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臨危不亂的擔當。事不關己則矣,關己則亂。每個人都可以這樣,就是醫生不能,否則你失去的不僅只是身為一個醫生的資格,還有你所關心的人的生命。」郭義德對他施以機會教育。 看著他,言紙霍然深吸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他冷靜地開始以他有限的醫學知識分析眼前的情況。 突然間,房門猛力的被推開來,數位醫生護士連袂走進病房內,並在看見郭義德時愣了一下。 「郭醫生?你怎麼會在這兒?」秦醫生脫口問道,但救人的行動卻沒有停下來,他筆直走到病床邊,開始對床上的陳婧屏進行一連串的診察動作。 病房內一時之間陷入了無人開口說話的沉靜氣氛中不,並不是真的無聲,只不過是在場眾人聽不見而已,因為站在牆邊的陳婧屏始終都沒有停止問言紙為什麼。 言紙坐在醫院長廊外蹙眉沉思,最近這幾天他一直在想一件事,就是那天婧屏的情緒為什麼會突然起了波動? 這段日子以來,不管任何人對她說什麼或做什麼,她總是像個睡著般的大娃娃毫無反應,醫生對此抱持著不樂觀的態度,甚至要大家有心理準備,她可能就這樣睡上一輩子。 然而,那天到底是什麼話題或什麼東西引發了她不同的反應?而又為什麼,連續幾天不管醫生對她作何種測試,她又恢復原先的無感? 這幾天他一直在想這件事,想那天和這幾天究竟有什麼不同,然後他想到了兩個不同,一是郭義德連接在她身上的那套儀器;而另一件事則是他們倆當天的對話。 對於儀器方面,他想他是束手無策,總不能直接找上門開口要人家把已帶回去的儀器借給他吧?況且郭義德那天也對婧屏的主治醫生說明得很清楚,那套儀器只有觀察的效果,而無醫治功能。換句話說,婧屏的反應八九不離十與他們倆的話題有關。 雖然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猜得正不正確,但是在醫學史上類似的情況並不是不曾發生,所以他決定試一試,反正再壞的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深吸一口氣,他起身走向轉角的公共電話,從口袋掏出零錢與郭儀容那日強行塞給他的Call機號碼,撥給她。 「是我,言紙。我有話想跟你說,請你到醫院一趟好嗎?十點之前我都會在這裡等你。」他留下此段留言後掛斷電話。 雖然這樣利用郭儀容對她有些抱歉,但是為了婧屏,他不介意對不起任何人。 其實有時想想,他真的很笨,何苦為了一個討厭自己,甚至可以說恨自己的人這樣盡心盡力?好處沒有不說,說不定她一醒來後又開始緊迫在老四身後,然後對他不屑一顧。 是,也許老四現在剛好離家出走,但是他不可能離家出走一輩子,也許再過一個月,也許再過一天,他便會回家來,到時他又該將自己置身於何處?難道要繼續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守護她,直到她嫁給老四成為他的弟妹嗎? 想到這,言紙忍不住自嘲的一笑。如果哪一天她當真成了他的弟妹,他想到時自己若沒有離家出走的話,也會獨自搬出去住,要不然他肯會發瘋。 甩甩頭,他叫自己別想這些,因為不管婧屏醒來後他們倆的關係會變得如何水火不容,或者她的決定將會如何讓他心碎,都好過見她一輩子這樣躺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夕。 愛她不見得要將她佔為己有,只要她過得好、過得快樂,他心甘情願。 走進病房中,陳婧屏仍如往常般動也不動的昏迷著。特別看護一見他的出現,隨即禮貌的朝他輕點了下頭,接著離開,病房又陷入他早已習慣的寂靜。 「你到底要這樣沉睡到什麼時候!」言紙突然開口。 窩在牆角的陳婧屏抬頭看著他,臉上表情是木然的。 「清醒的時候任性刁蠻,連昏迷你都要這樣嗎?為什麼不醒來?因為老四沒來看你嗎?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她緩慢的搖頭。不是這樣的,她也想醒過來,但是根本沒有辦法。 「你從頭到房都能感覺到四周的人對你說的話,對不對?你是故意不肯醒來,只因為老四沒來看你對不對?還是因為有我這個討人厭的人一直出現在這裡,所以你才不肯醒過來,眼不見為淨?」他一頓,突以絕望的聲音問:「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從以前你就故意要和我作對,明知不可為而為,只因為要跟我唱反調,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