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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慕寧    


  馮羽桑有點哭笑不得。噢,那個可惡的凱迪校長,一定也告訴羅奇她在他襯衫背後貼了一張畫有烏龜圖案的紙張,那個記仇的老狐狸。

  「奇怪的很,我覺得你很面善。」他又說。

  「奇怪的很,我對柯林頓也很面善。」一旁的巴箴忍不住湊上一句。

  「我常跟巴……比Q一起,所以你看到她的同時,可能也有看到我。」要她叫巴箴「巴比Q」,還真有點不習慣。馮羽桑興致一來,又接了下去:「她叫BAR.B.Q,我叫Cola!」

  羅奇愣了幾秒鐘才笑了出來。「我一定會記得你的,Cola。」

  馮羽桑心裡一顫。羅奇的話,好奇怪。他會記得她?是他的雙關語?還是她太多疑?

  「希望你也不要忘記我BAR.B.Q!」按捺不住的巴箴又插上一句。

  羅奇仍然笑著,但是視線卻始終沒離開過馮羽桑。「凱迪校長說你會彈鋼琴,Cola,你讓我對你印象深刻,我想聽你彈。」

  死了!世界末日提前降臨在她身上。早知會有今天,當初她一定跟著基督教徒的溫蒂每天禱告,現在就算她再怎麼呼喚上帝,只怕上帝也不會理她。

  算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分飛,更何況她跟巴箴只是「逗陣仔」。所謂:「人之初,性本善;你洗澡,我偷看。」有福要同享:意指巴箴有福時;有難要同當:意指她有難時。所以……

  「我會啊。」她竟一口承認。「當初學的時候,巴比Q也有學,我們一起來個四手聯彈。」她得意地向巴箴望去,只見巴箴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隨時準備向馮羽桑揮去。

  「OK!」羅奇觀察著兩個女孩的反應。終於知道何謂「最毒婦人心」!

  馮羽桑拖著巴箴,坐在鋼琴前。馮羽桑忽略了巴箴頻頻向她示意的眼神和手勢,一直到巴箴攤開一雙又癢又紅又辣又痛的手心,馮羽桑才驀然想起巴箴在琴鍵上動過手腳,如果她彈琴,那她的纖纖玉手豈不是會遭到和巴箴一樣可憐的下場?

  臨陣脫逃!馮羽桑靠著與巴箴絕佳的默契,向她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便準備落跑。奈何為時已晚矣,她剛抬頭,便看見羅奇一雙關注的眼神。

  羅奇沒看出她的企圖。「BALLADE  POUR  ADELINE。」他替她選了這首輕快而浪漫的曲子。

  馮羽桑面有難色地看著琴鍵,遲疑著該不該下手。羅奇雙手環臂,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發出第一個音。

  被辣椒辣得漸失知覺的巴箴,推了推馮羽桑,附在她耳邊,重複著馮羽桑最害怕的那句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馮羽桑皺了皺眉,像是下了最大的決心。然後,便和巴箴一同硬著頭皮彈出羅奇的指定曲。

  而台下的同學,尤其是那些有提供作案工具的同學,莫不屏氣凝神地等著馮羽桑和巴箴的反應。

  終於,在曲子彈到一半時,馮羽桑的臉色開始變紅,圓睜著一雙杏眼,而那個受到荼害最深的巴箴,也好不到哪裡去。最後,兩個人實在受不了了,便一起衝出教室,棄琴而跑,直奔洗手間去也。

  而在教室的同學,有些尚未泯滅良知的,便同情著她們的遭遇;至於那些死沒良心的就趴在桌子上笑個不停。只有羅奇,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百思不解。

  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失手的馮羽桑和巴箴,在洗手台前搓洗了半個小時仍未能消除手中的百毒,癢熱難耐的兩人,不得已地衝到已經冰天雪地的外面,將手埋進積雪堆裡,一直到手快結冰了,才把手伸出來。

  「踢到鐵板了,下次再也不玩了。」馮羽桑叫苦連天,手心又冰又熱,難受極了。

  「我想地獄應該也不過如此吧!?」巴箴受盡煎熬,嘴唇發紫,寒毛豎起。

  「誰知道?你去參觀參觀再回來告訴我。」惡毒的馮羽桑提出此項建議。

  「我們是死忠兼換砧,要去一起去。」

  「什麼換砧?是換帖啦!叫你讀書你不讀,丟臉丟到國外來,下次記得告訴人家我們是日本人。」馮羽桑顫抖著說。

  「想不到我們兩個堂堂的『資優學生』,今日卻慘遭滑鐵盧,敗給了那個叫什麼蘿蔔菜的,還淪為巴比Q和可樂。」巴箴搖頭歎息。「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天理何在?」

  「你少八珍了,他的名字是Ricky  Roberts,不是蘿蔔菜。你記不記得?就是上次我把人家那一支長笛摔得亂七八槽,還把眼淚鼻涕擦在人家身上的那一個。」

  巴箴一想起馮羽桑上次的拙樣,便忍不住地想笑。惱羞成怒的馮羽桑,抓起冰雪就往她身上砸去,巴箴邊笑邊躲,最後索性還擊。但巴箴的方向感一向不太好,她抓起雪花一丟,卻沒丟到馮羽桑,而是落在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馮羽桑旁邊的羅奇身上,這一下,馮羽桑和巴箴都愣住了。

  羅奇拍掉身上的雪花,一臉的嚴肅:「馮羽桑,我跟你的梁子結定了。」

  梁子!?她才不要跟他結什麼梁子咧!她倒寧願送他一根柱子,如果他不反對,她還可以請師傅在上面刻上名字,讓他一輩子懷念,直到牙齒掉盡。

  但羅奇接下來的舉動,讓圍在教室窗口偷瞄的同學嚇得從窗口滾了出來,更讓巴箴的嘴巴張得像準備接鳥屎似的忘了合起,而馮羽桑……唉,不提也罷!

  嚇死人不償命地,羅奇以飛快的速度吻了馮羽桑!

  吁!她的初吻,就在這樣眾目睽睽的情況下被盜走了!?

  果真如巴箴所言,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天理何在?

  第3章(1)

  馮羽桑和巴箴從來就不會覺得蹺課是件可恥的事;這會兒,她們又蹺課了。

  白鬍子校長發現了她們的蹺課,也沒加以阻止勸導——事實上是不敢。上次他的帽子裡才被放了麵粉糊,他一時不察;正納悶帽子怎麼會突然變重時,帽子已經蓋在他沒幾根毛的頭頂上。

  白鬍子校長從此變成白頭校長——俗稱「白頭翁」。

  後來,白頭翁校長百思千想,左翻右轉,終於想起當天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禁止已走到校門的馮羽桑和巴箴出校門。

  這兩個台灣學生初到這個學校時,就有人「提醒」他要「多加照顧」。那天他的大腦遺留在家裡,忘了特別交代,所以變成白頭魔公,以表教訓。

  兩人鑽進計程車後,不忘交換意見。

  「這次要蹺遠一點。」馮羽桑肯定地說。

  「這次要蹺得高級一點。」巴箴也發表了她的見解。

  今天全是音樂課,馮羽桑打死也不要留在教室乖乖上課,一定要避開那個菜頭老師。

  可是,人家哪裡是「菜頭」老師啊?人家是Ricky  Roberts,巴箴老是叫人家蘿蔔老師,叫久了,又變成菜頭老師。

  說起那個眼睛長得漂亮,個兒長得高,頭大沒煩惱的Ricky老師,馮羽桑就全身冒火:火源是憤怒,火苗是丟臉。先是在大街上無緣無故把他昂貴的上衣弄髒,後又在教室整他不成反整自己,最後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親吻她……噢噢,那些同學會取笑她到下輩子!

  星星之火都可以燎原了,更何況是像她這種熊熊大火。

  「停車!」馮羽桑突然大喊一聲。巴箴正在打瞌睡,這下突然煞車,害她整個人向前仆去。

  巴箴定睛一瞧,「這裡是音樂廳耶!」

  馮羽桑逕自下車,「蹺高級的課,做高級的事。」

  巴箴只好跟著下車,「蹺音樂課來音樂廳聽音樂?」

  「很熱鬧耶!」馮羽桑不搭理她,拉著她就往人群裡鑽,也不管裡面到底有啥節目,竟來了這麼多人。

  兩人順利地潛入,並找到了位置。坐下後不久,她們才發現了一件極、非常、很重要的事情——這是一場演奏會,演奏者是音樂才子Ricky  Roberts,她們親愛的菜頭老師。

  兩人互看一眼,準備逃離現場;不料,兩人正準備逃亡時,便有一個聲音在身後揚起——

  「你們來聽我的演奏,真是令我感動。」

  不用轉頭也知道是哪個傢伙出現,馮羽桑等到被嚇散的魂回到本位,才回頭裝著一臉嚴肅,指著羅奇:「老師,你蹺課!」

  他輕鬆的反駁,「你們不也是?」

  「不一樣耶!學生蹺課理所當然,老師蹺課無恥野蠻。」馮羽桑頭頭是道的頂了回去。

  「是嗎?」他邪氣的笑容突然逼近她,她連忙後退。

  「大不了……我們不去檢舉你……」

  他無所謂的笑了一笑,不打算告訴她,他有與她一樣的特權。

  「既然學校的課都蹺了,不介意再蹺一次吧?」他指著他們的目前所在地。

  「啊?」馮羽桑和巴箴同時張大嘴巴。

  這傢伙瘋了不成?這是他的演奏會呀!他走了誰來唱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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