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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月惜    


  他們福、祿、壽、安、泰五人自小被瞿曜夫婦收養,分別擔任五位少爺居所的總管,相較於她家傲殿總管阿福的一板一眼、不茍言笑,殷祿熱情奔放的個性討喜多了。

  在聽了幾句話後,瞿御的面色倏地轉沉。「打開電視,切到新聞台。」他回頭下令。

  「喔。」慕海澄乖乖照辦。

  女主播漂亮的臉蛋一閃,畫質清晰的屏幕上立刻出現一道沖天火光,遠處的煙硝味彷彿透過電視機,如實地傳到觀眾鼻端。

  「哇,哪裡發生大爆炸啦?」情況好嚴重。

  「……意大利北部各大城市,今天清晨連續發生規模激烈的街頭槍戰,至少造成數百人死亡,上千人輕重傷……」畫面移到屍體遍佈的地面,雖然打上馬賽克,但仍隱約可看出實地的慘狀。

  他掛斷電話,面色更沉。

  「阿御。」驀地,一道男性嗓音傳來。瞿傲自樓上走下。

  「大哥。」瞿御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

  側眸瞥瞥還在播送的電視新聞,瞿傲先是拍拍寶貝愛妻的小手,然後斂容對二弟說:「我也接到消息了,局勢不太樂觀。」

  歐洲最近頻頻發生重大槍擊案,逼得各國政府紛紛出動菁英部隊,嚴加查探,而事件的所有矛頭,皆不謀而合地指向瞿幫。

  雖然他是瞿幫的龍頭老大,但歐洲素來由瞿御全權管轄,他沒立場出面干預,只是不由得替自家兄弟擔心。

  「我明白。」由新聞畫面可看出,這些槍擊現場所遺留的槍械、彈殼,幾乎全部出廠自瞿幫位於德國慕尼黑的地下軍火庫。

  「奧地利那邊,你打算怎麼辦?」由於瞿幫有重大嫌疑,他們在奧地利的合法槍廠也受到牽連,被多國政府施壓要求暫時停止運作。

  「先依他們的意思。」輕撫下巴新生的鬍髭,他高深莫測地說:「我只是懶得把那鼠輩揪出來,想不到他大有壯志要單挑我在歐洲的權威……」

  瞿傲輕笑。「你有線索了?」

  他擺擺手,瀟灑地移動腳步。「不急,我承受得起損失,他遲早會再出手。」

  那鼠輩嫁禍於瞿幫的目的,不外乎是要逼他出面。他會出面的,貓抓老鼠的遊戲偶爾玩玩也不賴。

  「等一下!」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他身邊,被晾在一旁許久的慕海澄,終於逮到空檔發言了。「既然不急,你就給我留下來,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他這一走,少說又是一年半載,她不趁機把事情辦妥,怎麼對得起大家?

  「我沒興趣,恕不奉陪。」不管她的居心何在,他都不想瞭解,眼前有一場更有趣、更富挑戰性的遊戲等著他投入,瞿御迫不及待的想奔回歐洲了。

  「求求你啦,阿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慕海澄撲向前,不計形象地拖著他的褲管,堅決不讓他離開。

  她搏命的演出、誇張的動作,令在場的兩個男人都看傻眼了。

  「咳咳……海澄……」清清喉嚨,瞿傲輕喚老婆。

  「不管不管!」她哇哇大叫,無理取鬧地向丈夫討救兵:「傲,你快點幫我打暈他,不然他要跑掉了!」

  「海澄!」這次的口氣多了些制止。「阿御有正事要做,妳別鬧了。」

  為了避免二弟發火,不小心弄傷她,瞿傲立刻出手拉回嬌妻,將她圈在懷中,制止她妄動。

  「唉唷,不要拉著我嘛!」憶及堂妹那雙略帶幽怨的眼睛,以及公公、婆婆極度失望的表情,她就一陣哆嗦。

  娶到這種老婆,壽命至少減十年。「你辛苦了。」深深望了尚在掙扎的慕海澄一眼,瞿御語重心長地對大哥說。

  「一點也不。」緊緊箍著她的腰身,瞿傲嚴峻的臉部線條柔軟得不可思議。

  「不敢領教。」要他對一個女人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用盡心力去愛護她,簡直是天方夜譚!

  愛情這種東西在瞿二少眼裡,壓根兒是個屁!他不愛人,也不需要別人愛他,在他的世界,他是最享受孤獨的王。

  ☆ ☆ ☆ ☆ ☆ ☆ ☆ ☆ ☆ ☆ ☆ ☆ ☆ ☆

  一架氣派豪華的私人班機,緩緩降落在西班牙的馬德里機場。

  數十名身穿深色西裝的年輕男人,鼻樑上架著墨鏡,手裡提著皮箱,未經一般海關檢驗,便由特殊通道魚貫地進入大廳。

  他們個個高大健壯,氣勢迫人,無須開口道上一言半語,便令所有人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驚恐作鳥獸散。

  原本擁擠的大廳霎時變得有些冷清。

  「耶?怪了。」隊伍中忽然冒出幾句與他們嚴肅氣質相當不符的咕噥:「怎麼大家見了咱們就跑?」

  一片靜默。

  「來,你說說,我們看起來不和藹可親嗎?」指著跟在他身側的一名彪形大漢,殷祿強迫他回答。

  「唔……這個……」和藹可親?媽呀!總管大人怎麼不去照照鏡子?

  扣掉他以外的「他們」,全部與良民的長相構得上邊,惟獨他……蓄著一把大鬍子不說,一臉橫肉上還掛著數條深淺不一的刀疤,看起來距離和藹可親,何止千里遠!

  「難不成會是我的問題?」搔搔蓬亂的頭髮,他睜大了眼睛,不甘心地咧開嘴巴,抖動頰邊的兩束肥肉,試圖偽裝友善。「這樣呢?有沒有好一點?」

  「啊!?」嗚嗚……好可怕!為什麼總管大人長得那麼可怕,還要故意裝可愛?眾人的嘴角不約而同地抽動了一下。

  「喂,你們!」太不給面子了!捧著一而再,再而三受創的心靈,殷祿發出傷心的低嚎。

  長得像壞人又不是他的錯,其實他的心地善良、脾氣溫和,優點一大堆,怎麼別人都看不見?

  嗚嗚嗚嗚嗚……他抗議啦!

  「鬧夠了沒?要不要替你報名去唱戲?」惡狠狠瞪著他,瞿御俊朗的五官上寫滿不耐。

  「嘿嘿……」殷祿微一聳肩,嘻皮笑臉地說:「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生氣?」

  「閉嘴。」撂下話,瞿御的目光掃過靠窗的小攤販,再掃過門口的黑頭車,最後停在一名少女身上。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注視,少女匆匆抬頭,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僅僅一秒,又迅速別開臉,假裝在欣賞窗外的風景。

  抽回視線,瞿御的嘴角浮現一絲玩味。

  「二少爺,現在想上哪兒去?」殷祿一面跟隨著主子往外走,一面問道。

  「依你高見?」瞿御語帶譏諷。

  他卻不以為意,大剌剌地順著主子的話尾說:「依我高見,我們先回飯店洗澡、睡覺,明天早上再展開行動會比較恰當。」

  「哼!」

  「聽到了沒?二少爺同意了。」點點頭,殷祿對他的反應自行作了詮釋。

  眾人面面相覷,懷疑總管大人究竟如何由這聲不輕不重的噴氣,判斷出主子真實的心意?

  天曉得瞿御一天到晚要「哼」個幾百次!

  「哼!」你聽你聽,是不是又來了?

  「對不起,請問要買些紀念品嗎?」在瞿御率先鑽進車廂後,方纔的那名少女像是早有預謀地飛快攔住殷祿及其身後的一干人馬,向他們推銷東西。

  她緊張地搓著雙手,怯怯的笑容格外惹人憐愛。

  「好啊!」殷祿隨手揀了兩串手工項鏈。聽說西班牙的貧富差距極大,窮苦人家的小孩年紀輕輕就得幫忙分擔生計,很辛苦的。

  但車窗內如鬼魅般的視線,卻令少女十分不安。

  他還在看她!他發現了什麼?不可能,她不可能露出一丁點破綻,她做事一向小心。

  旋過身背對黑色車門,少女壓住狂跳的心臟,勉強佯裝鎮定。

  到嘴的肥肉,沒道理讓它飛走。她瞄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相中不錯的對象,若非車裡的男人太具威脅性,她不會等到這一刻才出手。

  「不用找了。」掏出一張歐元遞給少女,殷祿忙著指揮其它弟兄陸續上車,免得主子等久了,待會兒又給他一頓排頭吃。

  「謝謝。」她開心地回給他一個擁抱,矮小的身子便迅速竄出車陣,消失在人海中。

  車窗內的視線隨著她飛揚的馬尾沒入大廳彼端,抿緊的薄唇淡淡地彎出上揚的弧度……身手不錯!值得嘉許。

  「呼——」殷祿終於上了車,坐在主子的身旁,放肆地大大喘氣。

  「什麼時候你對女人的玩意兒起了興趣?」斜睨他手中抓著的項鏈,瞿御的表情似笑非笑。

  「隨便買買,有機會送人也不錯。」難得主子肯開金口與他交談,殷祿於是更賣力地往下說:「那小女孩真討人喜歡!你剛剛有沒有瞧見?她一拿到我給她的鈔票時,笑得多麼美!」

  「當然。」

  「當然?」他狐疑地皺起鼻頭。這不太像是主子會說的話,依據慣例,二少爺沒有吐槽他的好心,至少也會哼個兩聲表示不屑。

  瞿御輕佻眉梢,以惡作劇的口吻告訴他真相:「她當然笑得很美,因為她不僅賺到了小費,還順帶把一年的生活費都給湊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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