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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金萱 微風輕拂過樹梢,吹落一地的綠草如茵。窗外剛下過幾滴小雨,空氣中瀰漫著春天的氣息,不一會兒,朝陽爬上東邊山頭,暖洋洋、倦慵慵地照著剛剛甦醒的大地,亦喚醒了窗內床上的人兒。 柯雁藍起床撥開窗簾推開窗子,輕風夾帶著初春的涼意拂面而來,吹去了她身上僅存的一絲睡意。窗外春景美麗宜人,嗅著春天帶來的氣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微笑的對空氣低喃了一句。 「春天,好久不見。」 站在窗前好一陣子之後,她帶著春天甦醒的生氣轉身回房迅捷地梳理自己,並在萬事俱備之後關上窗戶下樓。 蕙姑一如往常的已經張羅好柯雁藍的早餐,放置餐桌上。現在的她正忙碌於廚房裡——大概是在準備父親的早餐吧。她是父親惟一的妹妹,本名柯夢蕙,無子女的她在十年前姑父意外逝世後便與他們住一起。在五年前柯雁藍母親遽逝,三年前父親中風後,便責無旁貸的接手照顧他們父女的工作,五年如一日的無怨無尤,幾乎可以說是她的第二個母親。 「蕙姑,早。」拿起茶几上的早報走向餐桌,柯雁藍出聲招呼道。 「早,你起來啦,早餐我放在桌上。」 「看到了,謝謝蕙姑。」她拉開椅子坐下,攤開報紙後開始吃早餐。 「小藍,桌上的鮮奶如果太冷,微波爐裡還有熱的可以摻。」 「蕙姑你忙,要什麼我自己會弄的,你別煩心。」她快迅的瀏覽著報上的財經版,瞭解世界財經在昨天一天內的變化。 「又在邊吃邊看。」蕙姑端著早粥的餐盤往哥哥的房間走去,途中經過她身旁時停下腳步叨念她。 「習慣嘛。」柯雁藍朝蕙姑咧嘴一笑,卻在蕙姑不贊同的瞪眼下乖乖地合上報紙,「爸今天這麼早起床?」她轉眼望著蕙姑手上的餐盤問,他向來都睡到她出門以後的。 「他今天要到醫院做定期檢查。」 「呀,我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她萬分內疚的說,「蕙姑,又要麻煩你了,我……」 「小傻瓜,你在說什麼。」蕙姑輕斥的打斷她,萬分心疼自己這惟一的侄女,年紀輕輕的就必須扛下這麼一間大公司,雖說她的能力卓越,是天生領導人的料子,但實在也難為她了。 「公司的事已經夠你忙了,你爸和這家就交給我,你別多操這些心知道嗎?還有不許再說什麼麻煩的話,他是我哥哥,這是我住了十年的家,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麻煩的,你要記住。」她說。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道……」柯雁藍心裡暖烘烘的,「謝謝你,蕙姑。」 「小傻瓜,快吃吧。」慈愛的搖頭一笑,蕙姑用下巴指著她的早餐似假還真的教訓她說:「即使你是公司的總經理也沒有特權可以遲到,知道嗎?」 「是。」柯雁藍俏皮地對她行童子軍禮。 吃完早餐,到父親房裡告別父親和蕙姑之後,柯雁藍像變了個人似的換上專業強悍的女強人面容出門,她提著沉重的公事包,腋下挾著未讀完的早報,坐進門前由司機小林駕駛的私家轎車向公司前進,並準時在八點二十五分踏進公司大門。她沒遲到,也從不遲到。 「總經理早。」 點頭回應職員禮貌的問候,她進入總經理的專屬辦公室,開始處理一天大大小小、前仆後繼、永無止盡的公事。 她柯雁藍只有在家時能有輕鬆嬌俏的一面,因為只要踏出家門她便是商場眾所皆知最年輕的女總經理,而莊重、沉穩、犀利才是她該展現的氣質,否則只有大學畢業,年僅二十六歲的她如何掌管柯氏,如何在勾心鬥角的商場上立足? 生為獨生女的她很早之前便有了這種認知,不過她為的不是將來有可能要接掌柯氏,她為的是如果有機會進公司替父親分擔操勞時,不至於被人當成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或草包美人。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她不過進公司當父親的助理一年,便因父親的突然中風不得不接下柯氏代總經理這重責大任,並在一年前正氏接掌總經理一職。 畢業四年,工作四年,除了第一年之外,這三年沒有適時的休息所累積下來的疲備幾乎要使她窒息。不過她卻不能怨不能歎,因為在外為了維持柯氏的強勢,在家則為不讓父親與蕙姑多擔憂,所以她必須振作。 「總經理,一線有您家人來的電話,說有急事要找您。」桌面上的電話突然響起王秘書的聲音。 「謝謝。」她按下直接對話鈕,忙碌的雙手沒有停歇,「喂?」 「小藍?」電話那頭傳來蕙姑的聲音。 「蕙姑,什麼事?」她忙碌的雙手瞬間停頓了下來。 「小藍,你爸又……醫生說很危險,你快來醫院呀!」蕙姑顫抖驚惶的聲音由電話裡傳出來。 「蕙姑你說什麼?」柯雁藍一把抓起話筒,激動地朝話筒叫問,「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早上吃飯、換衣服時都好好的,可是我才一轉身回房換件衣服,他就……」話說到一半蕙姑在電話那頭就哭了起來,「小藍你快點來呀。」 柯雁藍被她一哭差點沒亂了手腳,不過週遭專業的氣息卻穩住了她。 「蕙姑你別哭,爸不會有事的,你等我,我馬上到。」她沉穩地對蕙姑說完便掛上電話,拿起公事包內的皮包和早先被她關了機的大哥大走出辦公室。 「王秘書,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麻煩你幫我取消今天的一切計劃行程,有急事再打這支電話給我。」即使心中慌亂急躁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表面上依然維持她在公司處變不驚的女強人姿態,交代一切後才迅速的離開公司,往醫院奔去。 衝進急診室,柯雁藍在急診室裡的椅子上找到一臉蒼白,精神恍惚不定,內心紊亂無主的蕙姑。 「蕙姑,爸呢?他現在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她緊張的抓著蕙姑問。 「小藍你來了。」蕙姑抬頭看她,哭泣的雙眼佈滿了紅紅的血絲。 「我爸呢?還在急診室裡?」她心亂如麻地問,突然轉身走向前望呀望的,又突然走回蕙姑面前抓著淚流的蕙姑問,「蕙姑,我爸還在裡面是不是?他進去多久了,有沒有醫生出來,他有沒有說什麼?你別哭快告訴我呀,我爸他……」她忽然伸手摀住嘴巴,晶瑩的淚水由她瞠大不信的驚懼雙眼滴落,「蕙姑,我爸他……他是不是……」 「他沒事了!」一直哭的蕙姑突然撲向她,又哭又笑的啞聲叫道,「小藍,他沒事了,沒事了!」 柯雁藍呆若木雞的直立著,艱難地想將跌落冰谷裡的心情拉回現實世界,沒——事——了?那是什麼意思? 「沒事了?」柯雁藍瞬間將她推離緊繃的自己,激動的看著她問,「蕙姑你說我爸沒事了是不是?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蕙姑一邊拭著淚一邊點頭。 瞪著她好一會兒後,柯雁藍突然鬆口氣的呼出一直梗在心頭的恐懼。「哦,上帝,你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蕙姑我以為爸他……他……」心情鬆弛太快的她一時間控制不住狂湧而出的淚水,讓從頭到尾都強做堅強的聲音都哽咽起來,說不出話來。 在蕙姑的帶領下,柯雁藍來到父親的病床前,看著氧氣罩下的父親益加歪斜的嘴臉,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再度溢出了眼眶,她伸手輕握住父親蜷曲的右手,沒想到卻因而吵醒父親,他睜開眼看她。 「爸。」她的聲音帶著哭過的哽咽。 他看著她,對她伸出左手,帶著氧氣罩的嘴巴像是在講話般的一張一闔的。 「爸,你想說什麼?」她走近床頭,傾耳在父親嘴邊。 「不……哭……」他吃力的由歪斜的嘴巴間吐出混淆不清的話語,「小藍……結婚,沒……有,我……我死……不死,別……哭……」 「爸。」柯雁藍感覺溫熱的淚水由臉頰滑過。 他以為她聽不到他的聲音,遂毫不猶豫地用左手扯掉嘴上的氧氣罩再說一次,「不要……哭,小……藍。沒……見到你結……婚,我不會……死。死……我……不……瞑目。別……哭,別哭。」 這次的劫後餘生讓柯振英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覺就好像下一次他再發病便是與世長辭的時候,但是讓他感覺恐懼的不是「死」給他的壓迫感,而是他死後小藍該怎麼辦?現在想起來,他才驚覺已屆滿二十六歲的小藍身邊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除了柯氏之外,這些年來他從未由她口中聽到任何關於感情的事,而除了工作時間外,她所有的時間竟全花在陪伴他之下。 上帝,他怎麼會這麼粗心,現在才注意到這種情形?不行,他絕對不能讓這種情形再持續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