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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可是……

  唉!想到此他又想歎息了。

  瞧瞧他家的柔兒多有「男子」氣概,能文能武好打抱不平,長相瀟灑又得人緣,每天不用帶便當就有人搶著替她準備熱呼呼的飯食,還不時帶些小餅乾、小蛋糕的回家孝敬,「女人緣」好得讓他懷疑是不是搞錯她的性別,怎麼身邊儘是美得像花兒的女孩。

  當年他一視同仁的讓女兒和兒子一起習武防身的決定根本就是錯了,他以為女孩子對男孩子的玩意兒一點興趣也沒有,去玩玩學個經驗也好,省得哪天被人欺負了不懂得還手。

  誰知那竟是他踏出錯誤第一步的開始,而且一失足成千古恨,再無回頭的一刻。

  「爸,你別再歎氣了,小心夾死送來幸福的青鳥。」無病呻吟易得老人癡呆症,為了他好得時時提點著。

  「妳說是誰讓我額頭上的皺紋一天天增多,眉頭沒一天舒展地全攏成一堆?」眼尾一斜的齊光磊不指望的瞟了女兒一眼,想要她有個女孩樣是難上加難。

  「當然是小傲咯!你瞧他坐沒坐相像個小女生,連拖鞋一拍就升天的小強弟弟都怕得縮成一團。」要陷害人捨他其誰,誰叫他上次的期末考成績贏她零點五分。

  雖然他們不同校,但分數考驗出一個人的品性,當弟弟的要懂得尊重姊姊,絕對絕對不能爬到她頭上。

  「齊天柔,我最近沒得罪妳吧?不要每次一有事妳就拖我下水。」而他沒反抗的餘地,只能任她為所欲為。

  五官立體的齊天柔可沒因為他的好聲好氣而放他一馬,左腳一伸往他的腰腹一點。

  「叫姊姊,太久沒人教你禮貌,你都忘了我一隻腳有幾斤重了。」對於這個溫吞的齊天傲,她有得是辦法治他。

  想跟她鬥,回娘胎多待幾年再說,學文不成文、學武不成武的哪像個男人,軟趴趴地光靠和她神似的臉孔吃香,想想她都覺得汗顏,有弟如此不長進真是她齊天柔之恥。

  仔細瞧瞧他們也不是很像呀!一個男生、一個女生怎會搞錯,即使兩人的身高差距僅僅三公分而已,她學校的迷姊迷妹們就從來不會認錯人,直誇她「妹妹」長得好飄逸。

  每回一想到此她就不免發笑,擁有中性美的他就是這點吃虧,同是雙胞眙的她少了這種困擾,因為裙子一穿沒人會對著她的背影喚聲:小子,你很跩喔!

  「本是同胞生,相煎何太急,麻煩妳先把手上的長鬚生物扔進垃圾桶,不要驚嚇妳嬌弱的弟弟,謝謝。」非常有禮貌的齊天傲不忘道謝,微縮的兩腳慢慢地往地板放。

  像她這麼勇猛的女生不多見,心狠手辣給牠死的霸氣誰能比得上,當了她十九年的手足最先學到的是認命,世界上若有人體把黑的說成白的,大概非她莫屬了。

  「沒用,死了的蟑螂你也怕,老媽沒生膽給你嗎?」齊天柔隨手一扔,勾勒出一道優美的拋物形弧線,直落角落張大嘴的無尾熊肥肥肚囊。

  表情維持受教模樣的齊天傲不與爭辯的抽了張面紙擤鼻涕。「爸在瞪妳了。」

  聰明人不淌渾水,多話多是非。

  果然,她轉過頭一看,橫眉豎眼的齊家大家長已經讓不肖的女兒氣得眼微冒煙。

  「妳說是誰的過失呀,妳在抱怨妳媽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把妳生下來嗎?」敢把過錯推到他心愛的老婆身上,這些年日子過得太舒眼了是吧! 

  臉色不太好看的齊光磊由報紙後頭斜視他長相「俊美」的女兒,那抖動的眉略微往上一挑。

  「爸,人家說父女是前世的情人,難免偏心些,可是我看你對小傲比較寵溺喔!你不覺得他越來越像你的『女兒』嗎?」扇風點火是她的拿手本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抽中大獎平分。

  「喂!我是病人,請對我厚道些。」鼻音重得幾盡失音,頭重腳輕的齊家ど兒努力包「水餃」。

  瞧他面前那一堆白色小山真是可觀,家裡的衛生紙差不多都葬送在他的過敏性唐冒,而且不見改善。

  「病人?」不懷好意的笑聲咯咯響起。「爸,咱們家就是開醫院的,怎麼小氣得捨不得幾顆小小的藥丸?」

  「齊天柔,做人別太惡毒,小心有報應。」他現在沒力氣瞪她,被病毒侵襲的身體比他想像的嚴重。

  又咳又擤鼻的齊天傲體質偏陰,一有什麼流行性感冒他一定身先士卒,在大家還沒症狀前先做個示範,三天兩頭就看他吞著一顆顆五顏六色的藥片、膠囊,簡直當補體素三餐進補。

  不知情的人還當他病得時日無多,每天與藥為伍活像個藥罐子,以一個快二十歲的男孩子來看,他的外形真的單薄得讓人「我見猶憐」,叫人不忍心加重他的負累。

  其實他並未如外人所想的沒用,藏在輕薄長袖校服下的肌肉可是十分結實,一拳打倒幾名不識相的小混混還綽綽有餘,陰柔的外表老讓人誤判他毫無殺傷力,殊不知這才是他陰險的掩護色,吃了暗虧還不曉得被何人算計。

  反觀早他十二小時出生的齊天柔就是標準的健康寶寶模樣,活力充沛兩眼有神,從小到大生病的次數不滿五根手指頭,麥色的肌膚揚散屬於她這年紀的光彩,誰看了都想咬一口嘗嘗滋味。

  以他們共同生活的十九年生命來說,日正當中來報到的齊天柔可說佔盡一切天時地利,得天獨厚的擁有陽光般色彩,而午夜誕生的齊天傲就像光之後的陰影,只能撿她剩下的一點餘光。

  「齊小弟,你在詛咒我嗎?」齊天柔一個弓手,由後頭往他脖子一勒。

  她就是做盡壞事也能當模範生的那種人,別人看到的是她的光芒而非邪惡,太陽的耀眼讓人看不清她背後的黑色羽翼,除了她身後那道渺小的影子。

  「放……放手,我鼻子不通。」好難受,許醫師開的藥根本不管用,對他的病症一點改善也沒有。

  「關鼻子不通什麼事,你應該大聲求救,好讓咱們親愛的老爸有機會英雄救美。」她的手勁並不大,純粹跟他鬧著玩,笑聲得意的看他受苦,猛用嘴巴呼吸,好像一條離水的魚張張闔闔,拚命地想吸一口空氣。

  兩張幾難分辨的臉湊在一起真的非常賞心悅目,男俊女俏是每一位父母的驕傲,同樣的聰穎、同樣的得人喜愛,雙生緣分可遇不可求,誰說他們不是人間難得的龍與鳳呢!

  可惜在齊爸、齊媽的眼中是無限欷吁,當初為女兒取名天柔是希望她能柔情似水、端莊有禮,像個溫婉女子得人憐惜,而兒子天傲傲氣比天高,不管做什麼事都能得第一,讓他們兩老晚年有所依靠。

  誰知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之外。

  女兒的個性強悍剛強像個男生,愛好劍道的她一睜開眼不是整理門面妝點自己,而是先找齊她的防具和木劍,低喝兩聲練練氣,絲毫沒有一絲女孩子該有的嬌氣,潑個兩下水就當洗了臉,不像時下愛美的女孩子上點乳液什麼的。

  而兒子的性情太過溫順不愛與人爭強,凡事得過且過毫無好勝心,書隨便唸唸就是一百分,平常也沒見他多用功,隨性的生活觀讓恨鐵不成鋼的父母感到頭疼,總想灌幾斤鋼鐵到他腦子裡,看能不能稍微改變他偏陰的性子。

  「咳咳!你們兩個眼中還有沒有我的存在?」他這一家之主幾時變得沒有威儀了,兩隻小的盡在他眼皮子底下鬧。

  齊光磊冷眼一射,但威嚇度下足,一雙兒女眄了他一眼依舊故我,一個神氣飛揚,一個裝卒仔的吊白眼,明白的知道他們有個紙做的老虎父親,樣子擺得好看卻是軟心的人,所以才把兩個孩子教得不倫不類。

  「爸,老年疾病要及早預防,尤其是血管方面更要加強注意,你妻美子幼還需要照顧,千萬不要成為耗損社會能源的負擔。」齊天柔適時的表達為人女兒的關心。爆掉腦血管可不好治療,來個半身、全身不遂的就難交代了。

  她絕對不會接他那間號稱全台第一大的「豪華」大醫院,她還是非常有廉恥心的學生,絕不賺畜生錢。

  齊天傲跟著附和,「對呀!爸,我們對照顧中風病人沒什麼經驗,你一定要多保重,存夠三輩子才花得完的財富,我們的未來全靠你了。」事先說清楚才不致遇事手忙腳亂,如果他要預立遺囑分配名下財產他也不會反對。

  錢不嫌多,不是自己賺的花得一點也不心疼。

  「你們可真懂得怎麼忤逆長輩,這個月的零用錢可以減半吧?免得以後兒女不孝順棄養我這糟老頭。」他們的經濟命脈掌控在他手上,看誰敢再不正經。

  「喔!不。」

  一聽到零用錢減半,齊家兩塊美玉連忙中規中矩的坐正,笑容如出一轍的諂媚,看得他們的母親好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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