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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金萱    


  方雲揚仔細的咀嚼口中的食物,眼中的不懷好意是極度明顯的,他不慌不忙地伸手捏住她秀挺的鼻子阻撓她呼吸的惟一管道,在她憋不住氣張嘴的當時以人工呼吸的方式覆住她的嘴,一氣呵成的將口中嚼碎的食物渡給她。

  邾松婕現在的心情是驚濤駭浪的,她後悔自己剛才的逞一時之快,她覺得自己現在想殺人,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眼前的惡魔,而她最想做的事情卻是嘔吐。然而覆在她嘴上的他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近在咫尺的他的眼是如此的無情,像是在告訴她,要嘛就把口中的東西吞下去,要嘛就缺氧窒息而死,而他絕對不會眨一下眼的。

  淚水由她眼角滑落,她終於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將口中那噁心的東西吞入食道,而他也在下一秒鐘離開了她的唇,得意地對她冷笑,「永遠別試著想和我作對……」他話未說完,她已忍不住的轉身向床邊大吐特吐了起來。

  方雲揚一副你是自作自受的表情看她,不為所動的等著她將胃部的東西吐光,到後來竟吐出胃酸,最後變成永無止境的乾嘔。

  「永遠別試著想和我作對,否則你只有自討苦吃知道嗎?」他冷冷地告訴她,然後突然將趴在床邊不斷乾嘔著的她扯下床扔進浴缸內,扭開水龍頭讓熱水由她頭頂沖刷而下,「把自己洗乾淨。」

  邾松婕整個人癱瘓在浴缸內,任水由頭頂沖刷自己,任裊裊熱霧包圍自己,她覺得自己好累,不只是身體方面連心理都有疲憊不堪的感受。到底自己上輩子欠他什麼債呢,為什麼這輩子要遭他如此折磨?她覺得自己好難受,難受得好像快要死掉一樣。

  二十分鐘後,方雲揚將昏迷不醒的她抱離浴室,安置在隔壁房內乾淨的床鋪上,看著面無血色的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往常冷眼旁觀的心到哪裡去了?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讓她挑釁起最壞的一面,天啊!

  這些年來為了保護自己,他將自己訓練到有如魔鬼般的冷酷無情,將七情六慾全隱藏在面無表情的臉孔下,他不信任別人、不動情、不管事,就連對他心悅誠服的飆車夥伴,他都冷漠以待,然而對於這個女人卻熱得過火,到底……

  他一咬牙轉身離開房間,他真的是愈來愈不懂自己了。

  經過他幾次的無情

  凌虐與逃脫失敗後,邾松婕再也不作無謂的掙扎了,她逆來順受地服從他的一切指示,只除了再次與他有肌膚之親,當她提出此一條件時,他為此大聲的狂笑了起來,並在笑不可遏之間譏諷要她先去照照鏡子,因為以她現在的樣子,就算赤身裸體的在男人面前大跳媚舞,也沒有一個男人興奮得起來的。

  的確,自從被他挾持凌虐之後,她連續生了兩場幾乎要她命的病,讓她在一星期內Lost了將近十公斤的體重,現在的她蒼白得像鬼,瘦骨嶙峋的全身幾乎只剩下皮包骨,如果要她走上街頭,她還得擔心自己是不是抵擋得住一陣風,不會隨風飄揚迷失了白己。

  邾松婕現在的樣子幾乎可以說是不堪入目的醜,有生以來她第一次確切的體會到毀容後的人為什麼會有摔鏡子的衝動,因為無法接受自己變得如此醜陋的現實,只好摔破週遭所有能反射自己身影的東西,企圖欺騙自己,沉溺在自己心中那個依然美麗的影子中。雖然這是種縮頭烏龜的態度,但是只要自己快樂又有何不可呢?

  在以往,快樂對她來說幾乎是唾手可得的,然而現在,在惡魔的一雙黑色羽翼包圍下的她,想要感受一下快樂的氣息卻比登天還難,就連那僅存在與小狗狗玩耍時的一點歡愉,他都要將它從她身邊奪走,她記得他當時是這樣說的。

  「如果你再敢有私自潛逃的行為出現,那麼再被我捉回來時,我一定請你吃紅燒狗肉大餐。」

  那時她與狗狗玩得正盡興,而他卻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前,然後看著認出他的小狗親熱的圍繞在他腳邊打轉時,冷酷無情地告訴她。

  他真的是個沒血沒肉、不折不扣的惡魔。這是與他相處半個月來,她能找到最適合他的一句話,邾松婕坐在地毯上與小狗狗戲耍時忖道。

  房門在未經主人允許下砰然打開,他就這樣來無影去無蹤地再次出現在房內。

  「穿件外套跟我走。」方雲揚命令她說。

  「去哪?」這是直覺反應,然而在她見到他挑眉的動作後,她就知道自己又多嘴了,她不敢等他再次催促,安分的拿了件外套穿上又彎身抱起小狗。

  「小狗留在這兒。」

  他冷不防地告訴她,不,是命令她,她只好作罷地拍了拍小狗狗的頭。

  「走。」他率先走了出去。

  邾松婕莫名其妙地跟在他身後走出了旅館,納悶他究竟要帶她到哪裡去,然而當他跨上一輛摩托車時,她瞠目結舌地瞪著他,不相信他眼中的意思是要她坐上去,她從來沒坐過那種東西。

  「不……」邾松婕拒絕地向後退了一步。

  「上車。」他的聲音中有種不容置疑的危險性。

  有著許多前車之鑒的邾松婕不敢違抗他,因為她怕等會兒自己可能會比坐上這種東西還要淒慘十倍,所以她只有嚥下已經溢到喉嚨上的膽汁,企圖用嗡嗡作響的雙朵聽著他的指示「爬」上車後座,然後僵硬如石頭般的坐著。

  「抓好。」方雲揚在引擎發動間對她大叫。

  「抓什麼?」顫抖的邾松婕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抓我。」

  她根本沒有心去多想或抗拒,因為現在的她已被恐懼佔滿,而惟一烙印在心中根深蒂固的觀念是,不能違抗他否則後果鐵定會吃不完兜著走,所以她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聽令行事,他說抓好,她就伸出僵直的手抓著他外套的兩邊。

  方雲揚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用力將她的雙手抓到他身前,在他腰間處讓它們交叉緊握住,「抓緊了。」在他最後一次叮嚀聲中,車子向前衝了出去。

  即使邾松婕早已經嚇呆了,她依然在摩托車衝出去的那一剎那間尖叫出聲,交握在他腰間的雙手更在那一剎那間轉而緊抱住他,緊得讓人不禁擔心方雲揚會不會就此被她給勒死。

  風隨著車速在她耳邊狂飆了起來,恐懼與緊張兩種心情在她心中交雜翻騰著,讓她其他所有感官幾乎全部麻痺了,所以當公路上的摩托車由一台慢慢凝聚成一群時她沒注意到,當身旁的摩托車後座上的女人抽氣尖叫:方哥居然載一個女人時,她當然也不會聽到了。

  只要認識方雲揚的人都知道他的摩托車從不載人,尤其是女人,即使那女人跟他十年、八年,夜夜伴他度春宵的女人也別想例外,許多不信邪的女人不請自來地坐上他的摩托車時,後果總是在他冷峻無情的厲眸注視下,面無血色的跨下車,從此不再出現。

  就這樣久而久之,男人們習慣他的後座是空的,女人們把坐上他的車後座奉為畢生最大目標,怎知多年後的今天那個衛冕寶座竟突然跑出了衛冕者,這教眾人怎能不訝異萬分?

  當摩托車終於停下來時,邾松婕覺得時間好像已經過了一世紀似的,她茫然的將頭由他結實的背部抬起,首先注意到的是她兩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堆坐著摩托車的人,接著她注意到環伺在周圍,只要性別欄是個女字的人都不善地盯著她,然後她才發現前方似乎非常的熱鬧,這是他們停車的原因嗎?她半抬著頭企圖越過他寬闊的肩膀看向熱鬧的發源地。

  花車、戲子、樂隊、歌舞團……有人在辦喜事嗎?這個想法才閃過她還有些渾沌的大腦就立即被推消,因為她看到了非常怪異的景觀,有個女人穿著素樸白衣,哭天喊地的由熱鬧非凡的花車、戲子、樂隊、歌舞團面前走過,然後走到一個花團錦簇的花台前泣淚縱橫,哭得死去活來的,原來眼前熱鬧滾滾辦的竟是喪事,而不是喜事,而那怪異的景觀則是她一直百聞卻不曾一見的「五子哭墓」。

  神呀!原來她聽過的台灣傳統喪事一點也不比現實誇張,甚至還略遜了幾籌哩!她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邾松婕瞠目結舌地瞪著前方奇景,早已忘了自己還坐在摩托車上,和環伺她四周充滿敵意的目光,直到方雲揚再次啟動摩托車向前衝去時,她才驚叫的再次陷入絕境之中。

  雖熱鬧卻還有些肅穆氣息的喪禮會場因一群摩托車騎士目無王法的騎車進場而喧鬧了起來,戲子、樂隊等熱鬧的主要來源因這突發事件一瞬間全停了下來,五子哭墓的哀號聲也斷了,而觀禮的人們便發出驚嚇聲,紛紛起身到一旁避難,然後開始對這群騎士們指指點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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