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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頁 莫塵 人間天使 一直以為人的一生當中，最最快樂、最最無憂無慮的時光應該就是童年時代；尤其是四、五歲的時候，剛剛懂得一些事，又還不知壓力為何物的年紀，每天只需要吃喝玩樂便可以過日子。 後來，才知道自己錯了。 Jacky的外甥女今年剛好五歲，小小年紀，一張嘴可伶俐無比，常說出一些令我們大為訝異的話語。 比如她會要求她的外公叫她「麻辣女孩」，告訴她舅舅她比較喜歡他現在的女朋友，更可怕的是她在幼兒園裡已經有好幾個男朋友。 上次見到她時，她正跟著收音機的音樂唱孫燕姿的「遇見」，最近再見到她，她已經改唱蔡依林的「Love, love, love」，完全跟上時代潮流。 她知道她母親背的是名牌LV包包，分辨得出女生化妝和不化妝的差別…… 現在的小孩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可能是沒有小孩的我們永遠無法得知的。 或者許多為人父母者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小孩子是活在怎樣的一個自我世界裡。 可是，你不得不承認這年紀的小孩真的很好玩。他們對大人的世界似懂非懂，囫圇吸收外界的信息、囫圇消化再囫圇表現，那結果往往教我們出乎意料之外又讓我們啼笑皆非。 看著他們清澈純淨的眼神，和沒有任何癡怨恨苦的心靈，便覺得他們就像是長著小小翅膀的天使，是上天派來洗滌我們沾染俗世塵埃的使者。 對照著他們簡單的靈魂，大人們似乎都已是無藥可救的癌症末期。 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不必想太多，只要隨著他們的心走，彷彿我們又回到了小時候。 玲也常說她的女兒是一個小天使，和丈夫離婚後她便獨自帶著女兒展開新生活。每當心情不好或遇到挫折時，只要想到女兒就會讓她再度充滿勇氣和希望。 當一個單親媽媽真的不容易，但是為了她的小天使，她變得堅強無比。 希望她的生活能順順利利，也希望她的小天使、Jacky的外甥女和所有認識及不認識的小天使們都快快樂樂、平安長大。 第一章 忙了一整天，終於把所有東西都就定位。 「累死了！累死了！」范彩楓攤在地毯上叫嚷著。 同樣又累又餓的林愛築聽到她的話則一臉愧疚地跪在地毯上。「對不起，都是我連累妳……」 「說什麼傻話！」依舊躺在地板上的彩楓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因為沒有多餘的力氣把每個字都講清楚。她抬眼望著跪在不遠處的愛築，虛弱地笑著說：「要不是妳搬過來和我分擔房租，我就慘了。」 話雖這麼說，其實愛築才真要感謝彩楓，如果不是彩楓願意分租一個房間給她，她和威威今天就要以天為帳以地為席做對流浪母子了。 彩楓雖然口頭上感謝自己分擔了她的房租，但愛築知道她是因為害怕找到不好的室友惹來麻煩，所以一直單獨住這麼大的房子；後來聽到她被房東趕，二話不說就要她搬過來。 弄到差點沒房子住的地步說起來也要怪她自己。 房東早在三個月前就通知她要把房子收回去，是她一時糊塗忘記了這回事，才會落得今天匆忙搬家的下場。 幸好有彩楓收留她！ 「媽咪，我肚子好餓！」蜷縮坐在沙發上的威威忽然出聲。 這個才四歲多的孩子是愛築的心肝寶貝。年紀還小，可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帥哥：大大的眼睛、一臉人見人愛的模樣……像極了他的父親。 一聽見威威喊餓，彩楓像喝了「蠻牛」一般，瞬間精力充沛地爬起來，卻想到一件事…… 「糟了！我家好像什麼吃的都沒有。」她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我去買好了。」愛築忙說。 彩楓幫她搬了一天的家，看起來快累壞了，她雖然也已經累得手腳無力，但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彩楓。 「妳去買？」彩楓遲疑地看著愛築。 彩楓的擔心不是沒來由的。愛築是個出了名的大迷糊，加上對附近環境還不熟，萬一她要是迷了路，可就不好玩了。 「沒關係，我知道路口有家便利商店。」愛築記得早上她隨搬家公司的車過來時有經過一家便利超商。「今天晚上我們可能只能吃些泡麵了。」 「吃泡麵？耶！」一聽到有泡麵吃，威威開心地舞動著他的手腳，興奮得不得了，因為平常媽咪不讓他吃泡麵。 看見威威興奮的模樣，彩楓和愛築相視一笑。 距離這麼近，愛築應該不會走丟吧？彩楓心裡想著。 「既然威威沒意見，我們晚上就來個罐頭大餐好了。」彩楓笑著說。 愛築則憐惜地看著兒子。「我真不是個好媽媽。」 「媽咪……」彩楓學著威威的口氣。「妳就別再自責了，如果妳再不去買，我和威威都要餓死了。」 愛築連忙爬起來。「喔！我現在就去。」話剛說完又「哎喲」了一聲。 「怎麼啦？」看見剛爬起來的愛築又歪倒在地，彩楓嚇了一跳。 只見愛築揉著雙腳。「我的腿麻了。」 原來如此。「妳還好吧？要不然我去買好了。」看著愛築皺著眉頭的模樣，已經筋疲力竭的彩楓心裡掙扎著說。 雖然愛築搬進來後就不算客人，但她可以用累當借口叫一個對環境不熟的人當跑腿嗎？ 「我可以啦！給我幾秒鐘就行了。」愛築擠出一個笑容。 「媽咪，我和妳一起去。」體貼的威威從沙發上跳下來。 望著貼心懂事的兒子，愛築馬上就變成女超人。「謝謝你，小帥哥，媽咪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這裡陪彩楓阿姨聊天。」 為了不讓威威跟，愛築拿了錢包，不顧雙腳還有著麻麻的感覺便衝出彩楓家－－不，這也是她以後和威威寄居的家了。 關上門，愛築輕輕歎了口氣。她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和精神，如果可以，她現在只想躺在溫暖的床上好好睡它個三天。 但是，她不行。 雖然她和威威兩個人的家當並不多，但還是得盡快整理好，好讓威威明天能恢復正常的生活。 她還是得工作，才有錢支付給彩楓的房租、威威的托兒所費用，以及生活的所有開銷。 單親媽媽的確有扛不完的責任和壓力，這點在爭取威威的時候她就想到了。 然而，這兩年來看著威威從牙牙學語到有時候可以說出一些超乎他的年齡、超乎她想像的話，愛築便慶幸自己當初的堅持；也慶幸有威威，讓她能克服所有的難關。 往後的人生，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有威威。她希望威威快樂、無憂無慮、能好好地成長，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 在便利商店買了泡麵和雞蛋、罐頭，愛築又匆匆地往回走。 環境真的會改變一個人。想她還沒嫁給威威的父親前是個家事白癡，在家裡有老爸老媽伺候，說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一點也不誇張。 但是在認識趙孟德之後，她不僅為他搬出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溫暖家庭，更開始洗衣打掃學煮菜，簡直變了一個人。 為了他，她還不惜和父母鬧翻。 「爸爸媽媽和那個男人，妳自己選。」 她還記得搬出家的那個晚上，母親苦勸不成，最後傷心地哭著要她作出決定。 因為年輕的無知加上對愛情的憧憬，最後她還是傷了父母的心。 儘管在生了威威之後和父親通過幾次電話，但她還是沒有勇氣回去看他們。她害怕長相酷似趙孟德的威威會刺激父母，更不想讓自己和威威變成他們的負擔。 不過，她告訴自己，有一天，等到她覺得時機成熟了，她就會帶威威回去看看父母。 眼前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自食其力帶好威威、努力讓威威正常而快樂地長大。 一想起威威，愛築的力量又來了。等會兒一定要煮又好吃又營養的雞蛋泡麵給威威吃。 走出電梯，愛築忽然傻眼了。 望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鐵門，她竟忘了自己剛才是從哪個門出來的。 迷糊是愛築的最大特色之一，她偉大的事跡包括上完公共廁所就把皮包忘在廁所裡、在家裡混到經威威提醒才知道是該上班的星期一、去超市付完錢後東西沒拿就走人……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會不會哪一天妳連威威是妳兒子都忘了？」彩楓曾開玩笑地這樣調侃她。 她自信地笑了笑。威威是她兒子，是她最最親密又不可缺少的人，她當然不可能忘記自己有這個兒子，除非她得了失憶症。 可是……提著大包小包的愛築煩惱地望著眼前的門，拚命回憶著彩楓是否告訴過自己她住左邊還是右邊？ 一定是她心不在焉，才會忘記彩楓家在哪一邊。 這下怎麼辦？她連彩楓的地址、電話都沒有…… 看看兩個門，愛築豁出去了。反正不是左邊就是右邊，先按門鈴再說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