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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頁 茉曦 「我不要你怕我,我要你愛我。」巽禎放下水杯,抬起她的下巴,柔柔的情意在眼底流動。 「你又想騙我了!我虞蝶飛雖笨,但一次刻骨銘心的痛就足夠把我這笨人打醒了,省省你的力氣,留著它對待下一個倒楣的女人吧!」她激狂地喊道,卻不知口口聲聲說著恨他的自己,內心竟有了一絲的……奢望。 「相信我,讓我彌補你。」他眼中的情意在她面前展開、沸騰。 「你又想納我為妾了?」她毫無所動地輕嘲,她若肯作他的妾,上一次也不會鮮血淋漓的離開,他難道還不懂嗎?她要的是他的心,不是這什麼都不是的身份。 這半年,無論她怎麼告訴自己他的惡行、他的欺騙、她如何地恨他,可夜深人靜,午夜夢迴時,他的身影便會來她夢裡,癡纏著她,這教她如何恨得下去?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啊! 巽禎望見了虞蝶飛咬陷的唇瓣時,抿出了一道笑痕,她一定還是在乎自己,只不過倔傲如她,不願承認罷了。 「讓我回雷郎身旁,至少他是在乎我的。」虞蝶飛低下頭,疲憊地說道,沒了張牙舞爪的怒意。 「不,我不放。」她的輕忽、她的視若無睹,讓他蹙起眉。他若不在乎她,怎會夜襲將軍府,將她擄了回來?現在,他清楚明瞭自己的在意,原來,他也是會有激狂的嫉妒,只是被隱住不發。 虞蝶飛的眼瀏覽著屋子的一切,往日的甜蜜回憶似乎還飄動在空氣中,他對自己親匿呵護的舉動竟刺得她眼眶發紅。 「你為他而哭嗎?」巽禎瞧著她流下的淚,心已死過一次。 「我這身子已染上『別人』的氣息,你能忍受嗎?」她不答,反問著他。 他啞口無言,當自己以祺王的身份抱著虞蝶飛時,他竟是嫉妒的,嫉妒她毅然地投入另一名男人的懷裡,惱恨她事後的堅強。那時,他覺得她不該是如此堅強的,該是有些軟弱,甚至意圖自盡,那才是真正愛他;而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竟是這般入骨的自私……如今,他的傷害逼迫她在別的男人的懷中棲息,他又有何話說,始作俑者是他自己啊! 虞蝶飛看著沉默的他,黯然佔據她的眉間,呼之欲出的答案削薄了她堅強的心房。 他依舊自私地只愛自己。 「或許,只因為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所以我不甘你的離棄,到最後的苦苦糾纏,只是我作繭自縛罷了。」她給了自己與他一個借口。 「放我走吧,我們之間……緣盡情滅。」虞蝶飛綻出一朵淒美的微笑。 沒有了慣有的戲謔與無謂,巽禎漂亮的黑眼中只剩下空洞的茫然與自責。 那個無心無情的男人已然遠去。 「你要回雷世昕身旁?」他解開她的穴道,走到了半闔的窗前。 他的落寞自傷,讓虞蝶飛的胸臆痛苦地抽著,咬著唇,她故意冷聲地說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得向你報告我的行蹤?」 他聞言,幽暗的黑眼轉為魔魅,突地回頭凝住她的所有思緒。 「你說什麼?難道適才的一切,只不過是在耍弄我。」巽禎慢慢地走向她,臉上的神情,像一隻噬血的猛獸。 「我……」虞蝶飛咬住下唇,迴避他灼熱的視線。 「說!」他怒哼一聲,殘忍地握住她的手臂。 「你終於也嘗到那種痛苦的滋味了,好不好受啊?巽禎大人。」虞蝶飛不馴地回道。 「你!」他霍地舉起掌,氣憤交加地直要往她身上落下,卻在見到她視死如歸的臉龐時,驟然化去。 他眼中的冷寒全數隱沒在邪肆溫柔的眸光裡,巽禎支起虞蝶飛的下巴,溫柔多情地吻住她的唇瓣。 熱源由唇內傳入四肢百骸,虞蝶飛張開眼,震驚地與他的眼對視,她的全身儘是熱燙的血氣,大眼氤氳地望著掛滿笑意的俊美男人。 「你騙我,你還是愛我。」 巽禎收回手,滿意地看著臉頰嫣紅的虞蝶飛。 不甘心自己的情緒隨著他翻騰,害怕自己的喜怒哀樂不再屬於自己,全操控在他手中,虞蝶飛拚命地搖頭。「我不愛你,我真的不愛你!」 「你愈說,我愈認定了你愛我。」巽禎扶住她的螓首,止住了她的晃動。 「你曲解事實!」虞蝶飛氣得扑打他的胸膛。 「盡量打,將你所有的怨氣全發洩出來,這是我欠你的。」他擁著她,輕輕地搖著,彷彿要哄她入睡般。 「你是因為歉疚才留下我?」而不是因為愛?虞蝶飛瞧著他的眼有些失落。 「你說呢?蝶。」巽禎但笑不語,他舉起她的左臂,掀開長袖,一條糾結的疤痕立即顯露在兩人的眼底。 「別看。」虞蝶飛想制止他的舉動,卻被他挌開了手。 巽禎忽爾低下頭,在自己的指尖上咬出一道口子。 「你做什麼?」虞蝶飛驚叫道。 從他的指上流溢而出的鮮血告訴了她答案,他輕笑著將指尖上的血順著她左臂的疤痕而下── 「我用指尖蘸著我的血,來撫平你這道傷口的恨,好嗎?」巽禎低柔地說道,指下的血珠沾上她的左臂,將一片白皙化為觸目驚心的紅潤,像無數朵盛開的紅花般艷麗。 她的心中再無恨,長滿青苔的心肌上,被他的血化了去,枯萎的種子,又開始抖顫地發了芽,在他血液的滋潤中迅速開枝展葉。 「別哭,別用你的淚來加深我的愧疚。」他抹去了她的淚,漆黑的雙目噙著溫柔。 虞蝶飛撕下左臂上的衣袖,緊覆住他指尖的傷口。「別說了,別再說了……」 風撩開層層雲霧,輕輕地吹在月的身上,低訴了它的衷情,彷彿月下的人兒般…… 「巽禎,將我的蝶飛還來!」雷世昕怒氣沖沖地來到巽禎的別館。 「雷將軍,爺還在休息,請您──」總管趕緊出來安撫雷世昕的怒氣。 「休息?!告訴他,將軍我來要人,叫他快滾出來見我!」雷世昕狂肆地叫囂。 「將軍……」 「還不快去叫人,我快不耐煩了。」雷世昕忿然地坐在廳前的大椅上。 「誰要見我?」巽禎的腳一踏入前廳,便看見雷世昕炯然的大眼瞪著自己。 「原來是雷兄。」巽禎勾起了笑,走到了他身前。 「別喊得這麼好聽,我的人呢?」雷世昕不睬他的笑臉,不滿地逼問道。 「你的人?恕在下愚昧,不知雷兄指的是誰?」巽禎優雅地坐在他身旁的檀椅上,閒適地沏著茶。 「別裝了,扶搖已將一切都招供出來了。」雷世昕使勁地拍了梨木桌,桌上的茶水差點濺了出來,若不是巽禎暗使內力,早灑了一地水了。 「說到扶搖表妹,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雷兄。」巽禎喝了口茶,自若地放下杯子。 一聽到扶搖的名字,雷世昕愣了下,隨即急切地追問道:「什麼問題?」 「何以對扶搖表妹如此珍愛的雷兄,竟在一夕之間將注意力轉到了別的女人身上,這做表哥的我,真得替扶搖表妹問問才行。」巽禎精銳的眸光嚴厲地審視著眼前的男人,他不相信雷世昕會變心,也不相信扶搖真會毫無他法,而殷殷哭泣。 「我沒──有變心,只不過想再多關心呵護另一個女人罷了。」本欲衝口而出的否認倏地轉了圈,巽禎這陰險小子,竟敢套他的話,雷世昕面不改色地圓了謊。 「這事,流連在花間的巽禎兄該是個中翹楚才是啊!」雷世昕故意朝他擠眉弄眼。 「唉,我這扶搖表妹還真歹命,我該早日告訴她,表哥的懷抱永遠為傷心的她而開。」巽禎唉聲歎氣地說道。 「夠了!我今日是來向你要人的。」雷世昕拍桌而起,怒目相向。 「你要,我便得給嗎?」巽禎依舊坐在檀椅上,不動如山。 「我對她有救命之恩,她自當以身相許。」雷世昕說得義正辭嚴。 「咱們朝中有這條律法嗎?雷兄,別太過於一廂情願。」巽禎睨著他,眉間有些隱怒。 「哈,不知是誰自恃救了蝶飛,便使計要了人家身子,還惡意地離棄了她。」雷世昕朗笑道。 「雷兄今日可是有備而來?!」薄怒開始在他的心底漾開。 「不是我有備而來,是你心虛!」 「我接回了蝶飛,足以證明一切!」他拂袖怒道。 「證明什麼?證明你愛她嗎?巽禎,醒醒,別讓自責和內疚蒙蔽了自己。」 他的每一句話都戳中了自己的心,巽禎瞇起眼,研判著眼前的男人在蝶飛的心中佔了幾分。 「要回她,對你沒半點好處,她的存在只會一直提醒你,她沾了我的氣息,你能忍受嗎?不,你不能的。」雷世昕搖搖頭,一再告誡。 「你呢?你又能容忍她先跟了我嗎?」他不相信雷世昕會毫無芥蒂,男人沒有一個不是自私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