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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岳盈    


  雪兒告訴她這組名為「鄉村玫瑰」由英國皇家道爾頓生產的下午茶餐具,是郝管家從家裡帶來的。特殊圓弧造型,及波浪鑲金邊裝飾,將骨瓷素面彩繪的玫瑰襯托的更加艷麗。

  「外婆很喜歡收集骨瓷餐具。她有一組叫『月光玫瑰』,紫色系的色彩相當高雅迷人。道爾頓的瓷偶也非常有名,爹地買了一組『母親與女孩』的瓷偶放在我住的那間房。晚飯後可以到我房間欣賞。」

  「好啊。」春天自己是懶得收集東西的,但對別人的收藏向來感興趣。所以每次到外地旅行,總是對博物館特別熱衷。反正只要花少許錢買門票,就可以看到別人耗費心血和時間的收藏,何樂而不為嘛!

  晚餐時,自早上便消失的凌志燁終於出現。

  依然戴著太陽眼鏡,一身黑衣。

  春天睜著眼直朝他望來,凌志燁受不了她的眼光騷擾,沒好氣地道:「你一直看我幹嘛?」

  他的聲音出奇地好聽,儘管在惱怒之下,仍富有磁性,屬於男中音。春天輕蹙了一下眉頭,總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像是來自遙遠的過去的一次邂逅。而且這種邂逅,還不是她很高興碰見的那種邂逅。

  「沒什麼。我只是在納悶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太陽都下山了,又是在屋內,為什麼還戴著太陽眼鏡?」

  雪兒一聽,立刻噗哧笑出聲,嘲弄地瞅向志燁,一副準備看戲的模樣。

  凌志燁濃眉朝中間聚攏,不悅地瞪著春天。

  是怎樣纏人的一種思緒,緊緊跟隨?

  從沒故意要記得她呀,為什麼每次不經意思起來,她的形影始終如新,像是剛剛才銘刻上去,未曾被歲月的泥沼淹沒?

  她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潛伏在他記憶中最隱秘、難以清除的角落。就算他曾刻意要遺忘,最後也證明她是他腦子裡絕對難以清除的頑垢,不管如何用力洗刷,也無法除去。

  如今,在不聞不聽不見她的三年後,她冒了出來,這是上天的一場惡劣玩笑,還是有心人的安排?

  一套麻質夏衫和長褲裹住她纖瘦頎長的身子;圈住秀麗臉蛋長到領子的深咖啡色秀髮,使她看起來一如六年前一般幼稚!恍似未識人間險惡的精靈,睜著信任人的天真明眸,直朝人笑。她不只沒長腦子,連身材、臉蛋都沒長進!歲月像是白白在她身上滾過一圈,未曾留下痕跡。

  怎會有這種人?好歹也該留下一兩道魚尾紋嘛,至少那雙眼睛不該仍是這般清澈、天真地看人,讓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麼。

  「奇怪,我為什麼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她蹙眉嘟唇的嬌態,那雙黑白分明眼睛裡的極力思索,別有一番引人怦然心動的魅力。志燁的眉頭蹙得更緊,納悶自己是著了什麼魔。

  「你不覺得這種台詞太老套了?」急於掩飾心頭的異樣情愫,他嘲弄地揚起嘴角諷刺。「接下來你該不會說我像你的初戀情人吧?」

  「才不是呢!」她嫌惡地抗議,眼光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遍。「我也說不出來你像誰,總之,跟我的初戀情人沒關係。」

  這話惹惱了志燁。天殺的,她的初戀情人是誰?他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簡直是對他的專業能力的一項侮辱。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我真的覺得你似曾相識,到底像誰?」她仍在喃喃自語。

  「春天,你認識小舅舅?」雪芬的音調顯得興奮。

  「哎,我不知道。只是見到他便有種不好的感覺梗在胸口,像是……該怎麼形容呢?」

  「討厭嗎?」雪芬祈禱不是。

  「有一點點啦。可是在討厭之外,又有一點歡喜。像是……呃,該怎麼說呢?」

  「歡喜冤家?」雪芬建議。

  春天漲紅臉,瞪了她一眼,劇烈搖起頭。「不要亂用形容辭。事實上應該是……呃,蔥油餅、水餃。」

  「蔥油餅、水餃?」雪芬和仍戴著墨鏡的志燁面面相覷。兩人怎麼也沒想到春天會用這種形容辭。

  他像蔥油餅和水餃?志燁不禁有受辱的感覺。

  「這太扯了吧?」他嗤之以鼻。

  「是啊,春天。你怎會用這種詞來形容?」雪芬也很納悶。春天的文字素養向來有目共睹,何況小舅舅再怎樣也是美男子一名,不該淪落到被用蔥油餅和水餃來形容。

  「你們不知道啦。我很討厭蔥。無論是面,或是菜裡有蔥,不管切的多細,我一定會把它挑出來。可是蔥油餅和水餃裡的蔥,我不會挑出來,還會吃下去。」

  「這表示……」雪芬納悶自己是不是有正確掌握到她的意思。

  「也就是說單獨看你舅舅的感覺像蔥……」

  他像蔥?一股慍怒在志燁胸臆間形成。他凌志燁居然在她眼裡像蔥?

  「可是他讓我聯想到一種十分美好的感覺。所以我說像蔥油餅和水餃。儘管裡頭有蔥這種讓我討厭的菜色,做成蔥油餅和水餃,我卻不會再計較蔥讓我討厭的感覺。」

  聽了半天,雪芬發現自負聰明的她,居然有越聽越迷糊的趨勢。春天到底在說什麼?

  「那我到底像蔥?蔥油餅?還是水餃?」志燁冷哼一聲,不悅地摘下太陽眼鏡。一雙利如鋒刃、燒著兩道怒火的星眸直射向她,春天大驚失色地叫了一聲。

  「夢中仇人?」

  這又是什麼東東?志燁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夢中情人吧,春天。」雪芬好心地更正。

  「是夢中仇人啦。」春天很堅決地重複。「那雙眼睛跟我夢裡欺負我的壞人很像。」

  「呀,原來是做夢。」雪芬終於明白了。

  「瘋婆子!」志燁氣的站起身。

  這女人居然把他忘得乾淨?還給他取個「夢中仇人」的綽號!誰又是她的夢中情人?想到這點,他幾乎要揮袖離去,好在及時想起他還沒吃飯,於是又坐了下來。

  他端起郝立遞來的碗,不再理會把他氣的七竅生煙的女人,專心在扒飯上。

  春天責怪自己的出言不遜。就算他長的像「夢中仇人」,就算他令她想起蔥油餅和水餃,也不該照實說出來啊。她偷偷瞧向他,發現他果真如雪芬信上所言般英俊瀟灑,還有點壞壞的邪味,很符合時下相當流行的壞男主角典型。

  像他這種自視甚高的美男子,被人形容成蔥、蔥油餅、水餃,最後又是「夢中仇人」的,心裡一定是不爽極了。完了,他八成恨死她,搞不好晚上做夢時,真把她當仇人看待了!

  接過雪兒遞向她的同情眼光,春天暗暗歎氣。自己惹的禍只好自己收拾。等他明兒氣消了點,再賠罪吧。否則看他那麼用力地扒飯吃菜,好像把飯菜都當成她似地啃,現在道歉只是無濟於事。

  打定主意後,春天遂放鬆下來。朝雪兒綻出安撫性質的笑容,優雅地品嚐美食。明天的事就明天再煩吧!

  掀開窗簾,金黃色的晨曦迎面而來,此時若有一陣帶著陽光味道的暖風拂來,感覺就更美好了。不假思索地伸手摸向落地長窗上的門閂,開了一半卻停住,怔在當場。

  她差點忘了陽台和隔壁相通的事。

  昨晚回到房間,她到陽台想看看有沒有星星可看,走出去後發現她房間的陽台一路通到隔壁房間,也就是說原該是兩座陽台的陽台,中間沒有任何水泥牆、磚塊、鐵欄杆、玻璃……等等有形的隔閡,變成了一座沒有國界的共用陽台。說的更簡單點就是,她和凌志燁共用著長形的大陽台!

  好在昨晚志燁的窗簾是拉上的,兩人沒遇著,不然就很尷尬了。

  怕他會氣的半夜跑過來掐死她,春天立刻溜回房裡將法式的落地長窗緊緊閂上,還把窗簾拉了個密不透風。然而一大早,在美麗的陽光招呼下,她卻忘了一乾二淨!

  算了,還是等她正式道過歉後,再來享用陽台吧。再怎樣美麗的景致,也不值得冒生命危險。對方是國際刑警,搞不好通曉一千種以上的超完美謀殺技巧,反正她還要待一段時間,陽台又不會突然垮掉,總能找到溜躂機會。

  有了這個想法,春天再度拉上窗簾,到浴室梳洗一番,換上慢跑的運動服,把那頭半長不短的頭髮簡單綰住,穿上慢跑鞋,離開房間。

  這時候才早上六點半,屋裡靜悄悄。凌志燁和雪兒顯然都還沒起床。春天在樓下遇到早起的郝管家,微笑地向他道了聲早安,搭乘專用電梯直達飯店大廳,朝後山方向散步過去。

  沿途佳木蔥籠,有好些早起的老人家也在林子裡散步。雪兒昨天告訴過她,飯店試賣了兩個月。但這群老人家的裝扮不像度假的客人,比較像當地居民。

  晨光自枝椏縫隙篩下,金黃色的光線灑的她一頭一臉,春天臉上冒著汗珠。她蹲下身重新繫好鬆掉的鞋帶,在小徑的角落發現俗稱七里香的月橘。深深吸了口氣,濃郁的花香瀰漫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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