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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岳盈 不,該說是那鍋粥裡原本就有大半老鼠屎了,只是和米粒混在一起,看不清楚。春天只是剛好看到一大顆老鼠屎從鍋緣往下掉,印象分明。 其實她老爸沒比春天的老爸好多少,只差在沒敢光明正大、或是凱到豢養一堆情婦來氣老媽,逢場作戲卻是難免她老爸可是個帥哥哦,年輕的時候不曉得風靡多少歡場裡的女人哩。 是不是男人只要長得體面,有點錢,便會不安於室,到處招蜂引蝶?自身的經驗,讓穎嘉不得不持這樣的懷疑。老爸這樣,弟弟如此,封瀏凱更是個活生生的證明。 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為何還為他浪費九年青春? 在瀏凱所住的公寓大樓門前停好摩托車時,穎嘉仍想不明白。 她收好安全帽,拿出牛皮紙袋,裡面有瀏凱昨天叫人快遞給她的文件,及她翻譯好的稿子。 跟管理員打了聲招呼,她信步走進電梯內,按亮九樓的燈號,從隨身的背包掏出瀏凱公寓的鑰匙把玩。 兩年前他搬進這裡時,打了一副給她。穎嘉迄今唯一感到安慰的是,瀏凱的女友中,她是唯一擁有他公寓鑰匙的人——因為不管她什麼時候去,都沒發現裡頭有女人的蹤跡。瀏凱在這點顯得很謹慎,不管如何花心,他都不會把女人帶回公寓裡,這是否表示至少自己在瀏凱心裡還佔了個特殊位置? 自嘲地走出打開的電梯門,腳步停在瀏凱公寓門前。穎嘉告訴自己,要是瀏凱還在睡,就把牛皮紙袋放在客廳的茶几上。有一次,也是大清早來找他,還在床上的瀏凱突然抱住她。 他光裸著身子,毫不掩飾他的慾望,穎嘉又羞又氣,十分堅決地拒絕他,沒讓「性」趣盎然的瀏凱得逞。 為此,他還發了一頓脾氣,說她是二十世紀末最後一名老處女。若不是當時穎嘉委屈得頻頻掉淚,又急著去上班,真想告訴他,她才不是最後一名老處女呢,再怎樣都有春天作陪。她敢說,春天那傢伙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這點要是讓她的讀者知道,不曉得會怎麼想? 鑰匙卡啦一聲開了鎖,穎嘉推門進去。迎面而來的一縷氣息讓她不自覺地蹙了下眉,這是她未在瀏凱屋裡聞過的味道,摻雜著酒氣和女人胭脂、嗆人的香奈兒五號,以及某種難以言喻屬於曖昧的味道,一古腦地衝上她鼻端,令她有作嘔的衝動。 穎嘉伸手在鼻端煽了煽,仍煽不開那股濃稠、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頓時興起退出屋外呼吸新鮮空氣的想望,若不是從那半掩的房門裡傳來的哼哼哎哎聲音絆住了她的腳步,她早就退出屋外喘氣了。 她僵在當場,感到血液往腦門上衝,腳底生寒,臉頰卻是火熱。 她無法置信地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舉起像有千斤重般的雙足機械化地邁向瀏凱的臥房,卻在半開的門縫處,腳像生了根似的停佇,無法朝前再走上一小步。 視線所及的場景,讓人血脈憤張。那種場面就像A片般有聲有色,肉慾橫流中除了忽高忽低忽大忽小的身歷聲音效外,還有各種曖昧的淫聲浪語,及劇烈的肢體語言所交織而成的詭異氣氛。 事實上,穎嘉想到的頭一個吻合場景,是莎朗·史東主演的「第六感追緝令」中的一幕。只是跨坐在男主角身上的女主角沒莎朗·史東的身材那樣好,至少那對波的側影不及人家的波瀾壯闊,但演出之賣力,猶有過之。 只看她在男主角身上扭來扭去,隨著腰脊拉直,兩粒仙桃般的圓翹臀部朝上一拱,砰的伏倒在男人身上。那幅水乳交融、污水淋漓的場面,教春天來看,絕對讓她目瞪口呆,就連穎嘉自己也是怔在現場,忘了該怎麼反應。 她聽不清楚那棲息在床上男人寬厚胸膛的女人在咕咕噥噥什麼,只是張著嘴,雙手抓緊牛皮紙袋,眼光呆呆地直視前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處,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 直到封瀏凱低低的笑聲傳進她耳裡,直到他蓄滿汗水、充滿力與美的年輕身軀赤裸的自床上翻下,直到那雙仍氤氳著慾望的眼眸對上她…… 砰地一聲,她手中的牛皮紙袋掉到地上,臉上的潮紅火也似地侵略著她。 無暇理會瀏凱眼中不知是驚惶、懊惱還是氣憤的情緒,穎嘉霍地轉身朝大門口狂奔,將他喃喃的詛咒聲拋在身後,伸手按住電梯按鍵,運氣好得不可思議,立刻有部電梯的門打開。 她不假思索地衝進去,飛快按了一樓的燈號。等到戴上安全帽,跨上摩托車,風馳電掣般駛出巷道,驚惶失措的心情才冷靜下來,發現臉上濕漉漉的一片。 ===== ===== ===== ===== 傷透心的女人會做什麼事? 穎嘉沒有自殺,也沒有找封瀏凱大吵大鬧,只打了電話給好友春天,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事後,心情很亂。瀏凱打了幾次電話給她,還到醫院找過她,穎嘉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一個在她面前和別的女人熱烈做愛的男人,只要看到他,便會想起那天的事,腸胃不舒服地作嘔起來。 那張臉,讓她作嘔。這是她之前從來沒想過的事。 不想也無力面對瀏凱留下的爛攤子,穎嘉打算參加上針灸課時,老師所提的為期十天到北京觀摩該地醫學院針灸學習情形的見習團。 避開瀏凱一段時間,是她目前唯一可做的。從來沒見過偷情被人抓到,還像他那樣厚臉皮找人解釋的人,他就不能放過她嗎? 無奈又沮喪的她,到負責這次行程的旅行社繳交證件和報名費,蒼白、憔悴的臉容,令人心疼。 旅行社的接待小姐好心地泡了杯茶水給她,端了椅子讓她坐下。 她閉起眼,讓腦子維持一片空白。真的好累,好累…… 發呆有一段時間吧,穎嘉昏沉的意識中,逐漸透出了一道光。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在森林裡迷路的人,乍然見到指引方向的標的。 這麼想,好像很奇怪,但穎嘉就是有這種感覺,亂得像被小花貓弄亂的毛線球的心情,逐漸開朗。 不可思議。 一朵嬌澀的笑,慵懶地自粉色的唇瓣開放。 她有種想睜開眼、弄清真相的衝動,又害怕不過是她在作夢,畏畏縮縮地不敢向前。 那份感覺仍然持續著,如黃昏時映照在河面溫暾的陽光,照得人全身舒爽,但又虛幻得抓不住。到底要不要睜開眼,看個清楚? 「黃小姐……」旅行社的接待小姐小聲喚她,破壞了穎嘉心裡的那份甜美。 她不情願地睜開眼,掠過一臉抱歉、微笑著的接待小姐,充盈著某種對生命神奇部分渴望、好奇的眼光,不期然的和一雙熾熱無比、如溫和野獸般的眼睛相對。 當四眼相逢,胸口像被什麼重重撞擊了一下,她愕然睜大眸,彷彿有種令人難以抗拒的神奇力量,讓她無法轉移視線。 那雙眼啊,真誠坦白地流露出狂喜和愛慕,堅穩的緊抓住她的視線。 穎嘉的心燒燙得厲害,週遭的人聲喧嘩淡隱下去,眼裡只剩下那雙如千百億年來湧退不歇的潮水般,一陣陣拍打她靈魂深處的眼睛。 她無法移動,一波波的輕顫自腳心處湧來,傳遍全身。感覺到自己為人所珍愛,彷彿在那雙眼裡她是最珍貴的寶石般。她忍不住熱淚盈眶,內心激動不已。 「黃小姐……」不耐煩的聲音響起,穎嘉失神地轉向聲音方向,接待小姐眼裡有抹惱怒。她喊了半天,穎嘉都沒反應,難怪她會生氣。 穎嘉張嘴想說話,心裡卻記掛著那雙眼睛。她抱歉地朝那位小姐扯動嘴角,眼光再投向剛才的方向時,那雙眼睛已不知去向。 懷著悵然的心情,她回答了旅行社人員的詢問,心頭卻多了份牽繫。 那雙眼啊,何時還能再見? 第二章 「有沒有人在?」春天伸手輕敲她的腦袋瓜,穎嘉回過神,懊惱地對上好友頑皮的笑臉。 「發什麼呆?是我招待不好嗎?」春天將一瓶冰涼的罐裝飲料塞進她手中,附上吸管。「這是我最近迷上的,味道好得不得了。紅甘蔗蘆筍汁,電視有打廣告哦。」 穎嘉被她喜孜孜、忙著炫耀的可愛笑顏逗樂。 春天就是這樣,一有什麼新飲料上市,立刻買來嘗鮮,對味的話,就會看她一整季都抱著那品牌的飲料當白開水喝。 嗯,味道果然不錯。穎嘉贊同地點頭。 她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春天位於台北市大安區的公寓客廳。以淡綠色為基調的裝潢,給人充滿生氣的活潑感覺。 這棟大樓是春家投資的建築公司所建,春天喜歡這裡的環境,三年前破例讓她老爸過戶到她名下,當做是她二十五歲的生日禮物。實在是就算她寫一百本書,也買不起這樣的房子,只好暫時屈服在富貴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