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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岳盈 「當然是。我不會騙人。」他的語氣嚴肅起來。 穎嘉知道適可而止,甜甜一笑後說:「那如果我約你出來,你肯出來嗎?」 「什麼時候?」 「明天下班後,大概六點的時候,可以嗎?」 「好啊。不如我們去看電影。當然要吃完飯以後。」 就這樣兩人約好碰面的地點,在精明一街的陽羨春水堂碰面。 台中的精明一街,被人稱為「小巴黎」。這裡有台灣較難看到的街廓步道——露天的陽傘咖啡座。 外鄉人可能不知道,在市政府發起造街運動之前,街道上停滿機車,流動攤販到處充斥,迥異於目前歐洲行人徒步街道的風格。 自從眾人協定禁止機車進入街道,由店家設立露天咖啡座,以及供行人休息的路椅,景觀重新設計後,精明一街有著完全不同的風貌,成為台中市著名的觀光景點,瀰漫著花都巴黎的浪漫風味。 但穎嘉個人認為,只要人一多,什麼浪漫都打了折扣。尤其是咖啡座椅之間的空隙太狹隘,又沒有分吸煙、不吸煙區,人潮聚攏時,什麼優閒、優雅全沒了。 莊子外物篇說得好:室無空虛,則婦姑勃谷。房子太小,沒有私人空間,婆媳便容易吵起來。試想,如果是住在千坪的大房子,婆婆和媳婦從早到晚碰不到幾次面,還會有婆媳問題嗎? 所以嘍,露天咖啡座好雖好,但太過擁擠,反而造成反效果。穎嘉就不明白,怎麼大夥兒全擠在春水堂門前的咖啡座,後面一點的露天咖啡座則空蕩蕩不見人。 貪圖安靜的她,和謝進勳到後面一點的有名堂附近咖啡座享用餐點。 簡單吃過晚餐後,兩人到電影院。正在上演的是一部科幻災難電影「彗星撞地球」。 穎嘉有好幾次吸鼻子。 雖然一開始就料到那幾名太空人的首次行動會失敗,最後會選擇犧牲自己來挽救地球,但是看到太空人們透過衛星傳訊和家人訣別,她還是淚流滿面,不斷接過進勳遞來的面紙擤鼻涕。 還有,紐約被海嘯淹沒,揭發整個彗星事件的女記者放棄生存的機會,和老父攜手在海邊面對大浪襲來。 最教她感動的是,彗星發現者的少年畢得曼,在最後關頭離開避難所,尋找和家人逃離紐約的小妻子,最後在動彈不得的公路上,騎著摩托車載著嬌妻和妻子的弟弟往山區爬去,相擁著逃過一劫。 哇,簡直是比「鐵達尼號」更感人嘛。 她實在好喜歡那對小情侶,不曉得換成進勳,會不會為了她冒著生命危險來搭救? 如果換成瀏凱,大概不肯吧,準是自己跑去逃命。進勳她就不曉得了,得找機會問一問。 散場後兩人又回到精明一街,實在是這裡的消費太經濟了,比起餐廳便宜太多。 喝著泡沫綠茶,配點心吃,兩人聊起剛看過的電影。 穎嘉忍不住問他:「如果你是那個叫畢得曼的少年,會為了心愛的人那樣拚命嗎?」 進勳支著微微仰高的下顎,深炯的眼光往上看,穎嘉注視他沉思的俊容,覺得他思考的表情十分好看。冷靜中帶著熾熱,有種令人難以捉摸的魅力。 他扯動嘴角,又用那種看得她很幸福的眼光看她了。 穎嘉被他溫柔的眼光看得心蕩神馳,有種不管他怎麼回答,她都不介意的感覺。 「嗯。會。」 堅定而有力量的回答,帶來了如侵襲紐約的海嘯般的喜悅狂潮淹沒了她的心。 一股灼熱自內心燒向肉體,她忍不住為這樣的回答而熱淚盈眶。 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給的答案,不是隨便的敷衍。 「如果對象是穎嘉,我拚了命也要救。」 他熾熱的凝視,堅定而溫柔的補充,終於讓她忍不住眨下一滴淚。 「穎嘉……」 看見她掉淚,他慌了手腳,眼中有著心疼的自責。 他說了什麼弄哭了穎嘉? 「沒……事。」她接過他遞來的面紙,破涕為笑。「我只是太感動了。」 她將灼紅的臉埋在手心,不敢看他。 好丟臉。 都過了懵懂無知的少女時期,還會因為一、兩句話而感動成這樣。 哎,怪不得有人說女人是聽覺動物,光靠甜言蜜語就可以癡迷一生。她不就是一個實例嗎? 「我……我以為我說錯話了。」他明顯地鬆了口氣,心裡仍有些忐忑。 「傻瓜。」 她忍不住從指縫處探出眼光,因流淚而濕潤、顯得迷迷的眼睛,越發的晶柔、惹人憐愛,閃爍著一抹挑逗人心的嬌嗔。 進勳整顆心都亂了。 被她動人的女性嬌柔所迷惑,眼光不自覺地逗留在她纖巧溫潤的紅唇上,那柔柔的顫動觸動了他的心弦。 輕軟濕潤、似晨間初綻花蕊般的芳唇啊。 看起來是那麼甜美、誘人,令他興起一陣渴望。 渴望想要去佔有、攫取,渴望感覺到那溫潤、似酒般的甜郁。 她是他的!他的心跳狂喊著這樣的渴望,她的唇、她的模樣都是他最喜愛的樣子。 天哪,他多麼渴望她。 感覺到他的眼光停佇在她唇上,穎嘉羞得連忙低下頭。 進勳也發覺自己的失態,不安地清了清喉嚨,轉開話題。 「預告的那部『花木蘭』不錯,上映時再去看好不好?」他漆黑的瞳眸裡依然有抹熱切,除了未褪的熾熱情火外,還有一抹孩子氣的純真。 穎嘉心裡的害羞褪了些,支著額看他。 不是有人說,熱愛卡通的人有著赤子之心嗎? 瀏凱就不喜歡看卡通,他連電影都很少看,只迷戀燈紅酒綠及財富權勢的追求。 「好啊。」她回答,眼光落在如今放在靠近進勳桌面、之前用來當借口的筆記。 「花木蘭」要七月才上演,他們總不會一個月後再見面看電影吧?新的借口得趕緊想出來。 她苦惱著,進勳卻一徑沉默,只是以溫柔的眼神瞅著她。穎嘉困擾的咬著下唇。 隨意瀏覽街景。街旁店家和行道兩旁盤繞樹上的燈光像星光般璀璨,時間越晚,在此聚集的遊客打扮得越前衛時髦,那些年輕的新新人類,為精明一街帶來了喧囂熱鬧的氣氛。 「穎嘉,明天你要做什麼?」進勳突然開口,語氣顯得緊張、慎重起來。 穎嘉看進他眼裡,發現裡面的一絲不確定和害怕受傷害。原來他也在盤算兩人的下一次約會。她笑了。 「明天是星期六,我沒什麼事。」 「那……要不要跟我去精舍打坐?」 「打坐?」這倒是個奇怪的約會方式,下次可以提供給春天參考,用在她的作品裡。 「你不想去啊?」他垮下臉來。 「我沒說不去啊。」她趕緊澄清,老實地回答:「只是沒打坐過。」 「很簡單,我可以教你。」笑容重新在他臉上展現,充滿暖意的黑眸熱切地看著她。 穎嘉無法拒絕,微笑地道:「好啊。什麼時候?」 「你應該中午就下班了嘛。我們先去吃午餐,然後到省立美術館逛一逛,再去精舍。」 他算盤倒打得好,包辦了她整個下午,搞不好連晚餐都一併包了。穎嘉原以為他是糞土之牆,不知道得調教多久才會開竅,沒想到人家早舉一反三了。進勳見她怔怔盯著他看不說話,心裡升起憂慮。 「穎嘉,你是不是答應得很勉強?」 「沒有啊,為什麼這樣問?」她訝異地道。 「因為……」他侷促地笑了起來,深深看進穎嘉真誠無偽的眼裡,在那裡找到了讓他坦誠的勇氣。「我以前也交往過其他女子,她們對我重視佛祖,不肯多花時間約會有許多怨言,感情還沒發展到進一步承諾的地步,就紛紛求去。」 「我們家也拜佛祖,算是虔誠的佛教徒吧。」雖然穎嘉不算太虔誠,但也不排斥。她覺得任何宗教都有其道理,反正都是勸人為善,只要不要太過迷信,心靈上有個寄托也是好的。 「那……以後我邀你去精舍,你會答應嘍?」他緊張地問。 「我沒辦法回答得那麼肯定,」穎嘉誠實地道。「得等我這次去過之後再說。進勳,我這麼說,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 進勳不能否認心裡有些失望,但穎嘉說得也沒錯。她沒去過精舍,當然不曉得自己會不會喜歡。一切還是等到明天帶她去過後再說。 進勳私心期望能遇上跟他在精神方面契合的伴侶,初見穎嘉的剎那,他就覺得她很適合他。但一切還是有待時間來證明。 「對於佛教經典我一直感興趣,不過就是少有機會接觸。你知道醫院裡的工作很忙,加上又在研究中醫藥學,我沒有多餘的心思可以用在那方面。只要你不嫌我笨,我會用心學習。」 「穎嘉,別這麼說。上針灸課時,連老師都誇你有天賦。那麼難的學問你都懂,佛經應該難不倒你。」進勳綻出爽朗的笑容稱讚她。 自從他們改以閩南語交談後,穎嘉發現進勳不如她想像中木訥寡言,也是滿健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