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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何采情    


  「不用麻煩了。」莫天邵終於開口,「氣球要拆就拆吧!」他又沉著雙眼注視她。

  他們之間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似的,古音努力使情況變得正常,她再次以工作人員的口氣提醒他:「那好,我還有其他工作,先下去了。」她等著他讓開,時間一秒、兩秒、三秒的流逝,她瞪著他光滑、結實的胸膛,而莫天邵仍是不動如山,她閉了下眼又睜開,「請問,還有什麼事嗎?」她多麼希望這冗長得像酷刑般的情形能趕快結束。

  莫天邵看不到她的表情,那副眼鏡完全遮住了會洩露人心的眼睛,他毫不考慮的伸出手想要將她的眼鏡摘掉。他的手才伸到她面前,她竟然大幅動作的退了好幾步,一副防賊似的姿態。這突來的情況讓莫天邵有一瞬間的錯愕,他僵硬的放下手,心頭像是被人潑了一桶冷水,這感覺讓他有些熟悉。

  怎麼?她不是不怕他的嗎?那現在她這防賊的樣子算什麼!莫天邵本來就不佳的心情變得更糟,他下顎繃緊,執意走近她。

  他突然的伸手嚇壞了她,古音忍不住向後退了好幾步,現在的她無法再保持鎮靜,在看見他的神情因她的後退而更加陰沉時,她知道他真的生氣了。

  突然,他以挾帶著一身風雨的姿態,狂肆的走向她。

  古音再也忍不住地衝向房門口,隨即,她的腰被一雙強健的手臂圈住,她驚叫了一聲。

  莫天邵輕而易舉的將她攔腰牽制住,此時他的心裡除了憤怒外,就只有一堆的困惑。這女人的表現前後不一,一下子似乎跟他很熟似的;一下子又變成現在這副德行!

  古音嚇白了臉,她口中拚命喊叫:「你做什麼?放開我!」她死命想板開腰上的鉗制,奈何他的手臂就像銅筋鐵肋般,不為所動的緊緊環住她的纖腰。

  「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

  對於那雙不斷肆虐他手臂的雙手,莫天邵乾脆伸出另一隻手,把她的雙手連同她的腰一起鉗制住。

  「你要做什麼?快點放開我啊!」對於他一連串讓她心顫的行為,此刻的古音,心裡說有多後悔,就有多後悔。

  「沒要做什麼。」莫天邵兩手更加地緊緊制住她。「我只是要拿下你的眼鏡。如果你沒有這麼莫名其妙的話,就不會搞得我現在莫名其妙的一肚子氣!」他貼在她的耳邊說道,似乎渾然不覺兩人此刻的姿勢有多親密、曖昧。

  「你拿我的眼鏡做什麼?你又想拿去丟了,是不是?」她指控般的恨恨說道。

  莫天邵嘴唇彎起一道弧線,「還說你沒有為十年前的事記恨我。」

  「我本來就沒有!」她為自己辯解,「要不是你又故態復萌,我根本就不會去計較你曾做過的事。」

  「故態復萌?」他瞇起眼,「如果我記得沒錯,我從來就沒有摘下過你的眼鏡。十年前我是從誰的手裡接過那副眼鏡的,你該不會忘了吧?」

  「我當然記得,不過你別忘了,是你把我的眼鏡丟到河裡的。」

  「我只是要拿下你的眼鏡,沒要把它丟到河裡。」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強調。

  「你拿我的眼鏡做什麼?」

  「我高興,怎麼樣?」他狂妄的冷冷吐出兩句話,接著伸出一隻手就要去摘下她的眼鏡。

  「你放手!放手!」古音驚慌的掙扎。好多年了,眼鏡似乎成為她的保護色,她不習慣不戴著眼鏡面對人群,那樣她會無所適從,現在要是眼鏡被他拿去,她肯定會無法如意的離開這裡。

  「不要動!」莫天邵忍著怒氣,她偏不要他拿,他就一定要拿到手!

  古音不停轉動著頭,同時雙手使力地要掙開他。門就在前方了,她只要一掙脫,馬上就能跑出去,同時,她再也不要來了,永遠都不要再踏進這裡!

  「我叫你不要動!」莫天邵火大了。只是要拿個眼鏡而已,她卻表現得像在保衛貞操似的,可笑!他對她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手掌貼住她的臉頰,一心只想要她暫時不動,腦裡立刻浮現了最老套但也滿有效的方法。他不多考慮的立即俯下頭,雙唇堵住她的兩片唇瓣。古音立時愣住,他滿意的一笑,輕鬆的把她的眼鏡拿到手,隨後像完成任務似的離開她的唇。

  莫天邵看著眼鏡,然後又看著她沒戴眼鏡的小臉,可惜似的說:「奉勸你這副眼鏡最好不要戴了,一點都不適合你。」然後看向那雙眼睛,不滿意她的失神,他又嘲謔的開口:「你是太高興了是吧?第一次被吻?」

  古音回過神,猛然低下頭,現在她只覺得滿心羞辱,那個吻像導火線般,將她所有的不安、難過全引燃,隨著淚水潸潸而下。

  莫天邵瞪視著不吭一聲的她,想要再次開口,卻發現有一兩滴,接著越來越多的濕熱液體滴到他的手臂上。他鬆了手,有些發愣地看著他手臂上的淚滴,發覺她又跑向門口,他立即快她一步地站在門前擋住她的去路,雙手環胸的看著傷心欲絕、淚流滿面的她。

  「讓我出去!」她哽咽地叫了一聲。

  莫天邵眉頭深鎖,這就是他要給她的「禮物」,他達到目的了,只是沒想到這麼簡單,只要他一個吻就行了。他應該高興、他應該快活、他應該大笑才是,可是為什麼他卻覺得有些鬱悶?

  「就因為我吻你,所以你哭嗎?」他很意外她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哭,他吻過很多女人,但從沒有一次惹來眼淚過。「把眼鏡還我,我要出去!」她抹掉淚水,在他面前落淚只會招來羞辱罷了。

  莫天邵晦黯的眸看不清情緒,只是再一次追問:「是不是因為我吻你,所以你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迎視他的雙眼,因為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反而冷靜許多。

  「是的話那可真教我意外,我不認為一個主動接近我的人,會因為一個吻就哭得一塌糊塗。」

  「是,我承認我犯了一個錯誤。」她已不再流淚,此時的她凝著雙眸,語氣沉穩的開口,看來像個不容人侵犯、端莊自持的淑女。

  「錯誤?」他冷哼了聲,諷刺地道:「很高興你終於有這個覺悟。」

  「我是覺悟了,以後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就連這棟大宅子我也絕不會再經過。」她像說著誓言般的信誓旦旦。

  莫天邵一時沒出聲,她也不急,對於他,她像豁出去了般。

  此時,房間漸漸被黑暗籠罩,夕陽已經沉沒在地平線下,外邊打掃的人聲也已慢慢消失,靜謐的氣氛就像兩人之間沉默的對峙。

  聽她這麼說,他是應該高興,高興她知道了自己的作為是一件錯誤,可是她篤定的樣子卻讓他很悶。心中像是糾結著一團躁鬱之氣似的,他沒有贏的感覺,反倒有一種被反將了一軍的感受。

  莫天邵感到一股沒來由的煩悶,看著她的面容漸漸染上夜的顏色,他更清楚明顯的察覺時間的流逝。他們對峙很久了,她一直未再開口,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想讓她就這麼離開,否則他就好像輸了一場無形的仗一般,他不曾輸過的,除非他有意,否則他只會是贏家。

  突然,手上的眼鏡提醒了他,她要的不就是這個嗎?他在她面前揚了揚那副眼鏡,「你近視多深?」

  對於他突然插入的不相干問題,她帶著戒備的沉默。

  莫天邵無所謂的越過她,不再阻止她離開的走回躺椅,舒服的躺靠在上面。

  古音這下明白了,這個卑鄙小人,天色已經漸漸暗了,沒有眼鏡的她根本很難走回家。她倏地回身,眼前的他是一團黑影,少了眼鏡的幫助,她就像個半盲人,神情一下子變得脆弱!剛剛才強硬起來的氣勢,此時全消逝得無影無蹤,她無措的後退了一步,背立刻抵在房門上。現在,只要一轉身拉開門,她就自由了,就可以完全逃離這裡,可是!她的眼鏡……沒有眼鏡,到了外面,她會害怕。

  藉著外頭的微光,莫天邵清楚的看見她臉上的淒楚,這比剛剛的落淚更形柔弱可憐,像有什麼東西擊中他的心般,他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心情。他皺起眉,很不高興也很納悶自己此刻的感受,他粗著聲音向她說:「你不是要走嗎?你現在不就可以走了?」

  對於他惡意的言語,她不想、也沒有辦法反擊,她只希望他能停止這一切,讓她離開這裡。

  「為什麼不說話?」對於她那副可憐相,他是越看越心煩。

  「把眼鏡還我。」她的聲音像是失了活力,顯得哀戚。

  莫天邵把玩著手上的眼鏡,緩緩說:「你知道為什麼十年前我會把你的眼鏡丟到河裡嗎?」

  古音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我記得當時你就是這麼對我說的,把眼鏡還我。」他看到她眼裡的一絲困惑,繼續說:「你那時的樣子根本不像你的年紀!告訴你,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副樣子,所以才把眼鏡丟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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