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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蘇霏 憶起昨晚的晚餐,兩道劍眉困惑地攏在一塊兒。 她只挾離她最近的菜,垂首安靜地吃著,後來他實在看不下去,把桌上的各種菜色一一換到她面前,也沒引起她什麼反應,彷彿渾然不覺入口的東西有所不同。 當他和姑婆試著將她拉入對話時,她也僅在被問到問題時答話,用字一貫地簡潔。接下來他和姑婆開始拌嘴,到後來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那絕對算得上一種特異功能……一種讓自己隱形的特異功能。 「你不覺得她真的有點怪嗎?」 「汪!」早就吃飽喝足的「船長」趴在地上,意思意思地應了一聲,連頭也懶得抬。 花拓兩眼一翻。太好了,他居然已經淪落到對狗談心的地步!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他一轉頭便見到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形。 「姑婆,今天怎麼起得那麼早?」怪了,堅持睡足美容覺的姑婆,平時不到日上三竿是絕不會起床的,今天吃錯什麼藥了? 那隻小小的LV隨身行李箱引起了注意,桃花眼警戒地瞇細。 「妳……妳不會是要出遠門吧?」姑婆是他知道的女人當中,出遊時行李最簡便的一個,但在返家時,箱子至少會多出四、五隻。 「沒啊,只是去日本玩玩。」花似蝶巧笑倩兮,彷彿日本就在自家隔壁。 「什麼?!」花拓大叫。「妳怎麼不早說?」 「咦?我沒說過嗎?我還以為我早就告訴過你了。」花似蝶一臉的無辜,然後哀怨地歎了口氣。「真是歲月不饒人啊……你姑婆我這把年紀,想要不癡呆都不行……」 又來了。花拓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 別人可能還會被老太婆唬過去,可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女人有多精。每次幹了什麼壞事被他逮著時,她就演出這種老人癡呆的戲碼,偏偏他根本拿她沒轍。 「姑婆!妳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小聲點,宇淨可能還在睡覺,別把人家吵醒了。」 「原來妳還記得我們有客人!」她還有臉提。「妳這麼一走,我要拿她怎麼辦?」人不是她邀回來玩的嗎? 「乖,小拓拓。」她慈愛地喚著他孩童時期的暱稱。「我知道你心地最好,人又負責,絕對會好好地照顧我們可愛的小妹妹。」 「姑婆!」他齜牙咧嘴地瞪著她。「她已經二十二歲了,不是小妹妹!孤男寡女的住在一個屋簷下,妳就不怕我把她吃了?到時看妳要怎麼跟她家人交代!」 花似蝶怔了半秒,突然笑得花枝亂顫。 「阿拓,你真可愛……」綴著一大顆紅寶石的蔥指輕輕拂去眼角那不存在的淚水,然後她收斂起笑聲。不能笑、不能笑,皺紋會變多。 「不是我故意要掀你的底,不過要相信一個按時捐錢給孤兒院、會扶老太太過街、又收養了只流浪狗的男人會去佔一個女孩子的便宜實在很難。」 「妳……」花拓快把牙根咬斷了。為什麼他會跟這女人有血緣關係? 「別把好好的一張臉弄得這麼難看。」保養得宜的纖纖素手輕拍了兩下扭曲的面頰。「反正你正在休假,又沒約會,閒著也是閒著,好好地招待我們的客人吧!」 「妳什麼時候回來?」俊臉繃得媲美雕像,一句話像是從牙縫中硬擠出來的。 花似蝶側首思索。「聽說最近日本的百貨公司正在打折……我也不知道我會待多久……」 「姑婆!」又一陣暴吼。 「啊,我快趕不上飛機了!姑婆會給你帶禮物回來。Bye!」 砰!又一次,花拓的怒氣被大門阻絕。 熊熊烈焰從兩隻桃花眼中射出,幾乎要把五公分厚的門板燒穿,但隨即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深深的絕望。 啊,他不要休假了…… ☆ ☆ ☆ ☆ ☆ ☆ ☆ ☆ ☆ ☆ ☆ ☆ ☆ ☆ 兇手是誰? 是誰把他推下去的? 黎宇淨小口小口地吃著稀飯,腦中細細回想小說中的情節。 「宇淨,這家做的蛋餅味道很不錯。」一個小盤子被推到地面前。 是酒保嗎?還是那個前任女朋友?也有可能是── 「要不然就試試燒餅油條,配豆漿很不錯。」 迪倫探長受了重傷,兇手很快又要找下一名受害者,他── 「我想說妳在國外住久了,或許會想念中式早餐,如果真的不喜歡,這兒還有麵包和果醬。」 同一個聲音再度打斷黎宇淨的思潮,兩道秀氣的眉毛輕輕一蹙。 對面的男人有點吵。 她不是已經吃著稀飯了嗎?一個人能有幾張嘴? 「宇淨……」花拓又開口,聲音中多了幾分遲疑。一直等到她抬頭看他,他才說下去。 「那個……我姑婆出門去了。」 她直視著他,臉上一片平靜。 「她現在正往機場的路上。」以為她沒聽懂他的話,花拓又補充:「她要去日本。」 她的雙眼眨也不眨,毫無表示。 他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他的姑婆去日本跟她有什麼關係嗎? 「那表示現在只有妳跟我。」花拓進一步強調:「從現在開始,房子裡只有妳跟我,沒有別人。」 他等了半天沒得到響應。她是木頭嗎? 終於,黎宇淨有了動作。 她低下頭繼續吃粥。 迪倫探長的助手有些可疑,也許出賣探長的就是── 花拓好脾氣地重申。「姑婆去了日本,『船長』不是人,妳跟我變成孤男寡女共處一個屋簷下。」 「嗯。」黎宇淨簡短地應了一聲,一絲不耐掠過心頭。 為什麼他要不停地打斷她的思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同一件事,不累嗎? 花拓瞪著她。「嗯」?他說得口乾舌燥,她卻只有一聲「嗯」? 難道她一點警戒心也沒有? 不行、不行,他得讓她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妳爺爺跟我姑婆雖然是老朋友,可是我們昨天才第一次見面,妳對我一點都不瞭解,知人知面不知心,對於一個個子比妳大很多,又幾乎全然陌生的男人,妳應該有點提防心。」 「好。」希望這個回答可以堵住他的嘴。 花拓傻住。 就一個淡淡的「好」字?她到底是怎麼安然長到二十多歲的?還是她根本就不是在地球長大的? 腦子一轉,他決心嚇嚇她,讓她瞭解人心有多麼險惡。 「妳不知道,其實我在外面的名聲很差,是個公認的浪蕩子,大家都知道被我摧殘的女人有好幾打,妳只要在我工作的大廈裡隨便抓個人來問就能證實。」他刻意用上不懷好意的口吻。至於面部表情,太簡單了,憑他的長相,只要嘴角往上一勾,看起來就夠邪氣了。 很好,她終於又抬頭了。 「每個男人血液中都有潛伏的獸性,而我的獸性指數又比一般男人高。現在妳正在我的屋簷底下,屋裡沒其它人可以保護妳,難道妳就不怕我露出野獸的原形,對妳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很奇怪,他就是想把她激出一點情緒反應,即使是恐懼,也比無動於衷好。 任何一種情緒,都比無動於衷好…… 黎宇淨無聲地端詳著他,一絲不解在清澈而無雜質的眸中飛掠而過。 這個名叫花拓的男人明明有著仁慈的天性,從他對待他姑婆和那只獨眼狗的方式就很明顯了。他裝出這副大野狼的模樣是想騙誰? 如果她不擔心跟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又何必在意? 被她這麼一注視,花拓的耳根莫名其妙地微微發熱,還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克制住閃躲那道視線的衝動。 怎麼搞的?無論怎麼看,她都像個小妹妹,為什麼那雙小鹿般純淨的眼睛盯著他看時,他會亂了方寸? 「你會嗎?」見他表演得挺辛苦,她配合地問道。 「會什麼?」 「對我做出可怕的事。」 「當然不會!」花拓嘴巴還沒合上,就發現自己破功了。 短短的一個問題,使他所有的努力付諸流水。花拓像個破皮球般洩氣,隨手抓了片吐司就往嘴裡塞,黎宇淨則垂首繼續吃粥,再度神遊。 餐桌上陷入一片沈寂。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有人又沈不住氣了。 「妳去過故宮博物院嗎?」根據經驗,他知道指望她主動打開話匣子倒不如指望母雞生金蛋,所以他這個要盡地主之誼的地主只得自立自強。 「去過。」 又來了。為什麼這男人不能像其它人那樣,留給她一點寧靜呢? 「陽明山呢?」 「去過。」去過好幾次了。 「中正紀念堂?」愈來愈沒創意的提議,連他自己都覺得汗顏。 這……真的不能怪他,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出門遊玩,此刻真想不出來應該帶她上哪兒去。工作之餘,能在家裡放鬆、喘口氣就該偷笑了,還觀光咧! 「去過。」上幼兒園的時候就去過了。 「妳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放棄提議,直接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