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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玫子 半個月過去了,南傲塵帶著夏小荷回到了南府。 經此一事,府中上下更加確定夏小荷在南傲塵心中的份量。 夏小荷當然不再到廚房工作了,她被派到大廳去,負責除塵之類的簡單事情。 又過了半個月,儘管深冬已近尾聲,但厚皚的白雪一層又一層覆蓋了整座氣勢恢宏的南府。 這天,府裡下人們一反平常優閒的樣子,個個如驚弓之鳥,戰戰兢兢的像無頭蒼蠅一般東忙西竄。 因為,誰也料不到,一向要到初春才回府的南家少奶奶歐陽妃,居然提前回府,而且還帶著讓南傲塵趕出府的江大娘一起回來。 明眼人都知道,一定是江大娘跑到江南告密,歐陽妃才會在這個時候趕回來。 與夏小荷較熟的丫鬟們早就按捺不住性子,一個個對她耳提面命,就是要她皮繃緊些,小心醋勁大發的歐陽妃會給她難看。 對於自己和南傲塵見不得光的事,夏小荷原就顧慮甚多,如今得知歐陽妃即將回府,再加上丫鬟們加油添醋的警語,她一顆心更是猶如吊了十五個桶子般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 只是出人意料的,自歐陽妃回府至今都已經第三天了,不知為何?她依舊端住在她的霞月樓,連門檻都沒踏出一步,更遑論要打翻醋罈子找夏小荷的麻煩。 夏小荷為此暫時鬆了口氣,她以為歐陽妃根本不如外人所說的這般善妒,總算稍稍安下了心。 然而,這一切假象,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天,一個尖銳的聲音自大廳裡傳了出來。 「你這小兔崽子,居然打破了少奶奶最寶貴的花瓶!」 回府後,江大娘由於有了歐陽妃當靠山,惡形惡狀的行徑更加囂張,讓人敢怒不敢言。 她眼中閃著陰狠,疾言厲色的指著一地的碎片,對著寧夏生大叫。 寧夏生不過是偶然讓人叫進了大廳,就看到花瓶已破。 既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他又怎麼肯認錯? 「我沒有,江大娘,你別冤枉我,這花瓶在我進來前就已經碎了,不是我打破的。」 「你這小雜種,明明就是你做的好事,還敢睜眼說瞎話?我一進大廳,就只看到你一個人在,不是你,難道是我打破的不成?」江大娘氣焰囂張,指著他的額頭。 「那也說不定呢!我才一進大廳,你後腳就跟了上來,說不定是你打破想嫁禍給我呀!」傲骨一身的寧夏生,抬頭挺胸。 「你這小兔崽子,居然含血噴人?你死不承認是不是?沒關係,我就找人要少奶奶來評評理。」 打破花瓶這個局當然是江大娘設下的,為的就是要整整寧夏生,沒想到,居然讓他一語道破! 她老羞成怒,咬牙切齒。 「隨你找誰來都好,總之不是我就不是我,你就算告到少爺那裡去我也無所謂。」他理直氣壯,根本不怕江大娘的威脅。 此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從大廳門外傳來,「江大娘,發生什麼事了?」 女子一臉高傲的進入大廳,一身錦衣華服,珍貴的珠釵首飾掛滿身上,看來雍容華貴、冷艷驕傲。 江大娘一見到歐陽妃,立刻驚喜的睜大了眼,急切的迎上去。 「少奶奶,還不是這個不知死活的兔崽子打破了你最心愛的花瓶,沒想到他不但不承認,還誣賴到我身上來,真要把我給氣死了。」 「打破了我的花瓶?」歐陽妃冷冷看著一地的碎片、艷麗的臉上有著富貴人家的驕縱之氣,「是誰這麼大膽,敢打破我的東西?」 「少奶奶,這狗雜種就是那個夏小荷的兒子。」江大娘得意的抬起下巴,指控著寧夏生。 歐陽妃鄙夷的看著寧夏生。 雖然她和南傲塵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但自從江大娘到江南找她,並告訴她府裡發生的事後,她憤怒之心從未一天平息過。 她曾發過誓,就算南傲塵一輩子不碰她,她也絕不和人分享丈夫。 如今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雖然只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但她可沒有半點同情心。 「原來,他就是那個賤丫頭的兒子?我回府都幾天了,還找不到機會治治那賤婢,她倒是先派兒子來給我下馬威了?」 江大娘猛點頭,「沒錯,少奶奶,其實我正想著要怎麼教訓這小鬼給你出氣哪!」 歐陽妃陰冷的看著站得筆直的寧夏生,艷臉一沉。 「既然犯了錯,還有什麼可想的?給我拿家法來,你就代替我,好好教教這個小鬼什麼是南府的規矩。」 早就將夏小荷母子恨到骨子裡的江大娘欣喜若狂,連聲稱是,連忙拿了根粗棍子進來,對著寧夏生就是一聲大吼。 「臭小鬼,給我跪下!」 「不,我不跪,花瓶不是我弄破的,你不能處罰我。」寧夏生沒做錯事,雖然知道眼前就是南府的少奶奶,卻傲然的怎麼也不肯下跪。 歐陽妃坐在大位上,扯著嘴角冷哼著。 「看來江大娘說的沒錯,單是看你這小鬼在我面前氣焰都敢如此囂張,你那個不知羞恥的娘,想必更是目中無人了。」 「少奶奶,請你不要一直侮辱我娘,我娘不是什麼不知羞恥的女人,她人很好的,你是少奶奶,應該讀過很多書,不可以隨便說別人壞話。」寧夏生凜然說道。 讓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教訓,歐陽妃臉上一陣紅、白。 「好你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誰給你天大的膽,居然教訓起我來了?給我打,打到他閉上那張嘴為止。」 江大娘接到指令,圓睜著興奮的眼,高高舉起棍子,毫不手軟的就敲在寧夏生的小腿上。 「你這小雜種,你也有今天,得罪了少奶奶,你是想找死,不想跪也行,等我打斷你這雙腿,還怕你不跪下?」 「我不跪,從頭到尾,我都沒做錯事,為什麼要跪下認錯?」幾棍下來,寧夏生已痛得頭冒冷汗,但倨傲如常,怎麼就是不肯低頭。 此時,一個激動的聲音傳來,「夏兒──」 大廳的騷動早已引起府裡僕人聚集,原本在庭院灑掃的夏小荷,一聽到是自己的兒子闖了禍,更是在第一時間便跑到大廳來。 她驚懼的看著江大娘一棍棍不留情的打在兒子身上,心痛得就要滴出血來。 「不要打了!江大娘,我求你不要打了,他還小,這樣會打死他的。」她跌跌撞撞的衝上前,緊抱住兒子,對江大娘哀求。 「這個說謊的小賤種,花瓶明明就是他打碎的,竟然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而且還出言頂撞少奶奶,簡直罪無可赦,打死他又如何?全是他咎由自取。」江大娘氣喘吁吁的停下手,扭曲著臉道:「你這賤丫頭給我讓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打。」 「不!」她怎麼可能讓開?夏小荷死抱著兒子,不斷求情,「江大娘,如果夏兒得罪了少奶奶,我替他道歉,但花瓶這事,不如你讓我問問,夏兒不會說謊的,也許花瓶真的不是他打破的呀!」 「沒什麼好問的,總之,我今天非讓這小雜種知道我的厲害不可。」江大娘再次揚起棍子。「你不走是不是?仗著有少爺替你撐腰,你以為我不敢下手嗎?」 棍子不留情的重重落在夏小荷身上,一次又一次,痛得她皺起小臉,卻怎麼也不肯放開寧夏生。 「娘,你放開我,她要打就讓她打我好了,你別白白替我挨打呀!」寧夏生心疼自己的娘,又氣又急的想推開她。 「胡說,你還小,萬一有事那可怎麼辦?娘拚得一死也要保護你。」夏小荷護子心切,就算身體痛得像要裂開一般,她依然咬著牙苦撐。 「但是,娘,我沒有打破花瓶呀!」寧夏生急得澄清。 「娘清楚你的個性,要你承認你沒做過的事,你是絕對不肯的,更別說要你道歉,娘都知道。」江大娘下手結實,抱著兒子的夏小荷痛得快站不住腳。 「娘……」 「別說了,讓娘求求少奶奶吧!」 她強忍痛楚,抬眼看著坐在大位上的歐陽妃。 雖然沒見過歐陽妃,她也早就猜到歐陽妃必定長得花容月貌、國色天色,今日一見她大戶人家的氣質風範,還是不免讓夏小荷自慚形穢。 縱然知道歐陽妃對自己可能有所不滿,她還是試著為兒子哀求。 「少奶奶,求你明察秋毫,夏兒真是無辜的,他沒有打破花瓶的……少奶奶,求你大發慈悲,饒了夏兒吧!」 歐陽妃沒有說話,自從夏小荷衝進大廳後,她就像看到鬼似的,圓睜著杏眼,艷臉不斷微微抽搐。 她已經認出來,夏小荷就是當年被她狠心推到山崖下的女子。 她沒死? 她非但沒死,還帶了個兒子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是回來找她報仇的? 歐陽妃驚懼得全身微微顫抖起來。 不,當年她明明用絲巾遮住了臉,夏小荷不可能認出她來的,不可能…… 見歐陽妃一臉嚴厲,夏小荷只以為歐陽妃是不喜歡自己,所以不想主持公道,她急得眼淚快要掉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