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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黃千千    


  「公子,我扶不動你,只能助你一臂之力,你還是得靠自己。」救人,這是在救人,她說服著自己。不甘願下,她才伸出手扶住男子的手臂。

  「謝謝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來日定報。」

  「不用了。」最好離她愈遠愈好。

  她使盡力氣的拉他,他則藉力使力的站了起來。

  不想再與他交談,她忍著與男子肢體碰觸所帶來的噁心感。

  該將他帶去哪兒呢?

  紫軒?不行。那是在這骯髒之地裡唯一的清淨,她不能讓任何男子來破壞。

  弄春院?也不行。大清早的,她不想遇見任何一個剛從溫柔鄉里甦醒的尋芳客。

  轉念間,她想到了萬全叔。

  張萬全及兒子張遲是弄春院裡的護衛,張家父子不但武藝好,更懂得跌打外傷的藥理,將他交給萬全叔是最恰當不過了。

  於是,花飄紫攙扶著從天而降的男子慢慢的往與紫軒一池之隔的房舍走去。

  男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竟慢慢的將半邊的身體淨往她身上靠;她擰眉,腳一踉蹌,手勁一鬆,男子沒預警的跌落地上。

  男子痛呼出聲,這一跌,再度扯痛傷口。

  花飄紫不理會男子的狼狽,逕自往前走去。

  「姑娘,妳等等呀,妳不可以丟下在下不管!」這姑娘看似溫婉柔媚,實則淡漠得近乎冷情,連他這張向來討女人歡心的俊臉也不管用,看來他是在自討苦吃了。

  當作沒聽見男子的哀求,花飄紫快步走到荷花池邊的一處屋舍前。

  「萬全叔。」她朝屋內喊著。

  張萬全高壯的身軀從屋內快速衝到屋外。「小姐,一大早的什麼事?」

  花飄紫淺笑,比比不遠處坐在地上的男子。「萬全叔,他受傷了,得麻煩你看看。」

  張萬全順著花飄紫的手勢看過去。「弄春院裡的男人?」

  「不知道。是繡梅發現他的,他還把繡梅的腿給壓傷了,我得去看看繡梅,他就交給你了。」花飄紫在張萬全面前完全像個小女兒,不但沒了冷淡,還多了嬌媚。

  「好、好,讓我來問問這小子。」張萬全大步大步往男子走去。哼!若敢到弄春院裡鬧事,他就將這小子丟出去餵野狗!

  花飄紫連頭也沒回的往前走,沿著池邊拐一個彎回到紫軒旁的後院。

  紫軒立於荷花池之上,通往紫軒之路只有一座小橋,為的是將弄春院裡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以翠綠的池水隔絕開來。池塘雖不大,但在丫鬟的守護下,尋芳客若想擅闖,除非有上乘輕功,否則飛天不成,就只好落入池底與白鵝作伴。

  ☆ ☆ ☆ ☆ ☆ ☆ ☆ ☆ ☆ ☆ ☆ ☆ ☆ ☆

  「弄春院」的燙金匾額高高掛在最熱鬧的朱雀大街上。

  熙來攘往的午後,朱紅大門旁,兩位龜奴立於門邊,恭迎來到弄春院的貴客們。

  弄春院並不是一般的妓院。在這長安城裡,它的名聲在達官富豪之間可是透天的響徹。

  不需要拉客,不需要任何吆喝,自然門庭若市。

  想吃豐盛菜餚的、想看雜耍表演的、想聽花魁唱曲的、想看花旦跳舞的,應有盡有。

  想洽談生意的、想祝壽擺宴的、想住宿休息的、想拉攏政商關係的,也包君滿意。

  因為這裡的姑娘們除了色藝雙全外,招待客人的手腕更是令男人們樂不思蜀。

  陳金、陳土這對兄弟檔的龜奴,此時眼睛突然一亮,連袂走上前。

  「林老爺,您來了!」陳金熱切招呼。

  「林老爺,您好久沒來,裡頭的姑娘個個想您都想瘋了!」陳土訓練有素的恭維著。

  「我不是前天才來嗎?這叫好久?」林老爺笑瞇了眼,老態的身體動了動。他身邊跟了兩個護衛,以彰顯他的非凡氣派。

  「丁爺、曾爺。」陳金彎腰向左右護衛點頭致意。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姑娘們已經三年沒見到林老爺了,您說這不久嗎!?」陳土在前頭開路。

  「哈哈哈!」林老爺笑得眉眼嘴鼻全皺成了一團。「我也想趕快來看看姑娘們,不然老是吃不好睡不著。」

  「小翠!林老爺來了,快備好酒好菜!」陳土往廳裡吆喝。

  「林老爺,今天是直接上樓?還是先在樓下大廳看姑娘表演?」陳金恭敬的問。

  「待會是哪個姑娘表演?」林老爺來這裡也不全是為了尋花問柳,畢竟歲數有了。只是,這裡向來是有錢人來的地方,若他不來,好像就沒了身份似。

  陳金雙臂垂下,恭敬回道:「待會是由芷菱姑娘和玉恩姑娘表演打花棍。」

  「打花棍呀,那我得留下來瞧瞧,給她們捧捧場子。等看完表演,其它的再說。」林老爺在大廳左側坐下,因為正中央的位置已經有人了。

  「林老爺,芷菱姑娘和玉恩姑娘若是知道您來看她們表演,一定會很開心的。」陳上微笑彎腰。

  此時丫鬟小翠端來了小菜、甜點和好酒,幾乎擺滿了一整桌。

  陳金拿起酒壺為林老爺斟滿了一杯酒後,才問:「林老爺,不知您今天要叫哪個花旦陪您看戲聊天喝酒?」

  林老爺先乾了杯裡的酒,說:「最近有沒有新來的姑娘?」

  陳金回答:「林老爺,那小的就幫您介紹雲蘭姑娘和冉香姑娘,她們才剛來弄春院一個月而已。」

  「好好好!」林老爺連連說好,饞涎的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小的去去就來,先讓小翠替您斟酒。」陳金先行告退,快步飛奔上樓,準備傳喚姑娘。

  連丫鬟小翠都生得這般標緻了,更何況是院裡的花旦們,只能說個個美若天仙;若要再論首席花魁沉霜霜,那就更是傾城傾國,風華絕代了。

  大廳上正由芷菱和玉恩表演「打花棍」。

  芷菱和玉恩手中各拿著一支竹棍,竹棍的兩頭分別挖有小洞,各串上一疊銅錢,有時她們各自上下左右敲打,或四肢或肩或背;有時兩人拿著竹棍對擊,棍與棍間發出低沉的聲響,銅錢則撞擊出清脆的叮叮噹噹聲。

  柔雅的身段、優美的舞姿,兩個花旦表演的「打花棍」贏得在場客人不時的掌聲及叫好聲。

  此時大廳坐了八成滿,約有七、八桌的客人,每桌都有二至三位花旦陪酒、嬉鬧、看表演。

  午後的光景,來弄春院的客人大都是來看表演的,因為尚未入夜。任何男歡女愛的事,總要在夜的遮掩下才好進行。偷歡的刺激、黑夜的詭譎,才能引起老爺公子們召妓的歡愉。更何況光天化日下做這檔子事,若傳了出去,總是對名聲不太好。

  大廳裡正在熱鬧表演著,廚房的後頭,張遲正攙扶著一位氣血蒼白的男子從後門走進。

  廚房裡幾個廚子正忙得不可開交,洗菜、切肉、燒水、起油鍋、滾包子皮、清理鍋碗瓢盆……把整個廚房弄得咚咚作響。

  四個爐灶的火都燒得正旺,為的是迎接夜的來臨。

  張遲站在門邊找著可以使喚的小廝,忙得正熱的大廚見狀,丟下鍋鏟,走到廚房口。

  「楊叔。」張遲黝黑的臉上有著比日頭還烈的笑容。

  「這公子是誰?生病了嗎?」楊大廚打量被張遲架著的男子。

  男子微彎著腰,一手撫在腰際上,一手攀在張遲厚實的肩膀上,垂低的眼睫緩緩抬了起來,唇角微啟,想說話,卻被張遲給打斷。

  「楊叔,我也不知道這位公子是誰,小姐和繡梅一早發現他的,他這裡受了刀傷。」張遲比了比男子的肚子。「我正要把他帶到樓上的房間去休養,順道來請楊叔讓人準備些米粥魚湯的。」

  「好好,你快去吧!」楊叔見怪不怪。在弄春院裡是不准打架鬧事的,若有人膽敢滋事,鐵定被張家父子給丟出院外去;可是若在弄春院外,那就說不得准了,為了爭姑娘而打架流血的事時有所聞。這個公子,八成也是與人為了哪個花旦在爭風吃醋才受傷。

  「謝謝楊叔。」張遲繼續扛著男子往裡頭走,然後由後頭的樓梯爬上了二樓,來到最底邊的房間。

  本來就氣虛的男人此刻更顯氣弱。他何曾受過這般的折騰啊?!

  一早便被一個冷情姑娘棄之不顧,再來則被一個大叔給拖進屋內,問了他幾句話,看了看他的傷口,之後便不由分說灌他吃下藥丸。本以為是刀傷藥,藥一入口,他心裡喊糟,卻無法將藥丸吐出,只能將安眠的藥吞下。等他昏昏沉沉醒來後,床邊換成了大叔的兒子,而他的傷口也已上了藥,並且用布條緊緊纏繞在腰際上。

  這個喚作張遲的男人跟他老爹真是一個樣子!見他醒轉,架起他就走,說是要幫他換個地方,好讓他安靜休養,結果竟把他架來廚房。

  難道不能先將他安頓好,再來廚房張羅吃食?非得架著他這個傷重之人到處亂走嗎?

  雖然他稱不上人中之龍,可也算得上俊傑非凡,哪曾被這樣忽視過。看來他得好好計量計量,以重振往日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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