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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朱拾夜    


  「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安靜個幾分鐘呀?再吵今晚就甭想吃飯!」阮東力怒氣勃發的訓斥兩個好動聒噪的兒子。「看看人家金哥哥坐得多端正,再看看你們兩個像兩隻蟲似的動個不停,以後多學學人家,聽到沒有?」他的食指比比對面兩個容貌清秀的男生,再比比自己的兩個兒子,嘴裡罵著,心裡也氣著。

  雖然自己的兒子只比金家的男孩小三、四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肥頭肥腦、四肢發達的兒子怎麼也比不上對面兩個身形修長,目光靈活的男孩,大女兒雖然和金由希同是十二歲,但卻干扁瘦小、其貌不揚,還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顯得更加怪異醜陋,三個小孩沒一個讓他感到光榮的。

  不知道父親心中想法的阮玉蠻自方才父親的手指向對面後,偷覷的目光就像沾了膠水般黏在金將毅的身上。

  他的髮色好像比去年見到時深了一些,也長到了肩膀上,但還是柔軟好看的褐色,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他。

  正當她又瞧得入神時,金將毅原本直視前方的銀灰色眼珠突然朝她的方向斜睨過來。

  她飛快收回目光,有種被逮到的狼狽感。

  見阮金寶、阮銀寶嚇得在座椅上動也不敢動,童爺爺連忙出聲緩頰--

  「小孩子吵吵鬧鬧是正常的,我們家這兩個沒比金寶、銀寶好到哪裡去,」他呵呵笑,捋了捋白鬍子。「等他們兩個在這裡開始上學後,還得麻煩玉蠻、金寶還有銀寶多照顧我們家將毅跟由希了。」

  他一示意,金由希與金將毅立刻站起身來異口同聲的大喊請多指教,接著朝阮家夫婦一鞠躬,行動極為一致,顯然平時訓練有素。

  阮家夫婦起初有些錯愕,後來則轉為慌張。

  「童伯伯,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兩個要在這裡上學,不回日本了?」阮東力問道。

  他會緊張不是沒有原因的,住在這的左右鄰居誰不知道童家的日本女婿在日本關東一帶是個舉足輕重的幫會組長,要他這一介平民老百姓照顧日本黑道組長的兒子們,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後果可不是他承擔得起的呀!

  與父親不同,阮玉蠻期盼的視線巴巴的望著童爺爺。

  「是呀,他們的父親在日本有些事要處理,所以先讓他們兄弟倆住在台灣一陣子,他們的入學手續我已經辦好了,等暑假結束,一開學,就讓他們跟玉蠻一起上學。」童爺爺輕描淡寫的解釋,童奶奶則在一旁直點頭。

  事實是在日本有人放話要對金家這對小兄弟不利,他們正在為三番組內部鬥爭傷腦筋的父親為免橫生枝節,才會暫時讓他們留在台灣幾年,等他肅清內部後再將他們接回去。

  跟她一起上學?!阮玉蠻小巧的臉蛋染上興奮的紅暈。這個暑假過後她就要讀國中了,意思是說他們會跟她一起上國中嘍!

  「一陣子呀,時間似乎不長?」阮東力試探性的問。身為父親,還是要以兒子、女兒的安全為重。

  「嗯,一陣子而已。」童爺爺肯定的笑答。

  阮東力這才暗暗的鬆了口氣。

  阮玉蠻聞言沒來由的一陣失望,心中有些悵然。

  她以為他們會在這裡待很久的……

  「外婆,我們可不可以先去學校逛逛?順便買一些上學用具。」金由希有禮的問,中文說得有些含糊不清。

  阮玉蠻怯怯的注視他猶如女孩般白皙紅撲的臉蛋,錯過了金將毅聽見弟弟的話後濃眉微蹙的不悅表情。

  「好呀,讓阿健陪你們去吧。」童奶奶寵愛的摸摸孫子的頭。

  「我不認為我們應該出去,外面很熱。」金將毅板起俊臉。由希這小子到台灣來了還不安分,只想著玩。

  「不會,外面沒大太陽呀。」金由希回頭對哥哥甜甜一笑,無視他佈滿陰霾的臉色,又繼續跟外婆撒嬌。「外婆,阿健又不知道路怎麼帶我去?」阿健是他們的貼身隨從。

  「那就乖乖坐在這裡,等你在這裡住久了就知道路了,到時候再自己去。」知道外婆總是對弟弟百依百順,金將毅先出聲反對。

  他面無表情時,日英混血的俊臉顯得更加立體好看,讓偷睨的阮玉蠻看得發愣,不過小小年紀的她還不瞭解為什麼他長得跟別人不一樣。

  聽到他堅持留下,她覺得很開心,只是她的小小開心維持不到幾秒,就被不想讓小客人不愉快的父親給戳破了。

  「叫玉蠻陪他去好了,她對這附近很熟悉,由希想要買什麼就說,她會帶他去買的。」阮東力轉向發愣的女兒下令。「玉蠻!」

  阮玉蠻緩緩起身,望了金由希一眼,見他衝著自己猛笑,一張粉臉立刻燒得通紅。

  金將毅看見她發燙的臉蛋,又回頭看見笑得像花癡的弟弟,臉色一沉,霍地也自椅子上起身。

  「我也去。」他二話不說的伸手拿起扶手上的棒球帽戴上,沒看見阮玉蠻倏地發亮的眼睛。

  一步出阮家大門,金將毅立刻要求想跟上的阿健留在原地,一轉身,卻看見走在前頭的弟弟已經熱絡的跟阮玉蠻手牽著手了。

  金將毅想也不想的跑上前,一把拉開他們兩人。

  「哥,你幹麼呀?」金由希一臉無辜的皺起眉頭,想再去牽阮玉蠻軟呼呼的小手,又被哥哥給打掉。「噢!」他縮回疼痛的手,怨怪的看著哥哥。

  不解他的怒氣從何而來的阮玉蠻呆立在一旁。

  「你不應該牽她的手。」金將毅忍下怒氣的告誡弟弟。

  「為什麼?」金由希一派天真的反問。

  「因為……她是台灣人。」他急中生智。

  「台灣人不牽手的嗎?」

  「不牽。」金將毅肯定的回答。

  「但是她沒說不能牽,也沒掙扎呀。」金由希望向一臉茫然的阮玉蠻。

  他們用日語交談,她完全聽不懂,只知道金將毅極不愉快的看著自己。

  「一個好女孩不應該任由陌生異性握住自己的手,難道妳媽媽沒教過妳嗎?」金將毅生氣的訓斥她,滿意的看見她臉上的嫣紅褪去,漸漸轉白。這下她會記住不該讓別的男生牽手了吧!

  阮玉蠻雖然才十二歲,但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已經開始有了雛形,本能的認為他在指責她不要臉,輕易的便讓人牽住手,心裡一時只覺既難過又羞愧。

  她下唇輕顫,低著頭絞著雙手,可憐兮兮得像個終於明白自己犯了大錯的孩子。

  「大哥,是我要牽她的。」金由希看不過去的跳出來幫她說話。

  就算金將毅原本有著不忍,此刻也消失無蹤了,「那她也該拒絕,輕浮的女生最令人討厭了。」厲聲說完,他邁開步伐就走。

  最後她哭著帶他們在家附近繞了一圈,又哭著走回家,到半路,金將毅就突然消失了蹤影,不知跑哪裡去了,不過金由希倒是一直跟在她身邊,不斷用生澀的中文安慰她。

  晚上,阮玉蠻坐在書桌前念英文音標,不時從窗口望出去,偷看金將毅回來了沒。

  偷看幾次仍不見人影,這回隔了幾分鐘再試一次,沒想到他突然出現在窗口,她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

  金將毅覺得她有些好笑,他都已經看到她在偷窺,她還在躲什麼?

  「喂,妳過來一下。」他對著她敞開的窗戶喊,原本在一旁玩的金由希聽到聲音,一顆頭也擠了過來。

  她聞言一顆心往下沉,閉上眼睛,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站起身,抖著雙腿移到窗前,連頭都不敢抬,覺得好丟臉。

  金將毅把弟弟推開一點,將手裡的鞋盒拿出窗遞給她,「拿去。」

  阮玉蠻這才抬頭,看著鞋盒猶豫自己該不該接過。

  「快點拿去,我的手很酸耶。」他又將盒子推向她。

  阮玉蠻只好趕緊接過,不解的看著鞋盒,「這是什麼?」她吶吶的問。

  金將毅的臉頰突然有些泛紅,「我在路邊撿到的,剛好我家的人都沒辦法穿,所以只好送給妳了。」他故作不在意的說。

  「哥,你沒給我試穿過。」金由希大叫。

  「是女生穿的布鞋,你是女生嗎?」金將毅一說,他立刻閉上嘴。

  「在路上撿的?」她看鞋盒仍是乾淨光滑,不像從路邊撿回來的呀。「也許是人家掉的,你在哪邊撿到的,我拿回去放好了。」丟了這鞋的主人一定很著急。

  「妳收下就是了,不需要拿回去放。」金將毅急了起來。

  「可是……」她還是覺得不應該收下來路不明的東西,更何況它的主人也許正著急的尋找著,一雙鞋可不便宜。

  「沒人會找,妳放心收下就是了。」他的語氣裡透出不耐。她怎麼這麼囉唆?

  金由希靜靜瞅了哥哥好一會兒,突然對阮玉蠻大喊,「那是哥哥特地買來送給妳的,一定是為了下午的事想向妳道歉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嗚嗚--」

  他的大嘴巴被哥哥給摀了起來,金將毅飛快的將窗戶給關上,也免去了被看到臉紅的窘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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