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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童瞳 「好,我輸妳了,從今以後,我一天一杯咖啡,然後少油少鹽,多吃蔬菜水果,這樣可以了吧?」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受到關心,是多麼暢快的一件事。 過去和夢娜生活,都是他張羅她的飲食,她愛吃美食又挑嘴得要命,往往要伺候她那張嘴,他是挖空心思帶她到高級餐館,從來沒有一次是她為他準備吃的,更別說注意他三餐的飲食都吃些什麼東西了。 有了比較之後,他才曉得,受到關心是多麼令人窩心的一件事。 正當兩人吃得津津有味時,一個如背後靈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兩人桌前。 兩人同時抬起眼來,一張怒氣衝天的臉,當場映入兩人眼裡。 「吃得挺愜意的嘛,這麼早起床吃早餐,是不是待會吃完,還要回上頭去打個回籠炮啊?」雷夢娜口不擇言,說話聲音之大,連附近吃早餐的人,都忍不住轉頭過來看看。 雷夢娜之所以會知道兩人在此,還真多虧了杜小詩,這女人前一晚幫一對約在飯店幽會的男女排解紛爭,起因還不是因為她幫她的女性友人算塔羅牌,搞得那女子和她男朋友在做完愛做的事後,因細故而爭吵,最後找來杜小詩排解,一直解釋到早上,她才拖著疲憊的身軀離去。 誰知道,當她要踏出飯店大門時,赫然發現蔣日出帶著一個女子走進餐飲部,基於她雞婆又好多管閒事的個性,當然馬上打電話給雷夢娜,讓她親自前來處理。 「夢娜,妳在胡說些什麼,我不過跟一個女孩子吃個早餐,妳……妳就非得要想得那麼齷齪嗎?」蔣日出站起來,高大的身影怒不可遏地俯瞪著她。 「我想得齷齪?哼,你一會兒許安佩,一會兒又來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蔣日出,你背著我在外頭搞三捻四,你還有臉說我?」雷夢娜的潑婦罵街,立即引來服務生的關切。 「這裡有很多人,妳……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大聲說話?」蔣日出快被這潑婦氣死了,這女人就是這樣得理不饒人,他忍她已經快要忍到極限了。 「這位小姐,請妳不要這樣,有話好好說,我跟蔣先生他……哎喲,妳怎麼這麼沒水準,拿熱茶潑我?」宋月洛話還沒說完,身子就被突如其來的熱茶濺了滿身。 「我拿熱茶潑妳,我還想拿硫酸潑妳呢!」雷夢娜口氣沖的想要衝上前,卻立刻被蔣日出制止。 他很快的拿了毛巾替宋月洛擦拭,這體貼入微的舉動,全部看進雷夢娜眼裡。 飯店的經理與服務生全都圍了上來,場面可說是相當難看。 「妳鬧夠了沒?」他怒瞪她,那眼神明白示意,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可能再有復合的機會。 「你做了這麼多不要臉的事,還好意思說我。」她突然像瘋婦一樣,對著四周喊道:「你們知道嗎?這個人就是蔣日出,他時常在外劈腿……」 忽然,一個響亮的巴掌賞在她臉上,出手者,竟是剛才被潑熱茶的宋月洛。 「就算再有怎樣的深仇大恨,也不需要把對方搞得這樣身敗名裂吧,況且他還是妳的未婚夫,妳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他劈腿?妳哪個眼睛看他劈的?要不要去查飯店的住宿登記,看有沒有我們倆奸宿的證明?」 她看不慣這女人囂張跋扈樣,看蔣日出脾氣好,就注定非把他吃得死死的不可,而她問心無愧,當然不怕雷夢娜的咄咄逼人。 「好,蔣日出,你不要後悔,我告訴你,我們之間,已經……完了!」她看著他竟然縱容一個女人打她。好,這筆帳她會記著的。 「這句話,何嘗不是我想說的。」他也說得很絕,這是她逼他的。 雷夢娜無地自容,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羞憤得當場離去。 一切都塵埃落定,餐飲部內,重新恢復秩序,蔣日出看著上衣已經濕透的宋月洛,心裡不免有著萬般的歉疚。 「對不起,有沒有燙著妳?」 「我沒事,不過……我這樣打她一巴掌,我也覺得很抱歉,可我實在看不慣她對你這樣子……」她的臉上也寫滿歉意,在這樣的公共場所動手打人的確不怎麼好看。 「妳打得很好,我要不是男人,也會跟妳一樣。」他要她千萬別內疚,這種女人,本來就該打。 他真不知道他怎會忍受夢娜這麼久,難道說,長期的忍氣吞聲,才是造成她變本加厲的原因嗎? 這樣的女人,還好早點看清,要不然,真結了婚後,往後的麻煩肯定是越來越多。 看他並沒有怪罪她,她也鬆了口氣,隨後他說要帶她去買件衣服,但她並不覺得衣服被濺濕對她而言有多麼地不舒服,相反地,對他能得到解脫,還替他感到開心。 「無所謂啦,反正……都剛好擺脫一件非常不值得的愛情,你說……我們該不該慶祝?」 「妳也剛好失戀?」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到這節骨眼,也沒什麼好瞞的,乾脆實話實說。 「你曉得我竟然跟一個男人交往一段時間後,才曉得他是Gay,呵呵,這段期間,我還以為他很有君子風度,在還沒娶我之前,都不會碰我呢,誰知道……」她苦笑說道,「我不過是他用來騙人的幌子,你說,這段感情是不是很好笑。」 「的確比我的還要慘,不過……現在我們都解脫了,不是嗎?」 「所以一定要好好慶祝。」 「慶祝?好哇,我們去哪慶祝?」 看到窗外天氣不錯,宋月洛提議。「我們買酒到海邊,拿手提音響放音樂,去發洩、去吶喊,去喊到喉嚨破聲!」 蔣日出詫異,看不出這女人對紆壓還挺有一套的。 礙於身份地位,長久以來壓抑在心裡的情緒,從未有管道可以宣洩,現在恰好有個機會,他豈能錯過。 「好,妳聽好,我今天絕對要比妳瘋狂。」 「沒問題,儘管放馬過來。」 兩人越說越起勁,好像要一起遠足的小朋友,興奮到了極點。他們行動迅速,一分鐘也不耽擱,將所有的必需品全準備好,朝海邊殺去。 ☆ ☆ ☆ ☆ ☆ ☆ ☆ ☆ ☆ ☆ ☆ ☆ ☆ ☆ 假日的海邊,人潮洶湧。 一望無際的綿密白色長灘,人群中,有兩個人顯得特別High,放著音樂,喝著啤酒,在海邊載歌載舞。 旁人不知他們在開心什麼,但卻能分享到他們的喜悅。他們不在乎其它人的眼光,他們為失戀而歡唱,為擺脫一段錯誤的愛情而起舞。 他們時而在岸上唱歌,時而衝進海裡戲水,他們像年輕人一樣,互潑對方海水,讓對方濕透,接著,又租一個橡皮艇,駛向遠方,遠離人群。 兩人肩並肩相對靠著,仰望藍天,耳朵俯貼艇底,聽大海的聲音。 他們朝天空吶喊,陽光刺眼,但他們越喊越過癮。 「蔣日出,你是個濫好人,老天爺要懲罰你!」宋月洛喊道。 「宋月洛,妳這個糊塗蛋,上帝要教訓妳!」蔣日出回她一槍。 「蔣日出,你的愛情學分不及格,要留級。」她再接再厲。 「宋月洛,妳的戀愛學分才考鴨蛋,要重修。」他一步也不讓。 兩人一來一往,像布袋戲裡的打鬥場面,鬥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等到喊啞了、虧累了,心裡頭的不愉悅,彷彿吃了特效藥,悲傷病毒通通被殺光。 他們說著說著,就像解繩一樣,煩惱很快就解開了,平靜的心,像深海,他們閉眼,用心諦聽。 天底下的事,其實想開了,就容易解決,徜徉在碧海藍天,他們這才發現,人類多麼渺小,你痛不欲生,白雲依舊悠悠飄蕩;你捶胸頓足,太陽依舊東昇西落。人無慾,本無求,流言耳語,蜚短流長不過是在風中散播的聲音,無形無色、無味無光,何需在意? 「我現在總算醒悟,妳寫的那些文字本來就不屬於我,我何必對號入座,因它而苦惱。」想起這兩天,他氣悶於胸。唉,不值得呀不值得。 「我也覺得自己夠幼稚,寫些對社會、對大眾,沒有啟發性的文章。」攪在滾滾洪流中,看她的筆傷人,看被傷的人流淚,這一刻,她深深罪惡。 蔣日出側看她,晶亮的瞳眸裡,有著認真反省的光芒。他拉著她的手,緊緊握手。「妳會這樣想,表示妳還算明理,知道是與非。」 她含蓄謙讓。「那是因為有你,從你身上,我看到人性的光輝面,是你讓我感動、讓我瞭解,人間處處有溫情,我不該在已經夠黑暗的社會裡,還加墨添炭。」 「很好,要是妳能公開道歉,還我和許安佩一個清白,我就……象徵性地索賠一塊錢,讓這件事早早畫下句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