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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葉雙    


  命定天女和關冬雪下活脫脫的就是同一個人嗎?

  光這一點,也值得她愁眉深鎖地計較嗎?

  眼兒一掃,從她的臉色上輕易地瞧出她的想法,關冬雪激動地說:「怎麼能不計較呢?如果今天他不是真心對我好,一旦我的利用價值沒了,那他豈不是不會再繼續對我好嗎?」

  她想得可遠了,她很想很想一輩子都佔有他的獨寵,不管他會不會有朝一日登基為皇帝。

  「呃……」被冬雪的理直氣壯弄得一楞,阮念湘也被這似是而非的說法給打動了。

  可問題是,她又怎麼確定李淳極是不是究竟真心對她好呢?

  「妳為啥覺得他不是真心對妳好啊?」

  就她來看,那日好友被人追殺時,他的心焦和急切並不像是假的啊!

  那時她雖然也很憂心好友的安危,但心底還是為她能遇到這樣的依靠而感到開心。

  「他最近對我很冷淡。」自從那日在他懷裡醒來被他送回家之後,她已經三天沒見到他了。

  「他應該是在忙吧!」阮念湘曾經聽在朝中做官的舅舅說,皇上最近龍體微恙,身為皇子自然很忙。

  尤其現在朝中局勢未明,三名皇子又各有其擁護者,三皇子無暇他顧也是理所當然。

  「忙什麼?怎麼以前就不見他忙?」關冬雪壓根不接受這個理由。

  「冬雪,妳也知道最近朝廷暗潮洶湧,他只怕是在忙著應付這些事吧!」

  不是她要替李淳極說話,只是皇位的角力戰現在正是激烈的時候,她應該體諒才是。

  阮念湘繼續說:「最近朝廷裡皇位嗣立的事正弄得沸沸揚揚的,其中又以大皇子和三皇子的聲勢最高,妳想他能不忙嗎?」

  「可是他又不是那麼想當皇上。」關冬雪嘟著嘴道。

  就叫他別去爭了嘛!她可一丁點兒也不希罕當皇后,而且他不是也說不想爭,對皇位一點兒也不眷戀嗎?

  所以這根本就是個借口。

  「他的希望並不代表其它人的希望啊!朝中有人希望他當,可也有人視他為眼中釘,他不去爭不代表就能全身而退。」

  「誰說的?」與世無爭,麻煩不上身不是很好嗎?

  阮念湘才不相信好友真的是個這麼愚笨的女人,連抬轎和坐轎的道理都不懂。

  她啊!真的是情感上身,所有的理智全都拿去餵豬了。

  她忍不住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好,那我問妳,三皇子之前是不是三個皇子之中對皇位最淡然的?」

  「嗯!」關冬雪點點頭。她的確是這麼聽說的沒錯。

  「既然他一點兒也不想爭皇位,那為啥大皇子還是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甚至還派人出來想要擄走妳?」

  「呃……」她這些話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原本還頗不能諒解的關冬雪神色突地一凜,終於想通了其中的厲害關係。

  「妳是說……」

  「我的意思是他不爭不代表人家願意放過他,為了皇位而手足相殘的例子自古以來多得是,所以他去爭或許只是為了自保。」

  好友的說法倒也是不無可能啦!

  腦海中忽地響起了李淳極送她回家後,在她耳際呢喃的那句話--

  妳安心待在家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妳的。

  是因為這樣嗎?

  因為不想讓人有機會傷害她,所以縱然再不想爭,也要去爭!

  「冬雪,生在皇家或許享有榮華富貴,可是這其中必有許多不足為外人所道的醜惡,妳若真的愛他,就不該責難他。」

  「我……」關冬雪被好友說得啞口無言。

  如果他真的只把她當成命定天女來對待,那他是不是更該將她帶在身邊,因為這樣她才能為他消災解厄。

  他這樣將她晾在一旁,是希望保護她吧!

  紊亂已久的心有了一點點的條理,她原本無精打采的臉色也加進了一絲的光彩。

  「他不愛妳,難道妳就不能讓他愛上妳嗎?」阮念湘最後一句話,徹底地打動了好友的心,只見她小臉蛋發亮,眸中再次有了生氣。

  知道自己的口水並沒有白費,她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也相信,她所認識的關冬雪終於回來了。

  ☆ ☆ ☆ ☆ ☆ ☆ ☆ ☆ ☆ ☆ ☆ ☆ ☆ ☆

  「咳咳咳……」連串的輕咳迴盪在金碧輝煌但卻冷寂的寢宮之中。

  李淳極神色淡然地扶起躺在床上的父皇,接過宮人端來的湯藥,對著曾經威嚴萬分,如今卻虛弱無比的父皇道:「父皇,該進藥了。」

  「皇兒,朕這身體進藥也沒有用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對於兒子送上的藥,他只是搖了搖頭。

  「父皇不該這麼想的,生病進了藥自然就會痊癒,您又何必說這種喪氣的話呢?」

  「呵呵!」對於李淳極的勸言,皇上只是輕笑。他不語地審視著自己的兒子,因病混沌許久的眸子突地變得清亮。「朕好像許久沒這麼近的瞧著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將死,很多過往沒想著的事,現下全都一古腦的湧上了心頭。

  身為一個皇上,他或許還稱得上是個仁慈的好皇上。

  但身為一個父親,他知道自己愧對了三個兒子,尤其是這個最小的兒子。

  「父皇,還是躺著休息吧!」

  見父皇掙扎著要起身,李淳極趕緊放下手中的藥碗,攙著他坐起。

  「不了,朕想同你說些話呢!」

  「父皇想說些什麼呢?」

  不是沒有瞧見父皇眼底漾著的歉疚,但他早已過了那個需要父親的年紀了,所以有些話也不用再多說。

  「朕想說的是,朕似乎不是一個好父親,瞧你和朕生疏的。」

  皇上的眸底忽地閃過一絲憂傷。其實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不僅僅是后妃、皇子們要生活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即便他身為皇上,還是有許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父皇,我們終究是父子。」李淳極從來沒怨過,誰讓他生在帝皇家呢!

  「你……」皇上本來有長串的話要說,但在他那毫無怨懟的眸光中,所有的話終究還是出不了口。「你心性一向仁慈,將來若成了皇上,將會是百姓之福。」在這一番的對話中,皇上對於皇位的傳承,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父皇,現在別說這些,好嗎?」

  他不希罕這個的。李淳極手緊緊地握住了父皇的手,雖然從小見到這個親爹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是血緣關係總是不容抹滅的。

  「現在不說,只怕將來就沒有機會說了。」人生終有一死,即便是他這個萬人之上的皇上也不能例外。

  他不在乎死亡,但是最教他憂心的卻是皇室內的暗潮洶湧。

  皇太子未定,倘若他此刻撒手人世,只怕將血濺宮廷啊!

  尢其是淳意那孩子,一向對皇位便誓在必得,手段稱得上是陰險毒辣。

  這些事他不是下知道,可本來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做最好的安排,偏偏老天爺捉弄人,現在就要收他。

  「何必說這些喪氣話呢?父皇是萬金之尊,上天絕對會保佑父皇福壽綿延。」

  其實,李淳極也知道這話是在安慰,畢竟以他一個不懂醫術之人,只要瞧過父皇烏黑的印堂,也知道已經病入膏肓,只怕回天乏術。

  「傻瓜!」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父子間生平以來第一次這樣的親近。

  倏地,皇上似乎可以從他的手中感受到他那隱隱泛出的力量,露出滿意的一笑。

  或許……他就是那個可以阻止一切憾事發生的最理想人選。

  就在這一刻,皇上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一抹淺笑泛起,握著他的手沒有絲毫放鬆。

  這樣應該是個很好的安排吧!

  皇上探手至黃巾枕下抽出了一卷黃軸,遞給了他。

  「這是……」李淳極遲疑地接過,但是並不急著開啟,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瞧著父皇。

  「這個東西是你大皇兄一直在找的東西。」

  嗣位的遺詔?!

  手握黃軸,李淳極的心中一凜,父皇將這個東西交給他的用意是……

  「父子一場,即便你我再生疏,但終究是親父子,朕要你答應一件事。」

  「父皇有事交代便是。」李淳極兩道濃濃的劍眉幾乎攏成了一直線。雖然這幾天他的心中也在盤算著要如何獲得更高的權勢以保護冬雪,可是事情臨頭,他仍然難免猶豫,畢竟這金殿是座籠網啊!

  「大皇兒一向野心勃勃,朝中勢力也很大,恐怕終究會為了皇位而手刃血親,所以朕要你盡力保全皇室的所有血脈,包括你自己在內。」

  「這……」原來,父皇是將一切都瞧在眼中。

  他還以為父皇年邁昏庸,所以放任大皇兄在朝中坐大自己的勢力。

  當然不是不清楚兒子那詫異的眸光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皇上莞爾一笑,「算是朕做父親的一點私心吧,雖然明知淳意心中的野心,可是再怎麼說他也是朕的皇子,一旦事情鬧大,不是父弒子便是子弒父的憾事發生,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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