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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寄秋    


  眼中有著受傷,但裝扮高雅的女子仍不死心,藉機摸摸駕駛座的椅套,撫撫他座位下的軟墊,狀似愛撫自己的身體欲勾起身側男子的慾望。

  一身雪白的女子像是北國的大和美女,皮膚細白透著珍珠般光澤,眼帶柔媚似有無限嬌羞,朱唇微啟惹人血脈僨張。

  她的確是個足以讓男人為她廝殺的美麗女子,雪膚細腰,豐臀碩乳,半敞的衣襟下有著若隱若現的溝痕,讓人想把她當成禮物一件件剝開,然後佔有她。

  可惜柏克萊大學畢業的她是一朵可觀而不能觸及的罌粟花,柔美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最陰毒的心,會像黑寡婦一樣吃掉她的男人。

  她是黑幫老大的女兒,楊勝武的姊柿楊采心,一個不折不扣冷血的極道之女。

  「律哥,你最近對人家越來越冷淡,是因為當上律師的緣故嗎?所以你認為我們這種人配不上你。」

  黑道企業化並非一句空言,楊老大旗下的非法事業全由地下化轉為明朗,賭場照開只是更名為「名流俱樂部」,討債的手下變成金控融資中心的經理,西裝一穿倒也有七分人樣。

  酒照喝,保護費照收,只是名目稍做變動,聽來像合法的正派經營,但實際上仍是黑幫作風,誰敢不從就殺,殺一儆百讓人不敢蠢動。

  「不要隨便碰我,把妳的手收回去。」他不想弄髒這一身。

  臉上沒有難堪神色,楊采心似已習慣他的冷漠而露唇一笑。「你還是一樣愛乾淨,受不了有一粒灰塵存在你的空間裡。」

  這點倒令她放心,那表示他的生命裡沒有其他女人,除了她。

  「妳不是在美國修心理學,回來幹什麼?」東方律不認為在此刻的敏感時機她該出現。

  企業轉型之際必有些轉折,她的存在會給對方有機可趁。

  「想你嘍!我的第一個男人。」她咯咯地笑起來,想起兩人生澀的第一次。

  那年她十五,而他十九,兩人都對性感到好奇,以他挑剔的眼光看來,當時她正如花開的身軀純潔無瑕,散發蜜般香氣,所以他要了她。

  兩人就像初嘗情慾的少男少女瘋狂做愛,只要一有空便躲在房裡翻雲覆雨,情濃意稠地難分難捨,簡直成為慾望的奴隸。

  美妙的性愛讓兩人緊緊地結合在一起,那幾年他們相處愉快得如一般情人,大家都相當看好他們這一對,以為他們終將步入禮堂,包括她自己也這麼認為。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宣佈要轉系當律師,態度丕變地對她不理不睬,還故意搬至不讓她知道的住所,兩人的關係才漸行漸遠。

  她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只知他看她的眼神充滿厭惡和鄙夷,甚至不願在她身上多停留兩秒鐘,她便明白他們之間結束了。

  「可卻不是最後的男人。」她是個淫娃蕩婦,一天不能沒有男人。

  「是你先不要我的,我才會找其他男人宣洩寂寞,何況你也有女人。」是他開啟了她的情慾大門,他不該拋下她。

  「所以你讓那些親近我的女人無故消失,淨空我的身邊。」這點他並不感到遺憾,女人之於他只是休閒品而非必需品。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慾望的需求逐年降低,不是乾淨的女人他絕不碰。

  而「乾淨」兩字代表處女,他不用二手貨。

  「呵呵,律哥老早就清楚了何必問我,我是在幫你解決麻煩。」一個個灌入水泥沉入海底,再也無法搶她的男人。

  他要分手也得看她同不同意,在她眾多的男人裡她最中意他,性能力高超,事業有成,具有統御的本事,捨他其誰。

  「解決麻煩也罷,製造問題也好,希望妳從現在開始不要插手我的事。」她只會將他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

  喔!那可不行,他是她鎖定的目標。「以我們的關係有必要這麼生疏嗎?我的床隨時歡迎你來躺。」

  想擺脫她沒那麼容易,她會像八爪章魚緊緊吸附他,讓他無力掙脫。

  「我有自己的床,用不著捨近求遠。」他對公車站牌不感興趣。

  不管有錢沒錢都可以站在下頭,來者不拒。

  「可是孤枕總是難眠,你不需要我去陪你嗎?」她要成為第一個踏進他房子的女人。

  楊采心挑逗的企圖撫向他,但這次她被狠狠地揮開,她不以為杵地呵呵大笑,繼續嘗試挑起他男人的慾火。

  無恥的女人不算少,但表現得落落大方又有明顯企圖的,相信很難把她當成不入流的那型,卻也令人為她大膽的舉止感到面紅耳臊。

  坐在後座的楊勝武便處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尷尬裡,一個是他敬重有加,視同親大哥的老大,一個是令他害怕畏懼的親大姊,他挺誰都好像不對。

  可是同在一輛車子裡空間有限,他避無可避地必須迎向叫人羞愧的畫面,他蜘蛛女似的大姊又在吐絲結網,準備捕獵物了。

  「妳的好意我心領了,相信有更多人期待妳的陪伴。」譬如「他」。

  一陣作嘔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努力嚥下那股欲嘔的酸液。

  「那些人一點也不重要,我要的只有你。」她明白地表示對他的獨佔欲。

  東方律放在方向盤的手倏然握緊。「這是妳回來的原因?」

  那他要考慮移民非洲,永遠地甩開她。

  「咯咯,瞧你緊張的,當然不是嘍!我是回來幫父親管理一些事業。」他的事倒在其次。

  「妳?」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她的野心一向很大,不輸給任何男人。

  「爹地只有我和勝武兩個孩子,如今勝武已跟著你往律師界發展,我這個女兒只有勉為其難地接下他的棒子。」這叫世代交替。

  她說得很謙虛,像不得不接下這位子,但眼底的誓在必得卻清楚可見,擋她者死。

  「妳要接手他的事業?」他想絕不是走上正途的合法事業,她的陰狠手段只適合黑暗世界。

  楊采心笑得含蓄地說:「所以你不能不賞臉,這次的開幕典禮對我很重要。」

  攸關她以後在道上的地位,必須有幾位重量級的人物為她撐撐場面,好讓那些不看好她的前輩們能給她適當的尊重。

  現在的黑社會不興強取豪奪,他們講究的是頭腦,以智慧來管理一群空有愚勇的手下,這也是她遠赴重洋留學的主要原因。

  有什麼比掌控心靈還會更強大的力量,她以人的心理進行透徹的研究,知道別人在想什麼便能制敵先機,搶先一步瓦解對方的實力。

  就像南台灣的「蝴蝶」以過人機智贏得一片天,成為高雄一帶首屈一指的女老大,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

  「楊先生會去嗎?」他問話的態度十分冷淡,不像面對撫養他成人的恩人。

  為了報恩,也因為別無選擇,一度自己成為他最仰賴的左右手,為擴展地盤出生入死,不計後果只求結果地為他開疆闢地。

  為人賣命十五年也該夠了,他不認為自己還欠那人什麼,急流勇退方為聰明人的作法,他不會再讓人當棋子擺佈,失去自我。

  「我爹地當然會去,他要將我引薦給各界的大老,請他們多多照顧我這後起之輩。」所以她需要有力人士的助勢,越多越好。

  而他是年輕一輩最受矚目的新星,不少大哥級的人物都受過他的恩惠,以他為號召勢必事半功倍,節省她不少力氣。

  「有楊先生的親自蒞臨想必增色不少,我就不用去搶這個鋒頭了。」兩人同時出現會引發多方臆測。

  以他現在的社會地位沒必要拿名聲做賭注,即使他是律師界惡名昭彰的毒瘤,人人恨之入骨也一樣。

  「東方律,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給我面子嗎?」到目前為止還沒人敢拒絕她。

  「自己的天下自己打,不要依賴別人,我不會走回頭路。」人只有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他不至於認為老天會特別庇護他。

  如果他不是及時抽身,警方十大排行榜頭號通緝犯肯定是他。

  「就算為了我也不行?」她試圖以無往不利的美色網羅他。

  東方律聲音極冷地說:「就是因為妳,我才徹底覺悟。別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妳對我沒那麼重要。」

  只是年少時可有可無的玩伴。

  「你有別的女人是不是?拿我當借口,為反對而反對。」是誰趁虛而入?沒人告訴她,別人的男人不准碰嗎?

  「楊小姐,以妳目前的身價還沒資格過問我的感情世界,不要自取其辱。」他的未來不會有她。

  「有還是沒有?一句話。」楊釆心語氣強硬地逼問,不容他逃避問題.

  他居然叫她楊小姐,真想和她劃清界線嗎?

  「在妳無所不用其極的『遊戲』下,妳想還有女人敢靠近我嗎?」他挑人,人怕他,總是不長久。

  幸好他早就看開了,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他絕對不是能給女人幸福的男人,甚至是傷心眼淚的開端,遊走花叢才適合冷血無淚的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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