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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丹菁    


  說他笨又說他眼拙,他偏是不相信,如今倒好,全都露餡了,女兒的幸福也敗送在他手中。

  「你這婆娘今兒個到底是怎麼著?」

  「我真是被你給氣死!」贏老夫人氣得直想要給夫婿一個耳刮子讓他清醒一點。

  「氣……」亭老爺子至今仍覺得莫名其妙。

  「今兒個又怎麼了?不是說家裡有貴客來,怎麼又在吵嘴?」贏瑩搖著扇子一踏進大廳便聽見雙親的叫罵聲,不禁輕笑出聲。

  不過這倒好,倘若可把齊皇淵給嚇走也是好事一樁,省得她再費心思。

  贏老夫人抬眼見贏瑩一身男裝扮相,當場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好,爺女倆想氣死她,她索性就不管了。

  「不是我要找她吵嘴,是她不知道怎麼著,自個兒找我吵嘴的。」贏老爺子重歎一聲,「我同女婿摟兩下,攀點交情也錯了?」

  「女婿?」

  贏瑩順著她爹的目光望去,見到虎背熊腰的潮兮後輕點著頭,不怎麼覺得意外。

  他和她猜想的模樣相差不遠,長相是挺粗獷,身形也是上上之選,身為一名將軍,他的身子結實得讓她可以想像他如何在沙場上建功。

  至少,她並不厭惡他。

  第二章

  「你不要聽你爹在那邊胡說。」贏老夫人終究還是受不住。

  「我又胡說什麼了?」贏老爺子回頭瞪著自己的內人,「難道他不是我未來的女婿?」

  「我何時說他是我們的女婿?你究竟是哪一隻耳朵聽見的?」贏老夫人不禁氣結,「他不是齊爵爺,他是齊爵爺的貼身侍衛。」

  「咦,那……」

  「這位才是。」她指了指坐在廳堂上的齊皇淵。

  贏瑩順著娘親所指的方向看去,見著一個身穿白袍、笑容可掬的男子。

  他是名將軍?不像,一點都不像,若說他是身旁這男子的軍師,她倒還願意相信。

  「在下齊皇淵。」齊皇淵站起身,目光自始至終都未從贏瑩身上移開。

  好個俏娃!好像挺有趣的,看來她並不像關外令人索然無味的女子,眼神還在他身上打轉。

  「你真是齊皇淵?」贏瑩微蹙起眉。

  看他濃眉大眼、唇紅齒白,身形又梢嫌單薄,倘若她說他像名女子,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雖說他的身形頗為頎長,然,瞧起來就像是個白面書生。

  他真能上沙場打仗嗎?他該只是個擅於兵法的軍師罷了吧!

  「你可是贏瑩?」他反問,唇角泛起笑意。

  看她束起頭髮、素臉不沾胭脂,又是一身男裝打扮,然而他卻可以想像一旦她身著女裝,她的體態會是恁地婀娜多姿;倘若將檀發放下,該是恁地誘人心魂;倘若輕點胭脂,該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美顏。

  美物人皆愛之,他自然也不例外,但內在與外表,他倒是對她的內在起較大的興趣。

  「我是贏瑩。」她依舊打量著他,「你真是齊皇淵?」

  「正是。」他漾起了笑,「何以這麼問?」

  「因為你像名女子。」

  她此話一出現場立即響起抽氣聲,就連文風不動的貼身侍衛潮兮也不禁面露懼色地睇向自個兒的主子。

  「怎麼,我有說錯嗎?」他真的像啊,倘若不像,她會說嗎?

  潮兮誠惶誠恐地睇著已隱去笑意的主子,並做好準備,要是主子一動手,他便迅速捨身救贏姑娘。

  主子最恨人家拿他的臉作文章,同袍若提起,定是當場動起干戈,所以雖說從沒聽過女子在他面前提起這事,但若是女子提起,也不見得能逃過一劫。

  可潮兮運足氣等了好半晌,卻只聽到——

  「聽說贏瑩姑娘豪氣萬千,向來直率無忌,現下一瞧,果真如此。」齊皇淵突地再泛起笑意,然而卻不怎麼真心。

  有趣,確實相當有趣。

  在他身旁的女子儘管有此想法,卻未曾在他跟前提起過,就怕惹他惱怒,可她是一點兒都不怕他。

  他有多久沒遇見不怕他的姑娘家了?

  真是名有趣的女子,讓他想要好生整治她。

  「好說,我是快人快語,若是說錯還請見諒。」贏瑩儘管知道自個兒說得太無忌諱,但也只是點到為止向他打個招呼而已。

  她天性如此,怕是一輩子都改不了。

  「聽說贏瑩姑娘經營了幾間賭坊。」

  「沒有,是誰在胡說八道來著?」不等贏瑩開口,贏老夫人已搶先一步反駁:「賢婿,你可千萬別聽人胡說,瑩兒長得秀麗、知書達禮,姑娘家該會的琴棋書畫和女紅,她全都上手得很,所以有太多人想要上門提親,但礙於瑩兒的婚約不得不放棄,因而懷恨在心,在外頭傳些不實的流言,你可別真信了。」

  「娘,直說何妨?咱們家是真的經營了賭坊藉以維生,這說不得嗎?」贏瑩輕搖著扇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贏老夫人聞言立即刷白臉。

  好女兒,她的好女兒呀!她這個為娘的如此努力替她掩飾,她居然還自掘墳地硬往裡頭跳。

  「賭坊有趣嗎?」齊皇淵又問。

  進城時,他便向人打聽,知道不少關於贏瑩的事,有好聽的,自然也有難聽的,但唯一不變的答案是——她是個嗜賭又擅賭的高手。

  有趣不?一名女子居然嗜賭又擅賭,可謂是當今奇女子。

  他該要想個辦法好生整治她,讓她知曉儘管多快人快語,也得瞧瞧狀況再開口,要不可是會惹禍上身的。

  「有趣,非常有趣,倘若你起了興趣我可以帶你到賭坊開開眼界,只要你想得到的玩意兒裡頭必定都有。」雖不懂他為什麼提起賭坊,然他這一提起倒是讓她對他有了些微好感。

  「現下成嗎?」

  「說走就走!」擇日不如撞日。

  「好,咱們這就走。」幽深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見她突然綻笑的美顏,他的唇角不由得泛起笑意。

  「那我就盡地主之誼,帶你到我的賭坊去。」見他對賭坊有興趣,她不禁流露出喜色,「我的賭坊裡頭什麼新鮮玩意兒都有,而除了賭坊之外,還有弈棋亭,鬥雞圈,任君挑選。」

  甚少有男子一聽見她經營賭坊會流露出高度興致的,看來,他不像是驍勇善戰的將軍,倒像個喜愛賭注的風流文人。

  對他,她確實有幾分好感。

  「先到賭坊吧,我還沒進去過哩。」在京城,有誰膽敢在天子底下開設賭坊。

  「走!」

  贏瑩以扇子指了指,讓他走在前頭,隨即跟在他身後一道離開贏府,壓根兒沒發現她娘親早已口吐白沫暈厥在一旁。

  好不容易替她圓了謊,絞盡腦汁想要阻止齊皇淵嫌棄她,誰知她……

  「老太婆,你到底是怎麼了?」

  贏老爺子不解地問。

  「不要吵我,讓我昏去好了,省得我一睜開眼就讓你父女倆把我給氣到吐血。」她不管了啦!

  「者太婆!」

  「對了,已經晌午,要不要先找家酒樓用膳?」

  方踏出贏府沒多久,贏瑩立即想到自早上到現下,她尚未進食過,而齊皇淵一路自京陵到這兒來,不知道是不是也有點餓了?

  「好。」齊皇淵漾著一抹詭譎的笑,滿腦子皆在算計。

  在邊關老是在修築長城,無聊得不知道要怎麼打發時間,而現下有她可就不同,他有一段極長的假期可以整治她。

  該怎麼整治她呢?這可要從長計議。

  他要張羅得謹慎,省得錯過任何好玩的事。

  「往這兒走吧!」她習慣性地以扇子指著街旁的酒樓,「這家酒樓的膳食算是挺不錯的,就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只要是你精選的,我相信不會差到哪裡去。」他故作笑得連眼都彎了,然依舊不具真心真意。

  他這般神態唯有他身後的潮兮才懂得涵義。

  「是嗎?」她微挑起眉,逕自走進酒樓,  「小二,好吃好喝的全都端上來。」

  「馬上來。」小二送上茶水,拿著布巾抹了抹桌面後立即往灶房走。

  「對了,我這才想到,我老是你呀你的喚你,似乎於禮不合,還望你別擱在心上,我這就以茶代酒向你陪罪。」待他坐下,她拿起茶水一飲而盡。

  他到底是個官,她老是你呀你的喊他實在大不敬;打一開始,她是蓄意的,然現下覺得他不教人討厭,也只好以口頭陪禮。

  「無妨,這般小事毋需放在心上,況且我現下是到蘇州一遊,身份這東西先丟到一旁吧,你可以喚我一聲皇淵。」他雙眼不偏不差地直視著她,嘴角總是噙著詭譎的笑意。

  她的性子不如一般女子扭扭捏捏,豪氣得像個男兒,雙眼也肆無忌憚地對上他的;倘若不是她得罪他,快人快語說出他最為忌諱的事,他豈會忍心欺負她?疼她都來不及了。

  「這怎麼好。」她一愣。

  直呼他的名字?她和他之間的交情似乎沒好到可以名字相稱。

  「那我也可喚你的閨名。」這才是他的目的。

  贏瑩驀地挑高眉,但手中依舊輕搖著扇子,「咱們倒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她還以為他知曉她以開設賭坊維生,該是會聰明地退避三舍,豈料,他似乎仍抱有冀望。這可就麻煩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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