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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子希 白瀨看到空蕩蕩的寢宮,紗織的白帳裡亦沒有她的身影,冷意由腳底開始竄上。 她呢?該不會是回鳳尾族去了…… 他的心第一次感到這麼慌亂,除空洞戰慄之外,背脊上的涼是無法忽略的。 「來人!來人哪!」 「王上,什麼事?」白葆帶把刀跑了過來,王上的叫聲像是寢宮裡出現刺客一般。 「珊瑚人呢?」 「珊瑚?」他這幾天調去守宮門,對族裡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就是……算了,本王自己找。」白灝省了解釋的時間,直接去找還比較快,就算他要爬到空氣稀薄的溪周山上去,他也義無反顧。 「王上,您到底要找什麼人啊?要不要奴才帶人一起……」白襪邊追著他的腳步邊問。 「也好,把所有『步兵鼠』都帶來,我們上山去!」 「要出宮?」白葆一呆,還要「攻頂」,不是吧? 「廢話!少在這裡囉唆,你去準備,半個時辰後出發。」他差點兒就說出「現在開始對時辰」的話了。 白灝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沒有她,就是失去她的消息也令他心神不寧,心口的那塊肉宛如被剜去一般,生平從未有的孤寂感席捲上身。 白葆不敢有議,立刻調兵去。 「本王不會讓你跑了。」他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就是她肯這樣離開他,他也不允。猶似宣誓般,他一把將手重重拍在紅色欄杆上,一臉堅決。 「王上!」宮女走出一間房門,手裡捧著一盆水和帕子,見了他,照例問安。 白灝斂下威凜的神色,那間房本來就是空的,宮女去那裡做什麼?他攔下她問道:「你在做什麼?」 「珊瑚姑娘受傷了,奴婢——」 「珊瑚在那間房裡?」他截斷宮女的話。 她沒走? 白灝只覺心跳加速,空洞與慌亂似乎找到補救的靈藥一般,頓時被填補起來。 「是呀!不過她好像哭了,怎麼也不肯給奴婢看到她的臉。」宮女據實以報。 他的心宛如被針刺了一記,他知道她在哭、為了什麼而哭,可是他沒辦法安慰她,因為傷到她的人——是他。 可她沒有走,他還是可以令她改變主意……他這麼想,眼前似乎明朗化一般,全身的感官都光明起來。 「那這水?」她說她受傷了,不是心受傷?他一斂,克制不了心中的關心。 「是珊瑚姑娘說要熱敷,奴婢現在要去燒另一盆水過來。」 「你去吧!」 「是。」宮女端著盆子退下。 白灝知道她最顧及形象了,宮女若在她旁側,她定是不會讓別人看見她脆弱的一面。 是以,他任自己變成一個偷窺者,悄聲來到那扇窗前,窺伺著她的動靜。 一襲身影背對著他,烏溜的秀髮披散在她的身後,她拿起木梳有一下沒一下的刷著她的長髮,滿桌的胭脂水粉和金飾珠花,她仔細地端詳著眼前的銅鏡…… 這一瞬間,白灝呆愣在原地,第一次感覺到兩心的遙遠,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明明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他卻看不透她的心。 明明決定了要表達他的心意,卻在她纖弱的背影裡,喪失了告白的勇氣…… 這是上天予人最難受的折磨! 「吁吁吁……王上,準備好了,可以攻打……」白葆一陣大吼,同時驚動了他和她。 「噓!」白灝下意識地降低身子,順道把白葆的身子壓了下來。兩個人順著窗欞蹲著走。他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這麼害怕被人發現自己的不夠光明磊落。 而她,老是讓他做盡從前不曾做過的事。 「王上,您在幹什麼?」幹嘛這樣蹲著講話啊?白葆滿臉疑問。 「閉嘴!」白灝一副「你敢多嘴就給你好看」的模樣。 白葆點頭,可他看王上怪怪的,心思很難捉摸,王上真是愈來愈難以取悅了。 「你現在去解散他們。」 「解散?」他驚叫,接收到白灝冷冷的眸光,他才打住自己想要問的。 「本王只是想要看看你集合步兵團要多久的時刻,嗯……還挺快的,現在沒事了,你可以走了。」他揮揮手,走向寢宮。 「搞什麼啊?王上難道忘了『狼來了』的故事嗎?這樣集合又解散,以後還要不要相信他呀?」還虧他這麼認真說。 鐵珊瑚則是以為白灝找來了,迅速地旋過身看向門與窗—— 哪來的影子? 是她過於緊繃了吧! 這間房離他的寢宮那麼近,會聽到其他聲音是正常的。 但,剛才那句「準備好了,可以攻打」的話是那麼清晰可聞,他要去打仗嗎? 親自動身? 怎之前沒聽他提起過? 他會平安歸來嗎? 突地,她的胸口升起了一股不安,心也猶如被一塊大石沉甸甸地壓住,喘息不得。 她不懂,明明自己氣他,恨不得大騙子離她遠點,現在他要出兵了,她體內浮上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他真的走了,她的世界裡從沒有出現過這個人一般,可是他存在的氣息卻又是那麼明顯、清晰……她騙不了自己,說自己是無動於衷、漠下關心的。 心情既矛盾又複雜,在糾結的心思裡無法找出答案,偏她性子高傲,不願去探聽他的種種,她下想問,也或許是不敢知道。 這是頭一回,她手裡拿著妝點自己的頭飾珠花、胭脂花粉,卻忘了裝扮自己。 之後—— 她以為他已經出宮了,她成功避開他了,可是…… 她並沒有比較開心哪! 反而讓那陌生的愁緒找上她,半刻一刻、半天一天…… 她一直沒想通原由,直到那一天—— ☆ ☆ ☆ ☆ ☆ ☆ ☆ ☆ ☆ ☆ ☆ ☆ ☆ ☆ 叩叩—— 「珊瑚姑娘!」宮女敲著門,邊喊著。 「什麼事?」她坐在床上發呆。從白灝去攻打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之後,她每天醒來就是坐著等,沒有出房半步。 「二皇子來了,他想要見你。」宮女老實稟告。 是那個會作詩稱讚她的二皇子白叔。 鐵珊瑚沒忘記他,可他找她做什麼呢?他是白灝的兄弟又不是她的,她不需要應付他吧! 還有,白灝去打仗,他居然悠哉地晃過來蕩過去,這點讓她心裡很下舒服,難道他都不必幫忙白灝嗎? 體內升起的那股氣,來得突然也莫名。 「他找我幹嘛?」她冷道,就是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對了,他說有樣東西要送給你呢!」 幽歎了口氣,看來她下出去,他是下會走的,「好吧!你讓他先等我一下,我馬上出去。」 「那好,奴婢領他到後花園去。」宮女完成任務,聲音不免輕快。 不一會兒,鐵珊瑚妝點好便走出許久未踩出的房門,來到後花園,此時的她,雖未特意打扮自己,可天生麗質的她,是很難讓人忽略她的存在的。 遠遠的,白叔看見了她,揚起一抹帥氣的笑,自以為魅人心魂,可在她看來,並未有什麼特別,帥氣的人她又不是沒見過,就像白灝!他的微笑比白叔的痞子笑容好看多了…… 白灝!猛地,她驚覺自己拿白灝與二皇子來做比較!而且二皇子的笑意和討好,勾下起她一絲反應,而白灝卻會…… 她身子一震,彷彿察覺到了什麼…… 「珊瑚姑娘!」白叔急奔過來,似是捨不得她走太遠般。 「二皇子!」她抽回神,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珊瑚姑娘,上次到宮裡不知道有你這個貴客,沒準備見面禮,我今天特意來向你賠罪,順道奉上這款由西域送來的上等絲綢,這藕色很襯你……」白叔大獻慇勤,發亮的眼睛就是捨不得移開。 「謝謝二皇子,這裡的衣裳已經夠我穿了。」她沒有伸手收下,一副拒絕接受他心意的模樣。 「別這樣嘛!這是我一點兒心意。」白叔大方地拉起她的手。 「你想幹什麼?」鐵珊瑚手一甩,整個身子往後彈跳了幾步。 「珊瑚姑娘,你不是這麼冰清玉潔吧?」白叔臉上露出邪淫,他那天看到她的模樣可不似現在這般。 他回去想了又想,就算是三皇弟喜歡她也無妨,在父王還沒有回來為三皇弟主持大婚之前,他有的是追求她的機會。 而且瞧她那天,身伴在他和皇兄的身邊,也無不悅,眼神含媚、嘴兒含笑、眉宇還飛揚哩! 此刻,她只是在故作矜持吧! 不要緊,他可以融化這顆偽裝的「冰心」。 自認不輸給白灝的他,今日大刺刺上門,無非就是想討得佳人芳心。 「你是什麼意思?」鐵珊瑚怒瞪著他,二皇子跟那天無害的模樣兩異,簡直就像兩個人一般,危險的氣息亦在她周圍環伺。 白叔邪笑,上前了一步,「我哪有什麼意思呢?不過就是想珊瑚姑娘收下在下的禮物罷了。」 「是嗎?那我收下了。」鐵珊瑚趕緊抽起絲綢,白叔卻乘勢抓住她的手,滑膩的觸感剛才就讓他驚異不已了,這會兒抓在手上,心上更加歡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