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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月凌情    


  回台灣已近兩個月時間,而母親終究也撒手離去。

  對於這樣的結果,昭榆早已預知。只是,面對自己遠嫁日本,無法對雙親克盡孝道一事,她對自己有太多的怨慰。

  早在一年多前,父親合上眼的那一刻,她就該注意母親心理及生理上的變化,她該堅持要母親同她一塊到日本。只是……她還是教母親給騙了。

  她說她會照顧自己,再不也有鄰居相照應,而催促她快跟龍司回日本,做個稱職的妻子,不要再記掛娘家一切。

  她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此以後,她是森田家的人,理該以森田家為重。她說只要偶爾回來看看她,這樣就夠了。

  只是,真的夠了嗎?失去了丈夫,唯一的女兒又遠嫁異國,這樣就夠了?

  不!她知道這樣是不夠的,她知道母親只是不想教她擔心,所以才會隱瞞自己的病情,而一直拖到生命將盡才讓醫院發出病危通知。

  甚至,為了讓遠嫁日本的女兒對台灣毫無戀棧,她也為自己簽署火化文件,就為讓自己的骨灰傾灑於大海之間。

  母親做盡一切事,就為將她與台灣的關係斷得徹底。如果是以前,那日本會是她今後的歸屬。只因那裡有著她深愛的人。

  只是……世事難料……

  她想,母親再怎麼想,也不會知道在她闔眼的那天,聽著唯一女兒笑說出豪門女婿對她的愛意時,有多少話語是她忍淚強逼自己說出的謊言。

  因為,她不要母親在最後一刻,還為她的事擔憂。只是現在再想這些,都已經沒用了。她抬手環住自己有些冷意的身子。

  她是該回日本了,畢竟日本還有她的孩子,但每當想到那天他的冷言譏諷,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撐得下去。

  她一再的告訴自己,一切都該沒事的。那一天,龍司不也再次叮囑,要她盡快回去,那,她還等什麼?她還猶豫什麼?

  就因這些日子以來,她從未接過他關心的電話?就因他對自己的一切,已經變得不聞不問?

  雖然,爸爸曾在電話裡暗示龍司對她滯留台灣感到不滿,但她也不想多說什麼。

  只要知道她的孩子依然被照顧的很好,對於自己所受到的冷淡待遇,她也無所謂了。因為,她與龍司都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未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  *  *

  自打定主意要找回昭榆,森田龍司即拋下一切,訂了機票,帶孩子趕來台灣。一下飛機,他立即與暗中派隨在她身邊的保全人員聯絡,直接尋到台北市區一角。

  只是,在找到目的地之前——

  「什麼?!」

  行駛中的計程車內,突地發出一聲低吼。

  「發生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立即向我報告?混帳!」對著手機,森田龍司憤聲罵道。

  「龍司先生,我……我以為你早已經知道,所以才……」手機的另一端,傳來畏懼的聲音。

  「我如果知道,還會讓她自己一人回台灣嗎?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抑不住胸口的憤怒,森田龍司一邊安撫著沉睡中的兒子一邊氣道。

  「她母親也就是我的母親,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漠不關心?再怎麼說,她都是我的長輩,你竟然連求證也沒有,就讓我被瞞在鼓裡?!那我還留你在這裡做什麼!」

  「龍司先生,我……」手機彼端的男人,被他的憤怒語氣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被開除了!」森田龍司怒吼一聲,立即了收線。

  發生這麼大的事,她居然連一句也沒說。若不是他今天找來台灣,她是不是也決定不告訴他?森田龍司此刻可怒極了。

  他們是夫妻的,不是嗎?而既是夫妻,為什麼還要瞞他?雖然知道陸母對他一向客套,也一向不想給他們森田家增添麻煩,但是,就算她母親再三要求,她也不該這樣對他的。

  她可知道,這事若被傳了出去,外人將會以何種眼光來看他?一想到昭榆竟對他隱瞞陸母的病情,他的臉色就越顯難堪。

  這個女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第七章

  秋天午後的陽光溫暖宜人,是個適合與朋友談心喝咖啡的日子。

  纖長的手指,輕輕繞劃著咖啡杯沿。坐在綠園咖啡廳裡,昭榆微側著臉龐凝望湛藍天空,沉靜不語。

  「還不打算回日本嗎?」林欣琦一邊喝著香濃的咖啡,一邊看著對面那一身素白的昭榆。

  她覺得昭榆變了。既是鄰居,又是好友,她輕易的便感覺到她的改變。

  雖然昭榆遠嫁日本多年,顯少有聯絡,但是以前,只要昭榆一回台灣,她所見到的,永遠是一張盈滿幸福的美麗笑顏,而不是像此刻心裡載有沉重愁緒的女人。

  微斂下眼中愁緒,昭榆調回視線,看向眼前多年的鄰居兼好友。

  她微抿雙唇,搖頭。

  「昭榆,我知道伯母的事讓你很難過,但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就把先生和孩子都丟在日本,你應該要趕快回去。」以為昭榆心裡所承載的憂鬱,是來自痛失唯一親人的緣故,欣琦開口勸道。

  為了教昭榆能盡快走出這段低潮情緒,她常找昭榆一塊出來逛街喝咖啡。

  「孩子被照顧的很好。」略過欣琦所提的龍司,她眼神一黯。

  「大戶人家的孩子,當然都會被照顧的很好,但是你別忘了,你是人家的妻子和母親,不管怎樣,你都該負起為人妻、為人母的責任。」她開口叨念。

  「我想,他們不會介意的。」她淡淡一笑。

  「他們不介意,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林欣琦皺著眉。

  「我……」她當然想。

  她每天都想抱抱自己的孩子,每天都想快回日本,看看自己孩子又長大了多少

  但是,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丈夫。

  「昭榆,你是不是另有心事?」欣琦注意到她浮現眼底的水光。

  「我……」她急切否認。「沒……沒有,我怎可能會有什麼心事。」

  「真的沒有嗎?」欣琦懷疑的盯著她。

  「當然沒有。」眨去眼中淚意,她刻意笑道。

  「沒有是最好,伯母生前就一直擔心你,你不要讓她死後還得為你擔憂。」

  「我知道。」她抿唇一笑,轉開話題:「你呢?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哈!」林欣琦乾笑一聲。「那至少得先找到個肯娶我的男人。」

  「別想騙我,我知道你一向很有男人緣。」轉移話題讓她心情較微輕鬆。

  「有男人緣?還真是好聽,就可惜,跟我有緣的那些男人,沒一個是把我當成女人看的,他們只會拿我當哥兒們。」欣琦無奈地攤開雙手。

  「其中總會有比較不同的吧?」她知道欣琦個性一向率真,便也不拐彎抹角的直問。

  「我又不是你。」她瞟她一眼。

  「我?」昭榆不解。

  「對呀,如果我有你溫柔漂亮,早不知有多少男人,等著把我拐進禮堂了,哪還會等到現在?股票跌,我的身價也跟著跌;股票漲,我的身價還是繼續跌。」欣琦有些不是滋味的轉望窗外。

  「別這樣說。」昭榆讓她的話給逗笑了。

  「唉,就連現在也一樣。」欣琦回頭歎了口氣。「人們的注目眼光,從不在我的身上。」

  「你很在意外人的眼光嗎?」她問道。

  *  *  *

  立於咖啡廳外,森田龍司緊凝著窗內一抹身影。

  所有的怒氣,似乎都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凝望著窗內,臉龐越顯清瘦的昭榆,他的心泛有一絲心疼。

  才離開他兩個月的時間,她就把自己給弄成這樣,那要再讓她離開他久一些,他會不會就此不認得她了?

  她到底懂不懂得照顧自己?都這麼大的一個人了,怎還這樣教他擔心?

  只是,他不知道是他的誤解教她消瘦,還是因為她頓失親人的關係……想到這,他黑眼一黯。

  他知道這該是陸母對她的要求。因為,與昭榆回來多次,他就明顯感受到陸母始終未拿他當自己人看待,而且不只一次地在以為他沒注意時,一再對昭榆訓誡,要她謹守為人妻、為人媳、為人母的本分。

  如果不是陸母對她的要求,也許昭榆早就會告訴他,而不至於難過的要自己承擔一切。難怪,她離開東京那天會一再追問他是否愛她的事。

  原來,她是因為即將失去親人而心生恐懼,才急切的想得到他的回應。他真的太不關心她了。對她,他有著深深的歉疚。

  凝望她蒼白的臉龐,他的心有了一種莫名的不適感。但是——

  他知道昭榆的同伴已經注意到他,那為什麼她還不回頭看他一眼?難道,上次的吵架,已讓她心灰意冷?

  不!突地,一句否認衝上他的腦子。

  對他,她不該心灰意冷的,她必須像以前一樣,對他交心。

  回望我一眼吧,昭榆。森田龍司在心底這樣呼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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