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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韓雅築    


  對這狂倔霸氣的男人,尉遲漣漪是越來越不解了。

  「對,我是強盜,天生會威脅人。」袁滅笑容邪魅,他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包在掌心,難得低聲下氣道:「偏偏這個強盜只對你一人著迷,寧願天下人負我,也要得到你的愛,」斜睨著她,袁滅挑眉,「你對此有何感想?」

  「尉遲漣漪生性冷淡,薄情寡義,不懂得世間男女情情愛愛那一套,你問我,我該如何回答,才不會冒犯到寨主天威?」尉遲漣漪儘管心裡甜滋滋,猶能面不改色,滿嘴違心之論。

  「你--」他差點遺忘尉遲漣漪無情得像條蛇--蛇蠍美人。扯開嘴,扁了扁,他暗自咒罵在心底,最後深吸口氣,以超人的意志力壓過怒火,故扮歡顏。「好,算我認輸。既然你不肯坦然,就讓我來說好了。」無視她的掙扎,他情深款款道:「漣漪,我愛你。」

  「不……」袁滅真摯情真的告白,讓尉遲漣漪心慌意亂。撇開臉逃避,是唯一的選擇,偏袁滅不動如山,壯得讓人受不了。推又推不動,她只有氣惱道:「不,我不愛你,請你別再苦苦糾纏,求求你!」

  袁滅才不接受她的拒絕。扳回她小巧的瞼,他奸笑道:「不愛我就當我的面告訴我,只要你說得出口,我保證今後絕不再糾纏你,甚至派員護送你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他開的條件太魅人,尉遲漣漪不由得抬頭正視他,在他盈盈無悔般的深情裡迷失自己,瞧出他的渴望。深陷其中,無力自拔。未了,她淡薄的抿嘴,毅然決然道:「我--不愛你。」

  「你……」袁滅想不到尉遲漣漪果真絕情至此,踉蹌了下,猩紅躍入瞬間染滿狂怒的眼,他驟然放開她,不肯置信地吼:「你胡說。」

  「說真話你不愛聽,那我也沒轍。」垂下眼睫,她慢條斯理的絞著床被,冷漠疏離道:「寨主言出必行,何時送我下山?」

  「不!」撐住床頭高腳鞋櫃的袁滅稍微使力,尉遲漣漪隱約聽見木層撕裂的聲音,

  她無所謂地聳肩:「早知道盜匪言而無信,我何必費心寄望?罷了,你出去吧!我想歇息了。」

  「漣漪--你說,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依我?」箝住她的手幾乎掐斷她。

  尉遲漣漪下慍不火,輕噥軟語:「放我走。」

  「不!求求你。只要別離開我,你要怎麼樣都行,漣漪,求求你……」尉遲漣漪執意求去的決然,讓袁滅承受不住,顫抖著唇傾身向她,袁滅絕望的唇,吻得尉遲漣漪肝腸寸斷。幾乎、幾乎,她幾乎要允諾他了,娘親西殯時的誓言猛地躍進腦海,尉遲漣漪使出蠻力推開他,喘氣不止的臉,迅速降溫。

  「放手。」

  「漣漪……」

  「寨主。」一聲遲疑的呼喊打斷袁滅的張口欲言,懊惱回頭,他對著紙門暴吼:「什麼事!」

  「有位自稱鄂國公的老翁持拜帖造訪,另外鳳家航運當家主母亦在門外求見,不過並未見到持拜帖,寨主想先見哪位?」

  「不見,統統不見!叫他們滾。」驀然回首,尉遲漣漪刷白的臉,讓袁滅擔心。硬不下心的土匪頭子,終究難掩關懷地問:「漣漪,怎麼了?」

  「鳳家航運當家主母……」喃喃囈語聲弱不可聞,尉遲漣漪發愣地盯住前方,一臉見鬼的駭然。

  「漣漪,你別嚇我。」袁滅以為她蠱毒發作,跟著臉色發白。

  「我……」尉遲漣漪整張臉埋進膝蓋裡,驟然的雨水窸窸窣窣掉落,她哭得淒淒慘慘,悲壯不已。

  「漣漪,你--」尉遲漣漪猛然抓住他手的力道,宛若溺水求援,緊緊不放。她極為震撼,聲淚俱下地輕嚷:「我要見她,求求你,讓我見她,求你,」揪住他衣襟的手收緊,她頻頻喘息換氣,「寨主!」

  「好,你別急、別慌。」尉遲漣漪幾乎昏厥過去,袁滅抓住她單薄的肩膀,命令道:「漣漪,深吸口氣。」

  跟著他的話動作,失去主意的尉遲漣漪不斷地陳述,「我要見她,我要見我娘……」

  「娘!」來不及消化震撼,袁滅打橫抱起她,漲滿心口的憤怒,被這些半路殺出來的傢伙,氣得半死。

  尉遲漣漪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被撩撥得熱血沸騰,他要宰了那個鄂國公跟那個什麼鳳家航運的當家主母。

  腳未跨出門檻,一聲驚天動地的斥責,擲地有聲的朝尉遲漣漪臉上砸來。

  「你敢背著我勾引男人,賤人!」摑出去的巴掌啪啪有力,尉遲漣漪人在雙手擁抱住她的袁滅懷裡,猶是逃不過鳳翔火辣的掌風筆直掃來。

  「你做什麼!」要是她嫌命太長,袁滅不介意替她終結。敢動他的女人,這巫婆找死。

  「我教訓女兒與你無關。」袁滅怒火懾人,向來凌厲的鳳翔在他面前,自動矮上半截。

  「師妹,稍安勿躁,你先別衝動,有話好說嘛!」攫住她的手,鄂國公,也就是尉遲漣漪的親爹尉遲敬德,白眉飄飄,陪著笑臉道。

  「放手,誰是你師妹?」甩開他,鳳翔擺明不給開國元勳面子,她執著道:「漣漪,下來,窩在臭男人懷裡成何體統!你難道都忘記為娘的教誨嗎?」

  「娘!」尉遲漣漪何嘗不想離開袁滅懷抱?偏偏他的手硬得像鐵紉,她無能為力啊!

  「下來。你再不下來,娘就死在你面前。」病美人潮紅的臉轉青到生瘀,她毫無情面可講的決裂,讓人想到板瞼鼓起腮幫子生悶氣的尉遲漣漪,不由得會心一笑。

  「大娘……」源著爭執聲找來的袁起,乍見鳳翔,整個人撼動不已的衝到她面前,興奮得幾乎就要朝她攔腰一抱。「您沒死,真是太好了。」

  「你是……」嚴厲的眼眸緩和,鳳翔聽見一聲「大娘」,注意力跟著被拉走。

  「大娘不記得起兒嗎?我是袁起呀!」

  上下打量他,鳳翔恍然。「你是袁起?長這般大了。」撫觸的手感慨,當年的小伙子已長大成人,再也不是跟在她身後跑的黃毛小子。

  「大娘,您沒死為何不回府呢?您害我跟爹找得好苦呀!」袁起拉過鳳翔,轉向袁滅。「袁滅,可還記得爹常向你提及的大娘,原來她當年活著沒死……」

  「什麼大娘,我不知道。大哥,叫他們滾,別來煩我。」放下尉遲漣漪,袁滅臉色壞死,彷彿見到地裂山崩,沉得難看。

  「說得是。我鳳家早與袁家無關,撫遠將軍毋需攀親帶故。」掙脫他,鳳翔這才瞧清懷抱女兒的愣小子,有多像當年狂傲峨然的袁漱,頓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恨意綿亙的鳳翔,不由分說的伸手奪人,刷刷兩下,尉遲漣漪易位,轉回到她身邊,她露出滿意的獰笑,繼而厲聲道:「跟我走。」

  「娘。」袁起稱呼鳳翔「大娘」,而袁起跟袁滅是如假包換的親兄弟,漣漪跟袁滅曾有過肌膚之親,這是怎個「亂」字了得?

  尉遲漣漪雙腳發軟,恨不得能一昏了事。

  「漣漪,你還好吧!」袁滅擔憂的神情讓鳳翔好忌妒。尉遲漣漪是她的血脈,理該跟她命運相同,受盡情苦,吃盡情難,他怎麼可以對她關懷備至,小心呵護?不,她的女兒不可以跟秦默楚的兒子在一起,思及衝動處,鳳翔旋身就是兩巴掌,打得尉遲漣漪頭暈目眩,險險站不住腳,顛躓倒地。

  可惡!袁滅浴火的臉泛著紅光,他轉向顯然是跟鳳翔一夥的訪客,不客氣的質問,「你就是鄂國公?」

  威儀天生的武將悍然點頭,瞟向尉遲漣漪的眼神則充滿孺慕之情,「漣漪,我是爹呀……你不叫我一聲嗎?」尉遲漣漪躲到鳳翔身後、滿是防備色彩的舉動讓尉遲敬德大為傷心,他有些落寞黯然道:「你不認我也是應當的。為父的從未盡過一天做爹爹的責任。唉!這都怪師妹太過倔強。她要是不那麼任性,今兒個咱們爺倆也不至於如此生疏。」

  「胡說八道什麼,死老鬼!」嬌瞠一聲,鳳翔發橫的掃過一掌,尉遲敬德藉力使力,寬厚的手托住她的,回身一帶,鳳翔整個人跌在地上。

  「師妹,對不起,我太衝動了,你沒事吧?」尉遲敬德臉色發白,忙不迭地衝過去想要扶起她,只不過鳳翔並不領情,恨恨地瞪他,他只得摸摸鼻翼,自討沒趣的縮回手,乖乖走向一旁,像個小媳婦似的不敢吭聲。

  「娘,您怎麼……」死人從棺材裡爬出來,要不是艷陽當空,尉遲漣漪真會給她這位凡事出人意表的娘嚇到口吐白沫。

  「死丫頭,你違抗娘的命令,私自逃家不算,還把娘半生的結晶『鳳家航運」奉送給一幫老鬼,自己躲到外頭逍遙,甚至連為娘的忌日都不肯回家……你可真好呀!」咬牙切齒的鳳翔站起來,走到尉遲漣漪跟前,伸手便是一擰,擰得尉遲漣漪孱弱的身子骨差點散做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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