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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花兒 「爹爹?!」江霞姑這個震驚可是毫不掩飾,而且也沒想到要假裝一下。 酒拾兒起碼有十七、八歲了,而酒大爺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生得出這麼大的女兒,一定非常、非常的早熟。 「不,我不敢說認識酒大爺,只是酒大爺對我有恩,幫我葬父,雖然酒大爺說家裡不缺奴僕,可我江霞姑既然說了是賣身為奴,只求收葬老父,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酒拾兒眨了眨眼睛,「什麼?你是說,我爹爹在嘉興幫你葬父,所以你要到我們家來做奴才?」 她點點頭,一臉堅決的樣子。 「酒大爺另外給了我五十兩.要我好好生活,可他已幫了我這個大忙,我不能再收他的銀子,我一路走到楊柳鎮來,為的就是信守我的承諾。」 「你一路走來的呀?難怪把鞋都給走破了。」酒拾兒驚聲道。 真是個堅毅的姑娘,爹爹都已經說過不要她的報答了,她還這麼執著的來到這兒。 八成是爹爹他們路上還得兼顧著生意,耽誤了路程,所以她才能用步行卻只晚他們半天到達而已。 「先進來再說吧。」酒洽兒敲著門環道:「阿福,開門,我回來了。」 雖說家裡不缺奴僕,但爹爹既然已經幫了人家一個忙,就乾脆好人做到底,把這個可憐的孤女安頓好,也讓她好過日子。 側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她臉上佈滿紅暈,眼中閃著一種酒拾兒無法確切形容的光芒。 酒拾兒突然覺得。讓她進門或許不是個好主意。 這個時候。門開了.她已經沒有機會改口了。 ☆ ☆ ☆ ☆ ☆ ☆ ☆ ☆ ☆ ☆ ☆ ☆ ☆ ☆ 「你這麼十萬火急的把我拉到這邊來。為的就是問這檔子事?」 蘇猷查打了一個大哈欠,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他甚至覺得拾兒太大驚小怪了。 「這很重要呀!快點說,爹爹真的說過不帶她回家嗎?」 可惡,她好在乎喔! 尤其是洗過澡、換過衣服的江霞姑,顯然是個清清秀秀的漂亮姑娘。 而且她的出身也不錯,父親是個落第的秀才,當過幾年私塾的夫子,也教過她讀書。 所以她在長輩面前的應答得體又大方,蘇喜幾乎是馬上就接受了她的到來。 還說先讓她住下,日後再替她安排。 看祖奶奶那副興匆匆的模樣,酒拾兒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是呀!你以為他有到處撿女人帶回家養的毛病嗎?」他摸著下巴說道:「不過她居然追了過來,真是毅力驚人。」 「現在不是佩服她的時候啦!」酒拾兒急道:「你沒瞧見剛剛祖奶奶握著她的手。拚命的誇她!」 「所以你急啦?放心吧,你祖奶奶還是最疼你的。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小家子氣的吃這個醋。」 「誰跟你說我在計較這個?而是祖奶奶幹麼一直問她的家世如何,爹親、娘親如何?聽到她讀過書、識得字。更是笑得眼睛都不見啦。」 「說的也是。我看你祖奶奶八成在轉別的念頭,你真是鬼靈精,這樣也看得出來?」 「不行啦。你得幫幫我。」她一跺腳,一臉的委屈,「不行這樣的!」 「不行怎麼樣,你沒說我哪知道?」他一臉好笑,「拾兒。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我祖奶奶給我找個娘呀!」她一咬牙,還是說了。 蘇猷查哈哈大笑,「你也真奇怪,現在最熱衷瞢你爹爹找老婆的人,好像是你耶。」 「那是不一樣的呀!」她怎麼能在這時候洩漏秘密,說她不是真心誠意的找。只是要敷衍祖奶奶而已。 「哪裡不一樣?反正都是你們一頭熱.酒罄根本沒打算讓你們牽著鼻子走。」 他這句話讓酒拾兒有點高興,「是我爹爹說的嗎?」 「廢話!他氣你多管閒事氣得要命,沒那個狗膽潑你冷水,就天天在我耳朵旁邊吵。」 酒拾兒笑著說:「我爹爹不高興我給他找老婆呀?」 「他高興呀!高興得都爆青筋,成天瞪著眼。」蘇猷查翻了翻白眼,「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要是換了你,你開心得起來嗎?成天都有一群人吵著叫你嫁人。還雞婆的幫你找對象,是你被這麼耍,你爽不爽?」 『我當然會不開心呀。」但她可理直氣壯了,「可是這是祖奶奶說一定要的,我又有什麼辦法?」 「你這麼聽你祖奶奶的話,想給你爹找個老婆,那你擔心什麼?現在就有了一個對象,也不用你四處去找啦! 「說起來還都要感謝你。要是沒你帶她進門,她可沒那個臉和膽子來敲門。」 哈哈,拾兒臉色都變了,看樣子是後悔得要死。 他就要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居然還不說? 其實她只要說一句話,那就沒問題啦! 「我喜歡爹爹.我自己要做爹爹的老婆!」這不就結了嗎?偏偏要搞這麼多花樣來讓自己焦頭爛額?! 少女心.果然難懂呀。 「我不跟你說啦,你什麼也都不懂!」她一生氣.扭頭就走。 不行,她還是找爹爹去,不然她從現在開始,是一定睡不著覺的。 第六章 「爹爹,你在對帳呀?我幫你翻頁。」 「爹爹,這茶涼了,我去換一杯熱點的來。」 「爹爹,墨干了耶,我再磨點喔……」 「爹爹,這裡太暗了,我再多點盞油燈。」 酒拾兒在酒罄的書房裡進進出出的,忙得像只無頭蒼蠅四處亂轉,最後連他書架上的灰塵、屋粱上的蜘蛛網她都找出來了。 他放下手上的工作,乾脆投降了,「拾兒,你過來。」 「是爹爹要我幫什麼忙嗎?」太好了,終於在她出出入入十幾次之後,他注意到她有話跟他說,而肯放下手邊的事情了。 「坐這兒,說吧,什麼事?」 她從小就是個急子,有事就一定得說出來,絕對不會悶在心裡的。 可是今天卻古古怪怪的,不斷在他身邊出沒,找些小事來打擾他,卻總是不說最要緊的那件事。 酒拾兒在他對面坐了下,雙手放在膝上玩弄著衣帶子,「爹爹,你這次出去收購麥子,有沒有遇見什麼有趣的事?」 「沒有。」看她的樣子,他大概知道她要問什麼了。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一向直性子的她,為什麼問起他幫江姑娘葬父的事就這麼彆扭,吞吞吐吐的呢? 她是在乎他做的這件事,還是追來的那個人? 老天!他是怎麼搞的?他居然希望拾兒是為了江姑娘的到來而吃醋? 「那嘉興好玩兒嗎?」 「我不是去玩的,所以沒注意到那裡有不有趣。」他看她那張小臉一陣失望,忍不住好笑,「拾兒,你到底要說什麼?」 「也、也沒什麼啦!就今天來的江姐姐呀,她是嘉興人嘛。聽她說嘉興山明水秀是個好地方,我又沒去過,所以來問爹爹是不是。」 「是沒錯呀。你想去是嗎?」他眼裡閃著笑意。她終於問到江霞姑了。 他還在想,拾兒怎能憋住一整天,而沒有立刻來問他? 酒罄當然不知道,她早已找蘇猷查求證去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當然想去看看呀。」她把衣帶在指頭上亂繞,嘴裡故意說著反話,「這麼遠的距離,真難為江姐姐居然走來了。 「爹爹,你幫了她這個大忙,她心裡很感激,一定想著要報答你,所以才不遠千里而來。」 「我幫她是因為我剛好有那個閒錢,換做是你也會幫的。又不是對她有什麼企圖,我沒想過她會追來,更沒想過要她的報答。」 「你不要,可是人家一定要給呀。」酒拾兒道:「她什麼都沒有了,最後說不定只能以身相許。」 酒罄吃驚的說:「拾幾,你讀了太多才子佳人的小說了是嗎?」 以身相許?虧她說得出來,怎麼她心裡想著的會是這麼一回事呀? 別人有恩於她,難道她就只能以身相許嗎? 「我才沒有呢!是江姐姐自己說的呀,她願意為奴為婢,伺候你一輩子嘛,那不就是以身相許的意思嗎?」 「那是她自己說的,我沒同意過,不會讓她這麼做。」她為什麼一副委屈,看起來快哭了的樣子呢? 就算他幫了江霞姑。使得她願意到酒家做工報恩,她也不需要這麼在乎呀。 「爹爹,你就是不懂!可我知道那是什麼感受呀!當你心裡念念不忘人家對你的恩惠,就會滿腦子的想回報對方.就算對方不接受也不在乎,只要能還了這份恩情就好。 「我是那個最懂江姐姐心態的人。爹爹……」她看著他。難道他不明白嗎?她也是受了他恩惠的人,她想給他的報答就是讓他幸福快樂。 可是她又自私又小氣,她愛上了她的恩人,她希望能帶給他幸福快樂的人是自己! 酒罄一皺眉,語調不禁有點大聲,「拾兒,你別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也不該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