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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涵宣 多奇妙的生命力呀,沒有灌溉、沒有施肥,經過漫漫長冬,這些不起眼的小東西竟能自在的冒出頭來,不曉得若是將溫室中嬌養的花兒移到外頭來,是否能跟它們一樣綻放? 以前的她就好比是溫室中的花兒,有人呵護、照顧,讓她開出最燦爛的花朵,現在她被迫走出溫室,承受著烈陽直接的曝曬,真不知未來會是什麼光景?她是會枯萎抑或……她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否定過自己的存在。 現在想想自己以前實在是太幸福了,不說別的,就拿最基本的生活來看吧,她既不會煮鈑、又不會灑掃,更甭提生意經營的手腕,現在還有好心的孟伯一家人幫著她,但是她總不能厚顏地依靠人家一輩子吧?孟伯老了,每日攢的碎銀一家三口吃用已經很吃緊了,還得加上一無是處的她,還能撐多久呢? 唉,前途茫茫呀…… 孟歡輕歎一口氣,失神的盯著前方。 這幾日她想了很多,卻始終無法理出個頭緒來,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依賴孟伯他們,但是若是離開,她又該何去何從?難道,這輩子她注定只能像株菟絲花,少了大樹的依靠就只有毀滅一途? 「小姐、小姐……」 一陣由遠而近的呼喚聲將她從沉思中喚醒,她閉了閉眼沉澱一下紛亂的情緒,她綴緩抬起頭來,轉向發聲處。 是冬雪! 看清來人後,冰冷的心注入些微溫暖,她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冬雪快速奔來。 「小姐,你今天起得真早呀?」 冬雪氣喘吁吁的朝她奔來,嘴裡急急地唼著,由她額際亡冒出的汗珠可以推測她已經找她好一陣子了。 「剛剛到你房裡找不到你真是嚇死我了,還以為你……」 冬雪猛然發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立即閉上嘴巴。 該死,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 看著她懊惱的神情,孟歡忍不住微微一笑,她明白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孟歡舉手將散落的髮絲撥到耳後,輕聲說道:「別緊張,我不會想不開的。」 曾經,她也想過要道隨爹娘的腳步離去,但是死亡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 被人識破自己的想法,冬雪顯得有些不自在,她紅著臉咕噥:「小姐,我不是故……」 「好了、好了,別再說了。」孟歡微蹙眉頭。「冬雪,不是告訴過你別再叫我小姐了嗎?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今非昔比,一無所有的她既沒能力幫助孟伯一家的生計,反倒處處麻煩他們,這聲「小姐」,她實在承受不起。 一聽到她的話,老實的冬雪連忙又是搖頭、又是揮手地嚷嚷:「這怎麼成呢?小姐就是小姐,冬雪絕對不能直呼你的名字的。」 她認真的看著孟歡,神情十分堅定。 「我爹老是說他的命是老爺給的,當初若不是老爺慈悲,讓我爹有個姓名,現在冬雪不曉得會生在誰家呢!所以這樣的恩德是不能忘的。」 看著她固執的模樣,孟歡既感動又無奈地笑了笑:「沒關係,老爺已經不在了,你和孟伯不用在意的。」 這段難熬的時間裡他們所付出的心力,已足以抵銷爹爹年輕時所施予的援助,何來恩惠之說呢? 「不行、不行,老爺雖然不在了,但是我爹還在呀!」冬雪睜大雙眼,一臉驚懼的說:「小姐,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爹那個大嗓門,罵起人來可凶著呢,要是讓他知道我直呼小姐的名字,我的耳朵可能又要痛上好幾天了。」 或許是她過於驚恐的模樣太過逗趣,孟歡噗哧一笑,拉起衣袖半掩住臉。 「哪有這麼誇張呀!」 「才沒有誇張呢!小姐,你沒瞧過我爹訓人的模樣嗎?」 冬雪叉著腰,烏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壓低聲音學孟伯說話。 「我說丫頭呀,這輩子你可得牢牢記住老爺對我們的恩惠呀,想當初你爹爹我,不知天高地厚,一個人離鄉背井想要有一番作為,不料運氣背到極點,賣字畫老是乏人問津,買油傘又艷陽高照,眼看著就要餓死在路旁了,幸虧遇上心腸好的老爺,二話不說就帶我回府飽餐一頓,聽聞我的困難又給了我一份好差事,還幫我說親娶了你娘,這輩子我就是做牛做馬也還不了老爺對我的恩情;你可得幫爹爹多記著點兒,好好伺候小姐,別讓人家說我們不知感恩圖報呀!」 冬雪說著說著,突然話鋒一轉,聲音突地拔尖。 「哎呀,你這臭丫頭,我不是千交代、萬交代要你好生照顧小姐嗎?你別一天到晚摸魚打混,餓著小姐、冷著小姐,你看我怎麼處罰你!」 冬雪嘰嘰說了一串後,她歎了口氣,無奈的瞅著孟歡。 「你瞧,我爹就是這麼訓人的,多可怕呀!」 聽完她維妙維肖的模仿,又瞧她一臉餘悸猶存的模樣,孟歡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孟伯在同你開玩笑的,你不曉得他和人聊天時多常提到『我家丫頭』呀!可見得他有多疼你。」 這樣的親情是她不曾享受過的,有時候她還真希望自己的身份能和冬雪對調呢! 「是嗎?怎麼他疼我的方式這麼奇怪?」 聽著她的嘀咕,孟歡再也藏不住笑意。「你還說,小心孟伯就在你身邊呀!」 瞧見她瞇成彎月般的瞳眸,冬雪也跟著笑了。 「放心,雖然我的嘴巴動個不停,但是我可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哦!」她停一下繼續說道:「倒是小姐你,一笑看起來氣色就好多了,以後別吝嗇你的笑容!」 聽到冬雪體貼的話,孟明明白她的心意,感動的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冬雪,謝謝你。」 還好,她並不是孤單的面對這一切,衝著冬雪的一番好意,她就該趕緊振作起來才是! 瞧孟歡眸裡又閃過兩道精光,冬雪善解人意的說:「別謝我、別謝我,否則讓我爹聽見了八成又會說:你這饒舌的丫頭又和小姐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渾話了?」 孟歡對她的古靈精怪著實沒轍,她搖搖頭笑而不語。 冬雪抬頭看了看太陽,又繼續說了起來:「好了,我們進屋裡去吧,娘應該準備好早點了,早晨的陽光雖然不烈,但是曬久了還是會昏的。」 見她欲來扛扶自己,孟歡搖了搖頭。 「好久沒這樣曬曬太陽了,我想在這兒多待一會兒,想些事情,你先進去吧,免得真的曬倒昏了。」 聞言,冬雪馬上回答:「不會、不會,你瞧我,身體壯得很呢,才略一會兒太陽不可能昏過去的啦,倒是小姐你看起來精神還不是很好,應該多休息才是,更何況,哪有主子還沒休息就讓丫頭偷懶的事情呢?」 聽完她劈哩啪啦的一串話,孟歡還是搖頭。 「冬雪,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嬌弱。」孟歡下意識地挺起背脊,一雙澄澈的美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還有,在我眼中,你和孟伯都是我的親人,別再說什麼主子、丫頭的了,孟伯年紀大,要他改喊了大半輩子的稱呼恐怕很難,但是你和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姊妹,你若執意把關係分得那麼清楚,豈不是存心折煞我嗎?」 「這……」冬雪為難地看著她,臉上有著疑慮,「可是我爹……」 「別讓孟伯知道不就成了?」見她仍猶豫不決,孟歡加了把勁兒。「難道,你甘心做一輩子的丫頭?」 經過這些事之後,她已逐漸看淡名利富貴,有權有勢並不一定會幸福,她寧可自己平凡些,過起日子也踏實點。 迎著孟歡的凝視,冬雪知道她固執起來也是拗得很的,而且說實在的,她的提議頗令人心動,遂點了點頭。 「嗯,誰教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總是說不過你的,不過……」見孟歡的眼睛為之一亮,冬雪連忙加上但書,「小姐,你知道我膽子很小的,為了不讓我爹發火,你就別再要我改稱呼了好不好?」 孟歡想了一會兒,她不忍打破這新關係,遂爽快的點點頭。「好吧,我就當作你是在叫我小姊姊吧!」 「小姊姊?那我不是吃虧了嗎?我爹說我虛長你好幾個月呢!」 瞧她忿忿不平的模樣,孟歡忍不住笑了出來。 冬雪一臉無奈地說:「算了、算了,小姊姊就小姊姊吧,總比當丫頭好!」 正當兩人聊得十分愉快之際,一個蒼老而著急的聲音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小姐、小姐!」 「孟伯?」孟歡循聲望去,困惑的擰起秀眉。 奇怪,這個時間孟伯怎麼會找她?瞧他慌慌張張的模樣,發生了什麼事嗎? 孟歡還來不及問出自己的困惑,冬雪已經先發問。 「爹,你怎麼來了?」 「喔,丫頭,原來你也在這兒。」孟伯快速瞥了她一眼,他轉向孟歡,向來從容的老臉上有著少見的驚慌與不知所措,他微抖著聲音說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