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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黃苓    


  紀采薇臉上揚著嬌媚的笑,踩著優雅自信的腳步,突破記者的包圍向前走,而似乎,記者們也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錯愕住了。接著,當他們看到紀采薇將伸出的手攬在一個男人的臂上時,眾人楞呆了一秒,然後便瘋狂地圍了上去,瘋狂地拍照發問起來。

  「紀采薇,你身邊的男士跟你有什麼關係?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咦?他不就是唐氏集團的唐爾然先生?」

  「唐爾然……」

  「唐先生、唐先生!請問你是不是在跟我們的紀采薇小姐交往?……」

  「唐先生,你是特地來接紀采薇的嗎?…….」

  「紀采薇、唐先生,聽說你們已經決定要住在一起了是不是?……」

  發現了紀采薇身邊挽著的人竟就是這陣子和她傳出戀情的男主角,眾人立刻激動地一湧而上,期望能挖掘出更具爆炸性、更真實性的消息。

  保鏢和宣傳人員也包括經紀公司的人,立刻層層將紀采薇和唐爾然阻隔在內,不讓記者再接近兩人。

  紀采薇臉上掛著嬌甜神秘的微笑不語,而唐爾然則冷硬著一張臉。

  那一大群鬧烘烘的、完全失序的人就這麼又推又擠地移出了門外。

  海藍,有此一看傻了眼。而就在剛才,她看到唐爾然竟真的出現在這裡時,她立刻知道了答案。

  沒錯!就是他!在電梯裡的那個男人就是他!

  那西裝顏色、那體形,還有那專橫的聲音……她在電梯裡遇到的男人竟然就是唐爾然!

  海藍突然不知道該對他咬牙切齒還是心懷感激。

  不過,事情也未免太巧了吧?第一次在唐爾然的宅子,她的鞋子砸中了他,下場是她丟掉了工作;第二次在剛才的電梯間,她的鞋子好死不死地又出了事,而這回,那男人又湊巧在場……她實在不得不懷疑,到底是她的鞋子跟唐爾然相剋,還是他根本就是她的災星,否則怎麼兩次他出現,兩次她都倒霉?

  「老實招來,你這傢伙該不會是現在才給我過來的吧?」這時,一個充滿女性低柔魅力、此刻卻不懷善意的聲音出現。

  只見大步向海藍這邊走來的,是一名一身白衣褲裝、充滿精明幹勁的美艷女子--就是被時裝界稱為「時界美女」的陳素娟。剛畢業沒多久的她,作品就已經在一群新秀中嶄露頭角,而在三年前,她與設計名師聯合展秀的服裝讓她的名字和作品受到更多人的矚目。然後在接下來的這三年,她流行又不失典雅的作品受到愈來愈多名門淑媛的重視,甚至連影藝界女星也爭相愛用她的設計,於是「陳素娟」這三個字,真正被貼上時裝設計名師的卷標。不過她另一項讓人注目的,即是她那張絕對有條件成為最美麗明星的臉蛋。她的美艷外貌、高佻身段使她在學生時代便得到不少星探的注意,可惜她完全不為所動,她從未動搖她只為服裝設計奉獻的心志。

  海藍實在佩服她有辦法將大把鈔票往外推的定力。不過她可以理解她對自己所堅持的理想所投注的心血與熱情,就如同她對作畫的堅持一樣。只不同的是,素娟已經成功了,而她,不知道距離成功還有多遠呢。

  她笑看著站在眼前對她挑著眉的陳素娟。

  「晚到也是到,你就別計較這麼多了。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過是外行人看熱鬧,最多就只能給你拍拍手叫好而已。」她說的是實話。對於服裝設計這門學問,她看的或許就跟一般人一樣,真要說跟別人不同的一點,大概就是她看到了一個要成為名設計師前所必須付出的努力和血汗吧?

  陳素娟一邊跟海藍說話,一邊還得忙著應付跑過來問她事情的學生或工作人員的問題,有時甚至必須過去解決一點事情再回來。

  她說一定要海藍等她一起去吃個飯,海藍只好等她。而當她終於搞定一切後,時間已經很晚很晚了。

  第二章

  優美的音樂流洩在整個餐廳。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幫我畫的、我掛在工作室的那兩幅畫,有人看了覺得很不錯?」幽靜高雅的餐廳裡,三個人總算可以鬆懈下心情好好吃頓飯。而在享受飯後的甜點間,陳素娟突然聊到了海藍的畫的事。

  「是嗎?」海藍無可無不可地聳聳肩,因為她已經聽過太多類似的話──喔,畫得不錯。嗯,很好。

  身為海藍的好友、海藍理想的支持者,房一廷和陳素娟不但身體力行,在他們的公司、工作室掛上海藍的作品,就是有客戶、朋友到他們的地方參觀,他們也總會不厭其煩地要人家好好欣賞海藍的畫。有這樣對你好到近乎犧牲程度的好朋友,海藍自然感動極了。只是,其實真正懂她的畫、欣賞她的畫的人並不多。

  她是高興自己的畫被觀賞、被讚美,不過這離她的目標仍有段不小的距離。

  「我那位客戶是一位外交官夫人,她說看了你畫中描繪的村野田園景象令她回憶起小時候的家鄉,畫裡的樸實自然也讓她很感動,她問了我這兩幅畫的作者是誰,還問我願不願意割愛將那兩幅畫賣給她。」陳素娟笑著轉述那天的情形。

  海藍亮了一下眼睛,不是因為欣賞的人是誰,而是因為欣賞的人對畫的真心動容。

  「你真的將畫賣給她了?」房一廷忍不住好奇地開口問。

  海藍也很好奇。

  陳素娟笑嘻嘻地:「賣了。我一塊錢把它們賣了!」

  「什麼?你賣她一塊錢?海藍的兩幅畫你只賣她一塊錢?」叫出聲來的是房一廷。

  海藍聽了也很想扁她。

  再怎麼說,她的畫也不會只值一塊錢吧?那倒不如乾脆送給人家還算「無價」哩。

  善於精打細算的陳素娟自然有話說了,她抬手阻止了兩人的蠢蠢欲動。

  「你們不懂,我這可是放長線釣大魚。那位官夫人不但身份不簡單,聽說她本身也是個藝術品的愛好者,尤其她很喜歡收藏畫作。既然能讓她看得上眼,那就表示海藍的作品至少已經引起她相當程度的注意,所以這對海藍來說不但是種肯定,或許有機會藉由夫人的眼光讓更多人注意到海藍的作品……」她得意地揚揚眉。「我這個打算難道還不夠好嗎?」

  聽完,房一廷不禁點點頭,海藍則打消了扁她的念頭。而當場,陳素娟又向她要了兩幅畫。

  「對了!那天你和羅可夫聊得不錯,他不是也有興趣想要看看你的話?或許他也會是你的一個貴人……」房一廷突然想到了羅可夫。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工作特性,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的傑出優秀,所以他才有那種撮合兩人見面的構想。不過那天也真的是巧合。

  羅可夫,那個滿懷對推廣藝術於大眾的畫廊主人,海藍對他真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她欣賞他對藝術投注的努力與熱情,而且他還是個相當體貼幽默的男人,可不像那個沒文化水準又沒風度的唐爾然……她搖頭,把那代表災難的影子甩出腦外。

  「我不知道羅先生是不是貴人,不過我倒知道他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突地,她玩味地笑看著兩人。「別只談我的事了,倒是你們兩位,難道還沒有請我喝喜酒的打算嗎?」

  兩人默契十足地相視一眼。可兩人轉過頭來看向海藍時,一個是悠哉自得,一個卻是苦著臉。

  「誰說我不想?我已經想了不知道幾年了,可是有人就是不肯點頭,我還能怎麼辦?打昏她、把她綁上禮堂嗎?」關於他的一百零八次求婚宣言已經成了他胸口的痛。

  他們相愛,甚至同住一個屋簷下兩年了,沒想到相信愛情、相信他的女人就是不相信那張結婚證書。他能怎麼辦?要真順著這女人的心意,他這一輩子都別想聽別人喊她房太太了。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海藍笑得眼睛閃閃發亮。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房一廷能不能打破陳素娟在大學就高唱「只要愛情不要婚姻束縛」的不婚戀愛宣言。

  她腦子轉了一轉,立刻幫忙出主意:「要不然你乾脆想辦法讓她懷孕當媽好了,她總不會要孩子的父親欄上填著父不詳吧?」

  陳素娟狡黠地笑笑,而房一廷的表情更沮喪了。

  「這個方法我也想過,只是被她識破了,而且她還說……」

  「你敢打這種餿主意,我就讓孩子喊別的男人爸爸。」女主角櫻唇輕啟。

  別說是受害者的房一廷,就連海藍也被她打敗了。

  ★★★

  氣派不失沉穩的辦公室內,兩名高級主管正屏氣凝神地看著書桌後、擁有左右數萬名員工命運,也足有力量影響台灣經濟的唐氏集團最高權力者。

  坐在書桌後的男人,睿智冷靜的眼睛直盯著手中的企畫書,而他英俊威嚴的臉龐上此刻正帶著肅然。他緊抿著線條分明的唇,濃黑的眉毛微微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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