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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黃苓 唇角逸出憐愛的笑,他抬手握住了她的纖掌。 段小憐直覺要抽開,可他只輕輕地用力竟阻止了她。 她的手,陷在溫玉的掌中。 「你……」她該狠狠甩開,可她竟繼續任他握著;而且,甚至貪戀他掌間傳來的溫熱——她生氣他,更生氣自己。 「我現在渴望長命百歲是因為你……」他輕聲說了一句。 這句話,不是情話,不是誓言,可是它卻比情話更直搗人心,比誓言更震撼有力。 當然,更因為它來自溫玉。 段小憐發覺自己的胸口已經緊繃到無法呼吸,因為這句話,也因為這句話背後的涵義。 她猛地在他掌中握緊了拳頭,深呼吸一下,接著又放鬆拳頭。 她望進了他深沉似海的眸光裡……第一次,她終於清楚地明白他時常對她帶笑的眼裡還詭異地含了另一層什麼……「我不能保你長命百歲……」 不習慣自己此時心境的天旋地轉,段小憐一開口的聲音就像要索討人命的凶神惡煞,溫玉沒被這假象騙過,自然也不可能被嚇到。 「嗯……」他低哼著鼻音,卻像親密的情人呢喃。 「不過有個人也許可以……」 在此刻之前,打死她,她也不信自己會提供他保命的秘方。 他不打算放開她的手了。 「神仙麼?」 「我娘!」 艷陽高照。午時。武當山。 巍峨的山門立在山腳,斗大的「武當」二字蒼勁飛舞在巨石上。 這裡,便是將要舉行新任掌門繼位大典的武當山。而此時,被邀請參與大典的江湖各路人馬,也都陸陸續續地抵達。 因為武當派屬江湖十大門派之一,再加上武當新掌門親自廣發邀請帖,所以這回到此觀禮的幾乎包含了各門各派的掌門或是副首。 這種廣邀其它門派參與自家繼位大典的例子,江湖上並不是沒有,不過少見。即使如此,這次的盛會倒也真吸引了許多人前來。當然,其中也包含了不少來看熱鬧的人。 武當山,莊嚴巨闊的道觀裡,一場籌備多時的繼位大典已經正式開始。 而來自各方的賓客則被安排坐在大廳裡觀禮,場面十分莊重肅穆。 典禮歷時一個時辰結束,眾賓客紛紛上前,向武當新上任的掌門人—玉清道長表示祝賀之意。 段小憐站得遠遠地,沒跟著溫玉上前去。她靜立在人群裡,冷眼旁觀著溫玉帶著他一貫的儒雅接近了那個牛鼻子老道。 高瘦的身材,蓄著黑白參雜的長鬍子,精銳的眼睛,一臉彷彿計藏萬千的虛假笑容……不合格! 或許對這牛鼻子老道存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在別人眼中看來或許是仙風道骨的玉清老道,在她眼中卻是從頭到腳的不順眼。 相較於精明威厲,令人備感壓力的玉清,丰姿俊美、神儀內斂的溫玉就彷彿一道溫暖春風。雖然在場識得溫玉的人不多,不過顯然他已引起了諸多探索的目光。 溫玉背對著她,段小憐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她倒是清楚看到那牛鼻子老道的。 他正笑著回應溫玉的話,表現還好;壞就壞在,即使在那麼遠的距離,她還是「好!」他輕暖淡笑,眸底有著銳光深思。 段小憐伸出手,狀似不經意地拂落他肩頭的髒塵,同時眼角餘光瞄到另一頭玉清老道覷來的一瞥。 「想不想知道那牛鼻子老道在你身上安了什麼玩意兒?」簡略的觸觀嗅,段小憐已約略有了底。 「方纔我聞到一種淡花香氣,眼前即感到一陣短暫的暈眩。我猜,他大概是用了不會教我太快倒下的迷香之類的……」他明白玉清的手法,只是不清楚他用的是什麼。 「你猜得差不多!」段小憐半斂眉,隱帶煞意地輕吹開指間幾不可聞的異香。 「這確實是一種迷香,不過中了這種迷香一時半刻還不會有事。它的效力大約在半個時辰後才開始,接下來至少有四個時辰會昏沉不醒。」她的聲音透著危險的平靜。 溫玉聽出來了。 「那麼,我是得在半個時辰後偽裝不支倒地了?」應酬完畢,他拉著同伴先退出了戰常。。他們是在昨夜才趕到武當山下的小鎮。在鎮上客棧歇了一晚,今早正好神清氣爽地上武當山赴約。 上山至今,溫玉依舊氣閒神定,段小憐卻一直處於戒備緊繃的狀態。 決定了,她不要溫玉的命! 就在那一夜,那殺手差點要了溫玉的命,段小憐終於猛然驚覺——早在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非殺了他不可的念頭早不知蒸發到哪裡去。她竟不忍看他受病痛折磨,不能任由他被殺手殺害……她一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威什麼她要違背自己的心意? 既然她當時可以因威痛恨而決定殺掉一個叫「未婚夫」的傢伙,現在她當然也可以因威不痛恨而決定放了這個叫「溫玉」的男人。 沒錯!她決定了她不要溫玉的命!不過,她不要溫玉的命,並不代表她會乖乖接受兩家人的安排。 溫玉對她承諾,會在處理完武當山的事後解決他們之間的婚約問題。至於怎麼解決,他卻不打算告訴她。 行!她就相信他這一次,她就要看他怎麼解決。 所以她決定跟著他,跟著他處理完武當的事,直到他解決掉兩人之間的婚約問題。 一上武當山,段小憐卻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其實她決定跟住他的最大原因,不就是心裡的那一層擔心。 沒錯!她就是擔心。 因為瞭解溫玉要上武當的原因,所以她擔心他的安危,她擔心武當會吃了他! 段小憐,沒深究自己為什麼竟擔心起這病書生的安危。反正她擔心就是擔心、反正她會一直跟在他身邊,就算他想拒絕都不行! 此刻,一行人避過重重人群,走到了道觀外。 「你要怎麼做?」 段小憐雖然跟住了溫玉,卻從不過問他上武當之後的計畫。她只要做到不讓他橫屍在她面前就行了。 溫玉輕搖手中玉扇送涼。 「既然他發現我沒在上武當之前死,那麼他就得提防別讓我有機會在眾人面前提起前掌門病死的事。所以,我們一踏上武當山,身邊才會有那些個徒子徒孫跟著……」他不甚在意地掃過一眼那些從頭至今、或明或暗徘徊在他們四周的武當山門徒。 這些人不但監視他們,而且只要有人走近想跟他們攀談,說不到兩句,跟他們接觸的人,最後一定是被這些人用各式各樣的方法調開。 他們就如同被隔離了。 段小憐當然也看得透澈。事實上,她有十七、八種讓這些人吃盡苦頭的方法,不過都讓溫玉擋下了。理由是他們暫時還不能打草驚蛇。 她冷哼了聲。 「這個就是名門正派的武當山?」她譏諷地說。 「就像你說的,邪教裡有心地純良的人,正派裡也會有心術偏邪的人。 不過,現下的武當山是因為一個人的邪念才造成了今日的局勢。我相信以武當山數百年鞏固下來的基業,不應該這麼容易就被摧毀了。」 「好!現在既然這些人跟我們跟得這麼緊,你又不讓我出手,那你要怎麼當拯救這個百年基業的大英雄?乾脆乖乖束手就擒麼?」段小憐一怒,索性不吐不快。 露出亮白牙齒一笑,突然,溫玉腳下微微一顛,側身移向段小憐。 段小憐還沒反應過來,卻立刻自然地伸手扶住歪向她的溫玉。 溫玉一副支撐不住的虛軟模樣,光明正大地倚上軟玉溫香。 「溫玉……」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段小憐又驚又緊張,直覺以為他又犯病了,不禁將他攬緊。 溫玉根本不顧眾目睽睽哩! 他將手掛上了段小憐香肩,幾乎把一半的重量交到她身上。 「我只是發現,我應該昏迷的時刻到了……」他以極低卻清晰的聲音在她耳邊嘀咕。 發現自己白擔心,段小憐咬了咬牙,差點要把他丟給後頭的單九。 溫玉發覺了她的怒意與企圖,他無賴地抱緊了她不放。 「噓……那幾個人已經注意到了,你別動!」 果然那些明著監視他們的武當門徒在看到溫玉似乎已站不住腳,而他身邊的男女也都一瞼緊張的神情後,其中一個瘦小傢伙自動走近。 「怎麼了?這位公子發生了什麼事?」瘦小老道士一到他們面前,便裝出一臉關心的表情問。 此時,靠在段小憐身上的溫玉一臉快陷入昏沉的樣子。 「我家公子可能站太久了有些累。請問道長,有沒有可以讓我們暫時休息的客房?」 單九突然沉穩出聲。 「是這樣啊!」老道士立刻點頭。「有!有!我帶你們去!」 就這樣,段小憐扶著溫玉,單九、阿鳥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一行人跟著老道士來到後面幽雅僻靜的廂房。 。溫玉被扶到床上,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昏迷了。 「溫公子不要緊吧?要不要老道去請人來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