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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童芯    


  「哪裡、哪裡,李兄是個大忙人,還能記得住小弟,這可是小弟三生有幸啊!」

  兩人的客套話是有來有往,一點兒也不遑多讓,終於等到所有的客套話都說盡之後,石奉天站起身子,笑問:

  「李兄,前些日子我托人問來一幅王先生的字畫,不知李兄可否移駕書房,幫小弟一鑒真偽?」

  「哈哈,賢弟真可謂愛文惜墨解畫的風雅之人,」李緣又是客套的讚美了一句。「雖然為兄的對字畫所知不多,不過王先生的字畫,我倒是興趣十足,那麼就請賢弟領路吧。」

  在石奉天的帶路之下,兩人來到了書房,他先是遣退了所有僕役,同時關上書房的門窗,確定隔牆無耳之後,石奉天這才說:

  「喝,李緣,你這老小子,這會兒到揚州來,是想要辦誰啊?」

  他拉過張大師椅,身子往後一坐,安適的坐在上頭,雙腳大咧咧的朝青玉桌上一放,同時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核果糕,有一搭沒一搭的吃了起來。

  對於石奉天這人前人後兩個樣,李緣可說是習慣得很,一點也不被他的轉變給嚇著。

  「揚州刺史——史道安。」他就像在自家似的,替自個兒倒了杯上好的碧羅春解渴。

  「哦,那個史老頭啊。」石奉天高高翹起的腳,這會兒左晃右蕩的擺動起來。「你們這些當官的,早該來查他啦。」

  「哦?」李緣一聽,揚起道劍眉。「奉天,你既然覺得朝庭該辦他,你怎不向我舉發他?」

  「我做什麼要舉發他?」石奉天不以為意的一笑。「他又沒擋我的道。」言下之意是,那個史道安若膽敢擋到他的道,不必李緣來辦他,他自己便會「替天行道」。「不過,那個史道安近來還真有些太惹人厭了,要是你再不來,也許我會自己動手也說不定。」

  「怎麼說?」李緣凝神屏氣的聽著。

  「這史道安嘛,原本只是向地方上一些做生意的人收幾個小錢、賣些小關係,謀些小財、小利的,其實這原本也沒什麼,反正當官的很少有那種不貪的。」

  他的評語讓李緣英氣凜人的劍眉微微蹙起,不過對於石奉天的話,他卻無力反駁,因為事實就真如他所說的。

  「可這兩、三年,這史道安不知是食髓知味、還是背後有人撐腰,竟對港口進出的船隻加收額外的稅賦,將這筆收入全移為私用,」李緣聽到這兒,那天生的貴氣,此刻全轉化成令人不寒而的魄力。「李兄,要氣,也等我說完再一起氣才划算嘛。」

  石奉天瞧李緣這模樣,心裡還真為史道安未來的命運感到悲哀。

  「前年呢,我還聽到些小道消息,那消息說,史道安甚至將主意也給打到南蠻進貢給皇上的貢品啦!」

  「放肆!」李緣聽到這兒,怒不可遏的站了起來。「一個小小的揚州刺史,竟然無視天顏,做出這等大不敬之事!」

  「哎呀,天高皇帝遠嘛。」石奉天不以為意的說著:「再說皇上每年的貢品多得沒法數,就算少那麼一、兩件,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李緣義憤填膺的說著:「這地方官乃為地方的父母官,擾民茲事不說,竟然冒犯皇顏,罪足牽九族!」

  「幹嘛?」石奉天聽到這兒,終於開始感興趣了。「你打算來個誅九族是吧?」

  「史道安罪當該誅九族!」李緣一拳擊上青玉桌,力道之大將玉桌上的杯盤給震得左右晃動。

  「沒錯,那個史道安的確該殺!」石奉天難得的附和道:「他把城北那塊我老早想要的田地給佔了去,早該殺他千百刀!」

  「奉天,你這私心小利,怎可算到這上頭。」李緣聽到他這麼一說,縱使心頭巴不得將史道安給五馬分屍,也不禁要為石奉天這話皺眉。

  「對你當然是小利,對我可是不得了的大利啊。」石奉天理所當然的說著:「好了、好了、不管如何反正這個史道安是死定了,對於這種幾乎可以算是死人的人,咱們也就別討論他了——倒是你,李兄,我前些日子可聽到一些關於你的傳言哦!」

  「傳言?」李緣不解的問:「我會有什麼傳言可說?」

  「喝,你的傳言怎麼會少!」石奉天一付包打聽的嘴臉。「孰不知您李大公子可是名聞遐邇的陶亭四君子之一,不曉得迷倒多少雲英未嫁的閨女、害得多少豆蔻少女暗自落淚啊……」

  「夠了,你到底想說些什麼。」李緣揮手示意他講重點。

  「重點就是,不才在下小弟我,」石奉天滿臉興味的看著他。「最近聽問你們陶亭四君子由於文才武略都不相上下,為了要分出誰才是陶亭四君子的首位,決定以釣女人來一較高下。」

  李緣聽到他這麼說,僅是淡漠一笑,不甚關心的說道:

  「那只是閒來無聊、打發時間的小事情,奉天,我不曉得你什麼時候也對這種風花雪月的小事感興趣了。」

  他素知石奉天這人的人生以賺錢為目的,他有興趣的東西也只是那白花花的銀兩,今天他居然對不是孔方兄的東西感興趣,反倒教他大感意外。

  「非也、非也!」石奉天搖頭晃腦的說:「你想想,這麼點小事都能由京城傳到我的地盤上來,可見這事大家有多麼的感興趣,如此有趣的事,若不加上我一腳,那可就不好玩了,你說是不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緣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而這種預感,從他自京城帶著唐瑛時,便時常出現,更讓人氣惱的是,這種預感準得讓他都不禁以為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嘿、嘿、嘿,李兄,」當石奉天以這種「尊敬」的口吻稱李緣一句「李兄」時,就包沒好事。

  「你也知道的,這咱們揚州城的市井小民呢,平時也沒啥嗜好,也不就喜歡賭那麼一小把,我石奉天雖然稱不上是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可是對於能帶給平民百姓一些兒個小樂趣,可也是在所不辭,難得大夥兒對你們陶亭四君子這般的興趣……」

  「石奉天,你做了什麼!」青筋開始在李緣的額頭隱隱的浮現。

  「我啊?」石奉天露出了奸商本色,奸詐一笑。「沒什麼啊,不過是設了個小小賭局,賭看看你們四君子哪位能奪得首位。」

  「什麼,你拿我們來當你的賭局。」

  「哎、哎、哎,」石奉天連歎三聲,以示無辜。「李兄你此言差矣,不是我要拿你們當我的賭局,實在是檯面下的賭注金額大,又沒有組織,你就不曉得這些時日為了你們陶亭四君子,已經引起了多少糾紛了。」

  「身為你兄弟的我,怎可看到別人因為你們上演一場『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劇碼呢?所以,我自願承攬下這等苦差事……」

  石奉天拉拉雜雜說了堆話,可聽在李緣耳裡只指向一件事——

  「石奉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利用我們替你賺錢!」

  「李兄、李兄,切莫動怒、切莫動怒。」石奉天見他真的火起來了,連忙軟言道:「小弟知道李兄平日素為國事操煩,根本沒時間去理會你們這場比試,所以——」

  「所以?」李緣倒要聽聽他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所以,小弟擅自替您安排了幾位揚州城裡有名、難纏、難追的絕色美女數名到寒舍與李兄您會面。」開玩笑,他可在李緣身上下了萬兩賭注,要是不狠狠的賺它一筆,怎成。

  「石奉天!」李緣聽到他說的話之後,氣得差點拂袖而去——這傢伙不禁利用陶亭四君子的比試替自己賺錢,這會兒居然還充當起老鴇,替他找起姑娘來了。「你難道不知道我此行極為機密,不得對外透露,你居然還敢拿著我的名字到外招搖晃騙,你……」

  「李兄,誤會、誤會,我敢說這揚州城裡,除了我石奉天本人知道晉王爺本人親臨至此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石奉天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誤了他的公事啊,要不他一怒之下拿什麼國法抄他石家、取他人頭,那可是得不償失了。

  「那好,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緣的怒火稍熄,打算聽聽石奉天還有什麼說詞。

  「李兄你也知道的,揚州城的大家閨秀們莫不以京城的時尚為指標,今兒個我不過是對外頭說了幾句,我石家莊近日有名來自京城的遠親表妹,要到我府上小住幾日,那些兒個愛美的姑娘家,這些日子紛紛拜帖想要求見啦!」

  「你說瑛兒?」李緣這會兒不得不佩服石奉天掙錢的本事,原本他嫌麻煩的唐瑛,到了石奉天眼裡卻成了個賺錢的工具。

  不過,李緣不得不承認石奉天說得沒錯,自從與盧睿、陸、崔苑訂下這個比試,他便馬不停蹄的東奔西跑,為國事奔走、為公事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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