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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杜默雨 「平陰山頭百丈井,下有流水徹骨冷; 可憐女子能照影,不見其餘見斜領。」 --北朝樂府民歌<捉搦歌> 這篇故事寫到一半時,正好讀到這首詩,其中情景,頗符合楚鏡平第一眼見到挽翠的場面,所以就擺在序裡當個起頭吧。 一個在井邊的女子,她可能在汲水,也可能在顧影自憐;在古代的中國,她通常沒有名字,她只是某戶人家的女兒,叫做xx的長女;或是某某人的妻妾,叫做x氏;甚至在史書的后妃記載裡,這些女子也沒有名字。 身為現代人,實在很難想像那個完至沒有女權的時代。在古代,男女絕對不平等,妻子不過是丈夫財產的一部分。若老公有能力的話,他還可以再多養幾個女人;當妻子的,也只能展開心胸接納她們,甚至於她還要幫丈夫納妾、討丈夫歡心,這叫作賢慧。 我看到一本介紹乾隆的小書,提到他很愛章賢皇后富察氏,一來兩人是少年夫妻,格外恩愛;二來是福晉(乾隆十七歲成親,還是貝勒,二十四歲登基)生性恬靜,不會和側福晉爭風吃醋,所以乾隆很感「安慰」。即使他晚上要和其他側福晉睡覺,他仍然會和她共進晚餐話家常,即位後更封她為後。 在妻妾成群的家中,能夠和丈夫一起吃晚飯,恐怕已經是最大的思典了。在男人眼中看來,這叫作敬愛妻子;在女子看來,也是莫大的殊榮,更要保持溫柔的脾氣,不可發飆,免得丈夫不來和自己吃飯了。 我不知道富察氏是否有一點點醋意?也許有,因為那是女人的天性本能;也許沒有,因為她已被教育成唯夫是從。在「浮生六記」裡,我們可以看到沈三白和芸娘很恩愛,但芸娘仍然想辦法為丈夫找妾。我們不能說芸娘無知,只能說在那個時代裡,女性一切以丈夫為尊,包括為他找小老婆、把情敵當作好姐妹,再一起服侍那位享齊人之福的丈夫。 幸好我不是古人,不必去煩惱這些問題。而且現代男人膽敢包二奶,嘿嘿!這叫作重婚罪。若把這條法律帶到古代,那麼,大概有一半的男人都要被關到牢裡去。 「娶妾」並不是這個故事的主題,我要談的是「專一」與「深情」。既然專一心裡只有一個她,又怎會有娶小老婆的念頭呢?更何況家裡養了一堆女人,天天吱吱喳喳,還要花工夫擺乎它們,這也不是一個聰明男子會有的作為。 還是把畢生精力用來好好愛一個值得愛的女子吧。 第一章 秋冬交替,蕭瑟冷風呼嘯於天地之間,倍添旅人孤寂。 「呼!好冷!」膽兒駕著馬車,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趕忙從包袱裡尋出一件棉襖披上。 望向前頭騎馬的男子,他那飄飛的衣袂擋不住寒風,清冷的空氣四面八方無所不在,偉岸頎長的背影似乎抖瑟了一下。 「少爺,天涼了,我幫你拿件衣服。」膽兒手腳俐落地找出披風。 「好吧。」楚鏡平放緩馬匹腳步,接過黑色貂鼠披風,啪地一聲曳開,黑得發亮的皮毛在秋陽下閃閃發光,襯托出他一身不凡的氣質。 他並不覺得冷,一路走來,他的心思全放在如何擴大楚家的家業上;身為楚家的長子和實際掌舵人,他的思慮遠比實際年齡來得深遠。 繫緊披風,他持穩馬韁,深邃的眼眸在視前方。雖然他仍然看不到前頭城鎮,但天生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一個小小的惠文縣城,以種麥務農為主要營生,恐怕商業規模不大,在這裡絕對不會有商機。 膽兒見他沉思,又問道:「少爺,就快黃昏了,這馬兒走得也累了……」 「是你想休息吧?」楚鏡平一笑,他還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麼嗎? 「嘿嘿!」膽兒摸摸被風吹得發涼的頭皮,尷尬地笑道:「我怕少爺嫌棄前面那個小城,又要趕往下個大城做生意,天冷風大,我們老是趕路,要是少爺身體承受不住,有個閃失,老爺會怪罪膽兒啊!」 「你都把我爹抬出來了,我還能不慢慢走嗎?」楚鏡平策馬徐行,望看四周平淡無奇的枯樹山景。 膽兒放下心。也許少爺這趟出門賺夠錢了,所以這幾天不再匆匆趕路。如果少爺心中想著做生意,可不會有閒情逸致看風景呢。 秋色蒼涼,枯乾蕭索,楚鏡平別過頭,不愛看這毫無生機的肅殺景色。再回頭望了載滿貨物的馬車,心中有了主意。 「膽兒,今晚在惠文城住一宿,明天就往西回家吧。」 「回家?!」膽兒睜大眼,嘴角慢慢咧了開來,口是心非地道:「少爺不是還要找賺錢的機會嗎?這麼早就回去,可白白少賺幾千兩銀子呢!」 「機會處處都是,今年不賺,明年一樣可以賺。」楚鏡平昂首駿馬之上,放眼廣闊天地,語氣豪邁而堅定。 「是啦!少爺這一趟出來,賺足了幾萬兩銀子,該是準備回家過年、孝敬老爺了。」膽兒打蛇隨棍上,巴不得趕緊回到那間舒適的楚家大宅。 楚鏡平笑道:「你就是想早點回去見冬香丫頭!不是談好婚期了嗎?」 膽兒臉一紅。「還沒談啦!她爹跟我要二十兩聘金,我一時拿不出來。」 「二十兩?你怎麼不早說!」楚鏡平眉一抬,「回去我給你二百兩。」 「少爺!這……這太多了吧……」膽兒差點摔下馬車!他平時幫少爺揣了大把銀票,總覺得自己是個過路財神,從來不敢有非分之想。 「付聘金、添新衣、買新床,我統統幫你出了,省得你為終身大事操心。」楚鏡平笑看年輕的膽兒。 「嗚嗚……少爺,我好感動……」少爺向來一諾千金,說要給他二百兩,絕對不會變卦,更不會忘記。 「你跟了我七、八年,陪我到處奔波,如今要成親了,我怎能不幫你?」 「少爺就是懂得收買人心。」膽兒感動地掉下一顆眼淚。八年來,他早被少爺收買得服服貼貼了。 「無商不奸。」這是楚鏡平的至理名言。 「少爺奸得好啊!」 楚鏡平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沉穩的面容轉為明亮有神;他就是仗著天賦的靈敏心思,擅於察言觀色,明白利之所在,做下最佳的判斷。 靈巧和奸詐是一體兩面,為了自身家業的利益,他有的是生意手腕。 小至善待家僕,大至幾萬兩的交易,該出錢的他出錢,該折價的他折價,但是他從來不吃虧,因為他著眼於長遠未來。 一點小錢,換來膽兒的死心塌地,以及更多更長的生意契約。就像以小博大,每一場交易,都是他的一次賭注。 他不介意別人講他是奸商,他不做壞事,也不影響別人生計,又能為自己賺得白花花的銀子,世上還有什麼比當個商人更有趣? 膽兒知道少爺又陷入洋洋自得的境界,是該提醒他一些事情了。 「少爺,你別開心了,膽兒是很容易被你收買,別人可就不一定了。你這次回去要是再不成親,就算你送老爺一車的古玩,老爺也不會領情的。」 「我爹不要的話,我就把那些古玩統統賣掉,轉手之間,估計可以賺上三千兩,我爹一定會同意我的做法。」楚鏡平飛快地打著主意。 「少爺……」少爺沒救了,滿腦子的生意經,難怪他常常抱著帳簿睡覺,也不肯娶個少奶奶來抱抱。 楚鏡平仍然思索道:「爹也沒空管我的婚事了,咱們這回趁著秋天豐收,谷價便宜,收購十萬斤小麥和高粱,現在大概已經運回老家酒坊,就讓爹去傷腦筋做酒麴,準備釀酒了。」 膽兒吐了吐舌頭。「老爺已經在享清福,少爺你又做了這樁買賣,這下子酒坊忙不過來,老爺可會怨死你。」 「楚家酒坊名聞天下,釀酒是楚家的老本業,該讓爹出來活動一下筋骨了。」 楚鏡平一歎!要不是老家的酒坊規模有限,他本來還想再多收購五萬斤高粱,既讓農民獲利,自己又能大賺一筆,白白損失一個大好商機,真是可惜啊! 可是要找到一個好的釀酒地點不容易…… 「馬!馬!」一個小男童從路邊衝了出來,朝著楚鏡平的馬兒興奮大叫。 幸虧馬行緩慢,楚鏡平急急勒住馬韁,小男童才沒被馬蹄踩扁。 小男童不知死活,眨著靈活大眼,一張白胖小臉笑嘻嘻地,伸出肥短小手又要去抓馬腿。 楚鏡平怕他惹怒馬匹,立即俯下身軀,身手矯捷地提起小男童的衣領,把他抓到馬背上。 小男童更開心了,兩手亂擺,呵呵大笑著。「大寶!」 「你叫大寶?」楚鏡平捏了捏他胖胖的臉蛋,真像一顆小圓球呀! 「爹!爹!」大寶轉過胖臉,眉開眼笑地望著楚鏡平。 膽兒在後頭噗哧一笑!「少爺,你做過什麼壞事?兒子來認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