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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你該死!」一拳揮過去,所有人都大為震撼,他居然為了個修女痛毆自己的老管家。 最叫人不敢置信的是下一句話—— 「多謝你的提醒,我才明瞭自己有多愛她。」 ★ ★ ★ 他看清自己的心了。 一直以來,他認為自己無心,所以凡事無所謂地照著別人的安排走,離開母親身邊進入貴族學校就讀,接掌族長之位,和一般上流人士一樣上演你爭我奪的權力之戰,到頭來他只是被自己催眠了。 愛聽她不休的喋喋聲,愛看她表情豐富的圓臉蛋,每回上班前他會先到她床前吻她額頭一下才肯離去,而下班回家後她通常已上床睡覺。 可是他不要個晚安吻就覺得心頭空蕩蕩的,非要偷偷的一啄她的唇心才能安定,滿足地回到書房處理未完的事。 原以為沒人發覺的小舉動卻落入艾德的眼中,先一步要斬斷未發展的情愫,讓他從此不知情愛的滋味,乏味的過完制式化的一生。 可笑的是他竟一無所知,任由心儀的小女人單打獨鬥,應付居心叵測的老管家,他太粗心大意了,完全沒注意她為何會這麼累。 目前投資案已進入尾聲,若不是他突然非常想念那張嘮叨的小嘴,丟下一室正等著他開會的股東,只怕他再也見不到她。 一想到此,他的胸口整個緊縮發疼,為什麼每個人都想安排他的未來,卻沒有人問他想過什麼樣的生活?一股莫名的怒氣由胸膛迸發而出,他再也不要無波無浪的生活,那種空泛的感覺叫人害怕。 他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即使對方是名修女。 禁閉了三十二年的莫斐斯眼底燃燒熾熱的情感,倏變的表情讓人不安,首當其衝是正悄悄挪移腳步往廚房方向退的朱黛妮。 「瑪麗安,你要去哪裡?」 怎麼老是問這一句,沒別的詞好用了嗎?「拉屎,你要跟嗎?」 「那邊是廚房。」 「先吃再拉才符合消化系統的運作,你忙你的,我不打擾你辦大事。」腳還沒跨出去了,一具溫熱的身體已貼上她的背。 「除了我的懷抱,你什麼地方也別想去。」多小的身子,真真切切在他懷裡。 「莫斐斯你放手啦!很熱你知不知道。」空調「又」壞了。 他眼神一冷地射向神情凝重的艾德。「你關掉空調?」罪加一條。 艾德狼狽的命令下人重開空調,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沮喪模樣,他怎麼也沒想到向來穩重沉練的主人會有衝動的一天,完全失去平常的冷靜。 想當初主人初到艾德爾家族是多麼桀騖不馴,是夫人和他耗盡心力長時間的修正,一點一滴改造出合乎家族需要的繼承者。 而現在似乎功虧一簣,他又恢復幼時模樣,以幼狼……不,是成狼的態度護衛他的領土。 「主人,艾德是為你在家族中的地位著想,瑪麗安修女不能留下。」他不願大權旁落,壞了艾德爾家族百年來的傳統。 朱黛妮大表同意的點頭,她有預感她的修女生涯將會困難重重,可能會因某人而大受阻礙。 四處募款的生活也挺不賴,雖像是在趕場,好歹讓她見識到各大企業家累積的成果,學習人家的賺錢之道,也許哪天她派得上用場,成為一流的理財修女。 前提是,大掌攬在她腰的男人肯放手。 「這個家還是由我做主,別忘了你只是一個下人。」 又狠又毒的利箭刺向艾德的心窩,他為之黯然。 「是的,主人,我會謹記自己的身份。」他太習慣為主人安排一切,一時才會逾了矩。 「你真的記住了嗎?背著我的時候你都做了什麼傷害瑪麗安的事,我要你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他不能原諒他的自作主張。 一族之長的威嚴不容漠視。 「這……」艾德情緒低落地難以開口,下顎的疼痛一波波襲來。 「怎麼,做太多汗顏的事難以啟齒是吧?」冷誚的語氣是莫斐斯隱藏的另一性格的表徵。 艾德驚訝的一抬頭,「主人,你不能將形色流露於外,這樣會讓你的對手有機可趁。」 「我已經大到不需要你在一旁耳提面命,有誰敢與我作對,你嗎?」他居然還想掌控主人,無禮至極。 他語塞。 「你把我訓練成無心的人很得意吧!好方便你和蘿貝塔夫人掌控我的野心。」他早該發現兩人的心機。 「不,我和夫人是為了培植你……」他沒有任何野心,純粹為艾德爾家庭設想。 「閉嘴,別再讓我聽見你的滿口謊言,你無法無天的作為已然當自己是這個家的主人,你還有把我放在眼裡嗎?」 有多少骯髒的下流事在他眼皮下發生,而他身為一家之主卻全然無知,可見得艾德瞞天過海的本事一流,以為沒人敢辦他。 「主人,我……」他想為自己辯解,但在那雙凌厲的灰眸下,他竟覺做錯了不少事。 一個管家權限再大也不能插手主人的私事,主人已經不是當年難以管教的野孩子,挺拔的身材俊偉昂藏,行事果決明快,絲毫不輸老主人。 主人的信任的確讓他失了本份,老以為在管教一位頑劣的孩子,處處多加限制地磨去他的本性,終於導致他的反擊。 而令主人覺醒的導火線卻是這個太妹型的修女,他又不自覺地捏了把冷汗,他們身份上的差異真的不適合,日後恐怕會引起更大的爭議,動搖艾德爾家族的根基。 主人的個性和他生母相仿,為了愛情不顧一切,至死方休,所以他才與夫人極力抑制他天性中的固執,希望他能學會控制情緒。 矯枉過正反而失去中庸之道是他和夫人始料未及,但是為了艾德爾家族,他們只好視而不見地錯到底。 看來當年的手段是過於激烈了,如今,他開始反彈了。 「你讓我太失望了,辜負我對你的托付,我怎能再將這個家交給你管理。」是該換新血了。 艾德心口一驚地吶吶道:「主人,你的意思是……」 「我會給你一筆退休金,你回愛爾蘭養老吧!」莫斐斯毫不留情的道。 「不——」 面呈死灰的艾德無法接受為艾德爾家付出所有心力卻換來如此下場,兩腳一屈地跪了下來。 第五章 在朱黛妮百般求情加威脅的情況下,艾德免去遭驅離的難堪,老淚縱橫地收斂一向高傲的神態,變得更卑躬曲膝,懷著感激之心以贖其過。 茱雅如同往常的伺候朱黛妮,只不過不需要再教她英語會話,因為有個更好的老師不厭其煩地氣得她哇哇大叫,大喊著她要自由。 「啊——你有完沒完,你的一百億投資計畫不玩了嗎?麻煩你好心點放我一馬,我會拜託上帝幫你佔個好位子,你不要吃修女的豆腐。」 艾德視若無睹的撣撣灰塵,茱雅背過身掩面偷笑,一干在門外打掃的僕傭不時放下工作偷瞧,突然轉變的氣氛讓人一頭霧水。 「你這個人心腸未免太惡毒了,艾德頂多折磨我的身體和我的胃,而你卻想扼殺我的靈魂,你到底還是不是個人?」 一把雞毛撣子在聽見在「折磨」兩字時滑落在地,艾德若無其事的彎腰拾起,走到窗戶旁撣起天空藍的碎花窗簾。 外面的天氣有點陰,不像是要下雨的跡象,氣溫較往常低了幾度,起了點微風。 歐式的建築腹地遼闊,傳統灰色屋頂褚土色的牆,屋子旁邊是座林木蔥鬱的小森林,嫣紅奼紫的美麗小花在灌木叢中綻放,蜿蜒小溪順著地勢流入泰晤士河。 當初讓朱黛妮咋舌並非外圍的林木風光,而是富麗堂皇的宅院大得離奇,光是房間就將近有一百七十間,其中還不算獨立的馬廄和工人房,一整排灰濛濛的窗戶叫人眼花撩亂,她還曾經不小心的迷過路。 來來去去的傭人她從不去數,因為太多了,問了怕自己會暈頭轉向,搞不清楚誰是誰。 現下令她火大的是從此不早朝的大老闆,居然在「百忙」之中還能抽出空督促某人進度緩慢的英文學習課程,並加入美儀美姿的訓練,難怪她要大呼受不了,她要自力救濟,舉白布條抗議。 「莫斐斯·艾德爾,我上輩子欠了你錢嗎?要我做牛做馬還個徹底,你才覺得要債要得非常過癮是不是?!」上帝,救我!SOS! 「腰挺直,縮小腹,不良的坐姿會導致脊椎變形。」歪坐斜躺還蹺腳,她上哪學的壞習慣? 朱黛妮故意和他唱反調,上身趴在書桌,兩手攤平一放。「別想把我調教成優雅的淑女,我非常滿意目前的粗野。」 自由放縱了二十一年,她的人格已經定型,硬要野雀入籠子當金絲雀是不可能的事,她有片可供飛翔的天空,何必屈就狹小的世俗眼光。 在美美修道院兩個多月的時間,除了去募款時,她愛怎麼撒野放肆都沒人管,艾蓮娜修女只用和藹的笑臉要她恣情的玩,別管道德規範,開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