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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寄秋 「雨哥哥……」不會吧!他沒走錯房。 那麼被子底下的人是……他不敢再往下想,雙腳非常合作的往後退。 「別急著走呀!咱們好好聊聊你所知道的一時空虛如何?」瑩白小手自錦被下伸出。 「心兒,把身子遮好。」她就是不安於室。 秦關雷溺愛的一喚像是宣判了何處雨的死刑,他兩眼一閉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僵著四肢不敢亂動,隱約聽見窸窸窣窣的拉被聲。 不用說一定是秦兄弟怕二小姐著涼,所以刻意將她包得密不透風,因此他什麼都不會看到,他絕對不會冒著斷頸的危險去窺視二小姐的寸膚寸肌。 雖然他曉得二小姐有多美,絲毫不輸艷冠天下的大小姐。 「好麻煩呀你,想悶死我不成。」甫由姑娘成為女人的玉禪心滿臉嬌艷,小小的埋怨秦關雷保護過度。 他還是不嫌煩地將她裹得只露出一張臉。「我可捨不得悶死我的好娘子。」 她是他的妻了,由裡到外都是他一個人的。 「哼!你弄得人家好疼吶!我好不甘心哦!」男人多佔了一層便宜。 「第一次嘛!下回就不疼了。」他是心急了些,難免讓她難受了。 「最好別誑我,否則我會讓你更疼。」天哪!可真累人。 「男子不會因此事而疼,待會命人抬桶熱水讓你浸浸身,感覺會好過些。」秦關雷好笑地握住她輕捶的手。 她一聽又拈起酸來。「你有過很多女人嗎?怎麼對女人家的事這麼清楚。」 「呢!年少的荒唐事就甭提了,我現在心裡只有娘子一人。」過往風流如雲煙,他已經想不起曾有過的女子面容。 兩人旁若無人的談起私密事,句句露骨讓人面紅耳赤,耳根泛紅的何處雨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乾瞪眼的看看自己的鞋尖。 但是越來越叫人臉紅的話題實在不好有第三人在場,因此他自作主張的往後挪一步,再一步,一步、…… 眼看著就要跨出房門口,他正沾沾自喜逃過一劫,背後一道催魂的聲音響起—— 「你要去哪裡?」 * * * 洛陽城外一間簡陋竹廬內,有一書生笨拙的生著火,半濕的柴火讓屋內瀰漫著白煙,灶上的白粥清澈如水,半生不熟微帶焦味。 看不出是煙熏的或是有感而發,他眼角竟掛著不輕流的淚滴,昔日淨白雙手粗糙不已。 過慣了錦衣玉食、婢僕如雲的生活,此刻他才迫切的瞭解到百無一用是書生所含何意,豪門的富貴叫他忘了聖賢書的教誨,如今落得三餐不繼,幾近斷炊的窘境。 遙想過往他是太不知足了,四書五經在手不懂得上進,浸淫在富家少爺的美夢中,以為左擁右抱便是未來的情境,從未考慮到生計問題,當錢財自會由天滾滾而下,他只要坐享其成就好。 一直到成親當日他還妄想著一箭雙鵰,既得姐姐的溫柔又有妹妹的能幹,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但是就是太貪心了,錯估未婚妻嚴以待人的性情,或者說優裕的生活使人產生惰性和自大,導致今日的下場。 剛一開始他也怨過她的無情,不甘心蟄伏於一方小天地過著安貧日子,一切所需都仰賴他人的救濟,常有時不我予的感慨。 不過他真正融入平凡百姓的生活才知道一件事,原來玉壺山莊的壯大並非來自祖蔭,而是由一介女子運籌帷幄獨力撐起,想想他都自覺汗顏。 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靠未婚妻拋頭露面營商養他,實在是一件極為可恥的事。 一望棲身的簡廬,耿西寧悲從中來,好不欷吁。 「西寧哥、西寧哥,你在不在家……」 一聽見春水般細柔輕喚,嗆聲連連的耿西寧連忙拉起不算髒的袖口一拭眼角,放著一鍋清水似的白粥不管快步走出。 自從他離開山莊以後,也只有芙蓉表妹和二姨娘會來探望他,並不時送來米糧和銀兩助他暫以度日。 只是她們從不曾入內,雖然兩人口中說著是避嫌,但他很明白是因為房舍簡陋,所以她們不願進屋以免髒了一身華服。 「芙蓉,你來了,近日可好?」客套的問安是他瞭解到她並未如想像中溫婉柔弱。 以前的他只看見她的美貌而沒看進她的心,現在想想實在膚淺。 一張玉容佈滿愁苦的走近。「不怎麼好過,以後怕不能來看你了。」 「嗄!為什麼,石家的人要來接你回去嗎?」終歸是有情的,他不免擔憂的輕問。 「唉!誰理石家那口子人好壞,我是指莊裡有人要讓我好看。」玉芙蓉說時眼神泛著怨恨。 他微微一驚她眼底的恨意。「你是玉壺山莊的大小姐,誰敢給你臉色瞧。」 「除了玉禪心那小賤人還能有誰。我絕饒不了她。」一莊不容兩朵名花,她才是獨傲百花的花首。 「人要修口德勿造業障,你怎麼能叫自己妹子小賤人。」她也未免變得太驚人了。 以前的她不是這個樣子,印象中的小表妹是溫雅賢淑,說起話來輕輕柔柔,嫻靜端莊不出惡語,為人和善地像朵需要呵護的水中芙蓉。 曾幾何時她多了挑剔,舉止妖媚,不平於自身的際遇,甚至主動的迎合他,不畏世俗眼光與他在一起。 起先他是受寵若驚的接受美人投懷送抱,畢竟有幾人能拒絕得了如此絕色,難以自持與她共赴雲雨,背地裡譴責心妹的冷漠無心。但落魄之後驀然明瞭,她之所以對他百般討好是想和心妹別苗頭,借此提升自己的地位,好成為當家主事者。 「西寧哥你不愛我了嗎?你不恨她無情的捨棄了你……」嬌語軟言,玉芙蓉攝魂似提醒他心頭的痛處,身軀如蛇般依偎向他。 「呢!我……」說不怨不恨是自欺欺人,畢竟他不是聖人。 「人家一心一意的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不會忍心不幫我吧?」 她一定要讓那賤人好看。 「幫你……」一陣女子幽香襲來,他有些迷迷糊糊地想起她渾圓豐挺的粉嫩椒胸。 「咱們是離不開彼此的,你也想趁機扳回劣勢回到以前舒適的生活吧!」徐徐蘭芷香氣輕逸檀口。 頗為心動的耿西寧有些意亂情迷。「你有法子讓心妹改變初衷?」 「心妹?」她眼底閃著寒芒。「何必要她改變呢,讓她消失不是更能成全我們?」 「啊!你說什麼?」他渾身陡地一震,宛如一桶冰水直淋而下。 她……她到底說什麼,不會是想…… 玉芙蓉將不悅化為一抹魅惑的微笑,沒人可以逃開她。「相信我,榮華富貴就在你一句話,端看你配不配合。」 他眉心籠上一片黑雲,再一次懷疑起自己認不認識眼前的女子,心底的不安竟是如此強烈。 她是溫婉可人的玉芙蓉嗎? 沒人可以回答他,風靜如死湖。 第八章 鑼鼓喧天,大紅雙燭高立大廳兩旁,笙築不輟奏起喜樂,結綵的紅燈籠掛滿大廳里外,喜幛飛揚好不熱鬧,鞭炮聲絡繹不絕。 這是誰家的閨女要出閣,排場竟然奢華至此? 不只是童男童女千名在前方引路,百匹白馬也繫著銀鈴被著玉帶隨行兩側,平是花轎上叫人炫目的瑪瑙珍珠、佩玉翡翠就不計其數,更別提有婢女數十沿街灑銅錢。 花轎繞行洛陽城約半日,幾乎人人有所得地手握銅錢笑呵呵,跟著大隊送嫁桿列來到玉壺山莊。 玉二小姐第二度披上嫁裳,深恐有差池的玉老爺故意大肆張揚,非要鬧得眾所皆知不可,就怕女兒又不認賬的棄夫。 他這女兒是捧在手裡怕化了,兜在胸中憂她熱,好不容易覓得良緣一樁,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又把終身大事叫停。 打鐵要趁熱,芝麻糊煮久了會變焦餅,他不趕緊完成她的婚事怎麼成,萬一突生變卦豈不又嫁不成,他的老臉可沒處擱。 所以沒得延遲,既然生米都煮成熟飯還猶豫什麼,不熱熱鬧地辦他一場又待何時。 反觀他的喜上眉梢,另一邊籌辦婚禮的管事可是叫苦連天,連著好些天不眠不休趕著探買宴客所需,還得打點商家士紳的上門問候,簡直忙得分身乏術快累死了。 但這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身側一身華服的貴公子,氣宇軒昂、英氣逼人,一看便知是人中之龍,出身不凡,而據他所稱,非常不巧正是新郎倌的親哥哥。 雖然未曾透露家世亦知其是非官即貴,一聽見胞弟有意娶親竟比當事人還心急二話不說的應允親事,甚至掏取十萬兩銀子為彩金要他們立刻拜堂。 婚事不致倉卒舉行,但也令所有忙碌的人恨不得父母多生了三頭六臂,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辦妥玉二小姐的婚禮。 只不過大家都有點提心吊膽,彷彿又有什麼事要發生,這二嫁新娘是否能順利出閣還真讓人放心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