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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梅小遜    


  在李馥宣佈消息後的兩個星期,「淚灑」終也排除萬難真正的開拍。

  開拍的第一天便是拍喬敏和鍾玉郎在雪中散心的事,所有的人都屏住氣息期待,因為謝瑩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受傷的。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所怕井繩」,有些人存著她也會受傷的念頭在看戲,也有的人希望李馥能好好的將戲完工。

  在戚世猶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鴉雀無聲,只能聽到李馥和沈翔一的對白:「誰世上沒有美好的事,眼前的雪白景象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敏!你如此善良,卻沒能得寵於我母親,實在……」

  「玉郎!別說了!」

  李馥將手輕放在沈翔一的唇上,眼神精湛而專注的目視他,一絲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卡!」

  戚世猶滿意的笑,和曾路對看了之後,有同感的點點頭。

  在往後的拍攝過程裡幾乎異常順利,而石俊言和李馥的感情也出了點風波,除了前次的爽約外,還為了一個沈翔一。

  這天,李馥在收工後準備離去,對於演戲佔據了寫作的時間,她並沒有任何埋怨,因為片廠裡每個人都對她很好,何況戚世猶為了體諒她,特別把戲分聚在一起,好讓她的部分及早完成。

  「李馥?」沈翔一遠遠的叫住她,然後氣喘吁吁的咆過來:「等我一下……」

  「找我什麼事?」李馥笑看著他。

  翔一先是咧嘴一笑,然後吐了口氣:「認識你這麼久,還沒好好謝過你呢!」

  「謝我?為什麼?」

  「謝謝你的知遇之恩,要不是你提撥我,現在的我可能還窩在台中的小劇場裡。」李馥笑而不答,對他有一份戲外的陌生感。

  「那……你笑了是不是答應我的請求?」

  「你的請求?」

  「對呀!我想請你吃飯。」

  「不……」

  「別說不,拜託,我真的很想請你吃飯。」翔一用認真的眼神插入她的話,李馥也只得被他那專注的眼神給軟化:「好吧!可是下次可別恩人長恩人短的。」

  翔一開心的點頭,然後就和李馥一道往她的車走去,正談得興高采烈時,她看到立於車邊的俊言。

  「可以和你談談嗎?」

  「嗯!翔一,你等我一下。」翔一點點頭,卻惹來俊言的不悅。

  「說吧!什麼事?」

  「上車!我會告訴你。」

  「上車?」李馥有些莫名的怒火,她不喜歡俊言如此的命令人:「我和翔一約好了,不……」

  「約會?」俊言的不悅已開始發作:「上次的事實非得已,但你也不能因此而開始和別人約會。」

  「實非得已?我記得事後你連一通電話都沒有,算起來應該有兩個星期了,難道你真的忙到撥個電話都不行?」

  李馥話才盡,俊言的臉色變得仍然是不可原諒而莫名其妙:「我以為你會體諒我……」

  「體諒你?石先生,那我錯怪你了,你是個大事業家,忙碌的程度讓人見你一面都難,那沒關係,我可以一個人生活的,不用你在這對我大吼大叫。」

  李馥憤怒的將臉別過去,但俊言卻將她硬是轉過來與他面對面:「你……」

  「我怎麼?我並沒有錯,我們本來就交惡,只不過你的片面之詞,你相信你或許是鍾玉郎,再說我也未必是喬敏,你又不是先知,又怎能探得前世的事?所以請你放開我,我有任意活動的自由。」

  李馥的話把俊言給激怒了,他不管她願不願意,硬生生的將她拖向座車,豈料李馥沒命的反抗,甚而不惜翻臉的扯離他的手:「石俊言,你客氣點,你沒權管我的私生活,我今天愛跟誰去哪就去哪,你管不著。」

  「誰說我管不著,你的事我就管得著。」俊言重新扯緊她的手,往他座車的方向而去。

  「放開我……放開我,你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叫呀!你若不怕別人知道你的事,儘管放聲大叫好了。」

  「你敢威協我?我李馥沒什麼事見不得人的。」李馥恨恨的說著,目光所散發的利銳是從來不曾有的憤怒:「我再說一次,放開我。」

  就在這一來一往的狀況下,沈翔一突然猛向石俊言的方向用力一推,他被這突如的一擊給碰撞得踉蹌跑退步;李馥也因而扯破了手,忍不住涕淚並下。

  「你沒事吧?」

  翔一拿起手帕將她的包紮起來,然後推著她往她的車方向走。

  「沈翔一,你……」

  俊言話還沒出口,翔一早衝到他的面前,用著嚴厲的話警告他:「少惹她。」

  李馥和石俊言同時被他的話給嚇著了,這是李馥似曾相識的情景,但她沒料到這話居然由翔一的口中說出。

  「翔一,別理他,我們走。」

  俊言第一次感到挫敗,而李馥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為什麼爽約,而他至今還沒向她道歉的原因,也是為了處理那件事,而今處理妥善,卻又失去了她。

  「怎麼樣?還痛不痛。」蹲在李馥跟前,翔一正替她包紮。

  李馥搖搖頭,怎麼會痛,這不過是皮外傷,心裡的痛甚於這外傷。

  「好了。」綁個活結,翔一才看到李馥那落寞的神情:「既然不想和他吵翻,剛才又何必倔強?」

  李馥不明白他的語意,和翔一才見過幾次面,他怎麼瞭解她在想什麼?

  「別懷疑我,從你的眼神裡我看到了「後悔」,也許我不該插手管你們的事。」他站起來伸伸懶腰,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

  「不好意思,本來是要去吃飯的,弄得現在飯也吃不成了。」

  「哪,現在是你先提起的,我真有點餓了,你家有什麼吃的嗎?」

  李馥還沒回答,翔一自行向廚房的方向走去,找了許久才在廚房門口伸出頭,對著李馥說:「算你今天有口福!」

  「你要做飯?」

  「怎麼?沒見過男人做飯嗎?我的手藝是一級棒的,連馮梅都誇讚我的。」

  「馮梅?」李馥重複著這個名字,好奇的問著。

  翔一沒做回答的將頭伸進廚房內,他知道說漏了嘴,但不去解釋或許會更好。

  李馥沒事般的看著電視,其實她心裡不似翔一所說的不舒服,而是好不容易找到和鍾玉郎有點關係的人時,又發生這樣的事。

  正在她想得入神的時候,翔一已經弄好了一大堆菜。

  而令李馥更想不到的事,他竟將冰箱裡所有的東西都煮了,包括糖酷魚、紅燒牛腩、魯白菜以及排骨湯,這是李馥一個星期的菜量。

  「哇!這麼能幹!」

  「過獎、過獎!吃吃看,不會比外面的差。」翔一客氣的說著。

  「那我就不客氣了!」

  「盡量!」

  兩個人一開始就沒完沒了,也許是飯菜過於可口,李馥吃了兩碗還嫌沒飽的夾菜吃,而翔一更是沒節沒量的大快朵頤,兩人也顧不得形象,只是對看而笑,然後又十足有勁的吃下去。就這樣,一個星期的飯菜被他們兩人吃得精光。

  「哇!好久沒這麼個吃法了。」

  「你今年幾歲了?」

  「我?」

  李馥笑了笑,然後趴在沙發上故意按著手指頭猛算:「一、二……五……十……二十……二十四,對,我二十四歲了。」她起了身看著翔一的臉,然後又笑趴了下去:「怎麼?你想做媒人嗎?」

  翔一莞爾,但隨即便言詞掁掁的感歎:「你才二十四歲便擁有了房子、車子以及不屑一顧的財力,而我到今日三十歲,所擁有的不過是抱負及理想的身軀罷了!」

  李馥開玩笑的心在他一席話語後,蕩然無存。

  「而且還辜負了一個女人的心!」翔一憶起了馮梅,心中那份愧疚連連升起,有時候他真不明白自己是否做對了。

  李馥沒有起身的動作,她仍然趴在那沙發上,對翔一的故事有了極大的好奇心:「是不是叫馮梅的女人。」

  「也許吧!不管她叫什麼名字,都成了過去式了。」

  「過去式?我看未必吧!到現在你還對她念念不忘,怎麼會是過去式呢?應該是正在進行式吧!」

  「正在進行式?你還真會想像新名詞。」

  「是呀!否則我為什麼是作家呢!願不願意告訴我你心中的秘密?」

  李馥轉頭望向他,想看他拒絕人的模樣。

  翔一不確定是否要告訴她,但對於李馥,他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就像對親人的那種感覺,所以本不想開口說的話,到了嘴邊也忍不住的溜了出來:「她是我十五年來唯一的女朋友,是最初也是最終,因為我不知道會不會再有女孩讓我心動。」

  說起馮梅,翔一那開玩笑的神情完全認真的變了一個人似的,李馥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比鍾玉郎更為癡心的人。

  「她是被我趕走的,因為我的無能、我的貧窮,所以她找了一個有錢、有勢但沒有了青春的飯票。」

  「你趕他走?」

  「不,不,不是這樣的。」翔一激動的站了起來,話語裡夾雜著哽咽:「不是這樣的,我……我這輩子不會有什麼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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