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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梅貝爾(梅貝兒)    


  由於時機不恰當,古觀濤只能把他和蜻庭的婚事擱下,雖然抱歉,但現在的他實在沒有心情想到自己的事。

  她可以體諒他的心情,自然也不會反對。不過,他們的婚事已是人盡皆知,他不說並不表示這事不會傳到梁禹崧父女耳裡。

  當梁禹崧主動找上她,蜻庭心裡已經有數。

  「妳就是歐陽姑娘?」

  再怎麼樣,他都是古觀濤的師父,蜻庭可不敢太放肆。

  「老爺子好。」口中說著,眼睛卻注意到陪伴在側的梁馨兒失落的垂下眼瞼,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連她都覺得不捨。

  梁禹崧目光如炬的盯著她的表情,像在思索她究竟有什麼魅力,竟能讓他最引以為傲的大徒弟神魂顛倒。「聽說妳和觀濤已經有了婚約?」

  「是。」她不卑不亢的迎視。

  他目光深沉,「是媒妁之言還是父母之命?」

  蜻庭回答的坦蕩。「都不是。」

  「那是私訂終身囉?」

  她粲笑如花。「讓老爺子說中了。」

  「哼!真是荒唐。」梁禹崧實在搞不懂,一向冷靜自製的大徒弟竟會做出這麼輕慢草率的決定。「老夫可不會同意你們的婚事。」

  「晚輩當然知道老爺子不會同意,因為你想把女兒嫁給他,好讓他一輩子幫漕幫、幫你賣命嘛!」她還是忍不住露出一點點本性。「這些晚輩早就瞭解了。」

  梁禹崧因她的出言不遜而瞇起眼。「妳這丫頭嘴倒挺利的。」

  「好說、好說。」

  這回他終於用正眼打量眼前乳臭未乾的丫頭。「妳以為觀濤會無視我這個師父的反對,娶個不得師門認同的女子為妻?」

  「當然不會。」她也點頭認同他的話。「他把老爺子當親爹看待,是有可能到了最後,因為師命難違,不得不屈服在老爺子的威權之下,娶令嬡為妻;而由老爺子的面相看來,也確實是那種獨斷獨行、不顧他人意願、一意孤行的人。」

  他老練的眼底掠過一抹訝然。「老夫真是小看妳了。」

  「哪裡。」蜻庭虛應的笑了笑。「不是只有老爺子這麼說而已。晚輩不才,要是說錯話,還希望老爺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

  梁馨兒柔細的嗓音輕輕逸出,很識大體的道:「爹,您別為難歐陽姑娘了。」

  「爹可是為了妳。」他輕拍女兒挽著自己手臂的柔荑。

  看著備受驕寵的梁馨兒,蜻庭的心有些酸了。

  梁馨兒有人依靠,可以有恃無恐,可是自己呢?

  「是啊!老爺子就別為難晚輩,有話直接去對你徒弟說,只要他願意解除婚約,晚輩也無話可說。」酸澀的心情讓蜻庭不想再應付眼前的這對父女。

  師父,你說我該爭取還是放棄?

  這個問題好難啊!此任何符菉、任何咒文都還要來得難上千百倍。

  想著以後會被雙有力的臂膀抱著,不必再四處飄泊,她情不自禁的笑了,原來愛上一個人會有煩惱,卻又讓人依戀,相對的,也必須負起責任,面對強大的阻礙,就會本能的想要擺脫這份既沉重又甜蜜的壓力。

  師父是神機妙算,為什麼沒有早點幫她算到這一劫呢?

  這劫又該如何化解?

  師父,你教教徒兒啊……

  ☆ ☆ ☆ ☆ ☆ ☆ ☆ ☆ ☆ ☆ ☆ ☆ ☆ ☆

  廳堂上,梁禹崧坐在主位,排行在前的幾位徒弟則分坐兩旁,其它分舵的舵主也在聞訊之後,正在趕往蘇州的途中。

  蜻庭不是漕幫的人,自然沒有她的位子,只能跟著其它人站在門外聆聽,聽著廳裡的人討論可能害死徐雍平的兇手是誰。

  「三師兄一定是被邪術害死的!」

  在列出種種可能的人選之後,唯有這句話引起共鳴。

  「對!」定是這樣沒錯!」

  大家咬牙切齒,頻頻點頭。

  「三師兄是被那些陰兵附身的黑衣人殺死的!」

  「只有那個人才辦得到!」

  梁禹崧抬起右手,眾人立即噤聲,凌厲的目光射向大徒弟,「到底是怎麼回事?觀濤,你來說!」

  「是。」古觀濤臉色一整,將事情始末一一道來。

  深沉的眸光定在他身上不動,直到說完為止。

  「……師父,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沉吟片刻,「真有這種事?」

  古觀濤正色頷首。「是,師父。」

  「咱們漕幫向來行得正、坐得直,從不和邪門歪道有任何瓜葛,怎麼會無端惹來這等禍事?」「砰!」梁禹崧一掌拍在案几上,險些劈成兩半。「倒是自從那位歐陽姑娘來到漕幫之後,就發生這一連串光怪陸離、匪夷所思的事來,倒是真巧啊!」

  心頭一驚,古觀濤起身想為蜻庭解釋。「師父--」

  他沉喝,「坐下!」

  「是。」咬了咬牙,只得從命。

  蜻庭臉色一黯,不想再留下來聽了。

  「老爺子,我可以作證,歐陽姑娘和徐大哥的死大有關係。」一直不吭聲的華盈盈此時突然跳出來指控,讓在場的人無不面面相覷。

  蜻庭臉一白,回首瞪向用手指著自己的女子。

  沒有人發現華盈盈的舉止有異,眼神也比平常呆滯,大家只專注聽她說的話。

  「盈盈,妳胡說什麼?」古觀濤挺身維護蜻庭,厲聲駁斥她的論調。「三師弟的死和她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她像是背誦似的,聲調沒有高低起伏的說:「我沒有胡說,是我親眼看見的,歐陽姑娘三更半夜出去和男人幽會,那個男人就是在背後施咒的主謀者。」

  這番話果然引起一片嘩然。

  「有這種事?」

  「真的嗎?」

  「怎麼可能?」

  察覺到原本跟她很熱絡的漕幫弟兄一個個瞪向廳外,那一雙雙帶著敵意和懷疑的眼神讓蜻庭心跳如擂鼓、手心冰冷。

  不是!不是這樣的!

  她試著開口澄清其中的誤會,可是每張臉孔都像是已認定她有罪似的,看來再多的解釋也是枉然。

  蜻庭把張開的嘴閉上。

  「我都看見了。」華盈盈面無表情,依然把手指向她。「你們還一副很熟的樣子,如果真的清清白白,何必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見面?擺明了就是裡應外合,想對漕幫不利,大家都上她的當了。」

  慷慨激昂的面對眾人,古觀濤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心愛的女子。「我相信蜻庭,她不會做出對不起我、對不起漕幫的事!」

  他的信任讓蜻庭泫然欲泣。

  梁禹崧眼底精光一閃,「盈盈,妳真的看到了?」

  「是,我可以對天發誓。」她聲音平板的回答。

  他嚴厲的睇著大徒弟,「觀濤,你怎麼說?」

  「我……」古觀濤相信華盈盈不會無的放矢,故意抹黑蜻庭,可是,他更不願意相信心愛的女子背叛自己。

  「觀濤!」梁禹崧拍桌大喝。

  古觀濤震動一下。

  「老爺子不必發這麼大的火,直接問晚輩不就得了。」不忍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蜻庭一反過去敢作不敢當的個性,挺直腰背踱了進去,站在中央,面對眾人質疑的目光。

  老謀深算的他,當然看得出自己倚重的大徒弟對她用情已經很深,古觀濤可是他一手栽培的傳人,說他有私心也好,絕不能便宜了她。

  「那老夫問妳,妳真的曾經半夜出門和男人見面?」

  她不由自主的覷了古觀濤一眼,「是。」

  古觀濤臉色遽變。

  第九章

  「那個男人是誰?」梁禹崧又乘勝追擊的問。

  將小手藏到身後,蜻庭不想讓別人看見它正在發抖。「他叫左雲門,曾經是我的師兄,不過多年前已經被我師父逐出師門。」

  「那他是不是就是前兩次使用邪法攻擊漕幫的人?」梁禹崧厲聲質問。

  她深吸口氣,「沒錯!」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古觀濤衝上前扣住她的肩頭,瞠眸大吼。「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要隱瞞不說?」

  「對不起。」她擠出一絲明顯顫抖的笑意,「我不是故意不說,我只是怕你誤會。」

  梁禹崧哼了哼,「說不定你們根本是連手起來想毀掉漕幫。」

  「不是這樣!」蜻庭駁斥他的說法,再把目光調到情緒激動憤怒的古觀濤身上,「你真的要相信我,我跟他絕對不是一夥的!」

  「我三師弟的死跟他有沒有關係?」他現在只想知道這個。

  她登時語塞。「我、我不知道……」

  「妳怎麼會不知道?」

  蜻庭喉頭一梗,「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處處針對漕幫而來?」古觀濤失去了理性,用力搖晃她,滿腦子只有三師弟慘死的模樣,不禁更大聲的朝她吼叫。「妳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就是因為妳的自以為是,害死三師弟,如果三師弟真的是他害死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妳!」

  被他使勁推開,險些跌坐在地,蜻庭小臉死白,怔怔的看著他。

  師父,想不到男人的心變得真快……

  幾天前才發誓要疼她、愛她的男人,此刻居然對她說出這麼決絕的話……

  師父還漏教了徒兒一樣,那就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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