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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梅貝爾(梅貝兒)    


  鳴鑼又響了九聲,要所有的小官小民都閃開。

  「好大的排場。」她同情的睨他一眼,「要是又來個貪官,你要怎麼辦?」

  他淡諷,「咱們只是普通老百姓,又能怎麼辦?」

  「總要想個法子吧!」蜻庭不太滿意這種消極的做法,才一定神,發覺自己的小手還被握在溫熱厚實的大掌中,嬌嗔的啐道:「喂!你要牽到什麼時候?」

  古觀濤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是如此恰如其分。「當然是一輩子。」

  「誰跟你一輩子。」羞惱的甩開大手,轉身又跑了。

  他咧開大嘴,也跟了上去。

  ☆ ☆ ☆ ☆ ☆ ☆ ☆ ☆ ☆ ☆ ☆ ☆ ☆ ☆

  雖然有了上回的經驗,今晚再度遇上,還是讓人毛骨悚然。

  想不到這次被陰兵附身的紙人比上回多出一倍,而且每張發青僵冷的五官也比上回猙獰可怕得多,宛如從陰問爬上來的死人,嚇得人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上回的陣仗跟這次此起來,可以說小巫見大巫。

  古觀濤不自覺的屏息,因為他可以感受到幕後的主使者懷有某種企圖,卻怎麼也想不通真正的原因。

  「大師兄,怎麼辦?」

  「他們根本殺下死,要怎麼對付?」

  「總不能坐以待斃。」

  「咱們乾脆用火燒!」

  「我現在就去拿火把。」

  他喉頭縮緊的吼道:「十二師弟,不要動!」

  但是太遲了,那名年輕人才剛有動作,離他最近的黑衣人比他更快,將他整個人輕而易舉的提到頭頂,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往牆上摔去。

  被摔得頭破血流的年輕人登時暈厭過去。

  大小抽氣聲此起彼落。

  「十二師弟!」

  最小的師弟臉色蒼白的撲上去,然後喜極而泣。「十二師兄還有氣!他還活著,沒有死。」

  眾人吁了口氣,不過已是群情激憤。

  「咱們跟他拚了!」

  「咱們上!」有人氣不過的狂吼。

  古觀濤咬緊牙關低喝,「大家冷靜下來,不要衝動!」

  「歐陽姑娘呢?」徐雍平嚇得六神無主。「大師兄,快請她來幫咱們,再用那張什麼符把這些紙人燒了。」

  他面色一整,「不要老想依靠別人。」身為男子就得要有擔當。

  徐雍平一臉快哭的表情。「我說大師兄,現在不是顧慮面子的時候,他們不是人,對付這種不是人的『人』,任何兵器都不管用。」

  不期然的,一聲淒厲的慘叫,讓他住了口。原來那群宛如鬼魅般行動飄忽的黑衣人已經開始動作,出乎之狠、之快,兩三下就已哀鴻遍野,無一倖免。

  「師妹小心!」古觀濤大驚失色,及時將褚緗推開,卻露出破綻,讓對方趁其不備,一掌打向他的胸口,震退他好幾步。

  褚緗失聲驚叫,「大師兄!」

  「噗!」喉頭一甜,紅色的鮮血自他口中狂噴而出。

  「古大哥!」華盈盈奔上來攙住他。

  站得遠遠的,決定這次不再插手管閒事的蜻庭,目睹古觀濤受傷的情形,心裡又急又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換作以前,她大可袖手旁觀;可是看他臉色慘白,又不顧眾人的苦勸,還一味的死撐,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她就想狠狠地一棒把他打昏。搞什麼,逞強也要看場合啊!

  唉!她認了!遇上他,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失策!

  「你們都走開!」

  蜻庭揚起清脆的嗓音,厲聲大喝。

  就見她抬起右手比出劍指,開始在半空中敕符。

  「天雷奠奠,龍虎交兵,日月落照,照我分明……五雷神將,符到奉行,急急如律令,退!」

  當「退」字出口,彷彿有股巨大的神威,轟的一聲,將附在紙人身上的陰兵震散,數十片殘缺不全的符紙飄落在地。

  有人大喊。「還有一個!」

  「要逃走了!」

  她就是希望這樣,從腰際中摸出一張符紙,念著咒語,再將它射向對方。「看你往哪兒逃!」這叫以牙還牙,就不信還找不到是誰在搞鬼。說著,也跟著尾隨出門。

  「蜻庭!」古觀濤捂著受創的胸口,情急的叫道。「不要去!」

  華盈盈下意識抓牢他的手臂,「古大哥,你受傷了不能去,我還是先扶你進屋……古大哥?」

  「妳放開我,盈盈,她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見他不顧身體,著急的模樣溢於言表,褚緗貝齒一咬,提起手上的劍,「大師兄,你留在這兒,我和三師兄去找她。」

  徐雍平連忙接腔。「對,大師兄,我和師妹去就好了。師妹,咱們走。」

  ☆ ☆ ☆ ☆ ☆ ☆ ☆ ☆ ☆ ☆ ☆ ☆ ☆ ☆

  拾起地上的紙人,以及另一張符咒,他很快的認出這是那天跟蹤那位姑娘所用的,露在斗笠外的嘴角扯出一道嘲謔的笑痕。

  霍地,察覺到有人來了,不過男子沒有逃也沒有躲,站在原地等待著。

  「妳來得倒挺快的。」

  蜻庭打量著眼前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男子,不敢大意。「你是誰?幹嘛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也難怪妳認不出我的聲音,當年妳還小,自然不記得了。」

  她一手扠在腰上,「不要裝神弄鬼,你究竟是誰?」

  冷笑一聲,主動摘下頭上的斗笠,露出一張瘦長俊秀的臉孔,細長雙眼中的妖異光芒,令人不由自主的顫慄。

  「師妹,好久不見了。」

  這聲「師妹」喚醒了蜻庭原本遺忘的記憶。

  「師兄?」她用力搖下頭,「不對,應該叫你左雲門才對,你已經被師父逐出師門,再也不是本門弟子,咱們也不再是師兄妹,所以請不要亂攀關係。」雖然當年她才七歲,不過也大略知道他學習法術符咒卻不用在正途上,師父大發雷霆,最後把他趕出師門。

  左雲門嘲弄的睇睨,「妳以為我希罕認他那個師父嗎?一個食古不化的臭老頭,空有力量,卻安於當個窮道士,每天賺那麼點小錢,一輩子都無法功成名就,自己沒出息就算了,還要自己的徒弟跟他一起當乞丐,到處跟人家賒帳過日子,我左雲門是要幹大事的人,才不想被埋沒了。」

  「那麼你現在幹了什麼大事了?說來聽聽。」蜻庭反諷的問。

  他冷冷一笑,「就快了。那臭老頭死了對吧?如果他還沒死,妳不可能獨自來到蘇州。」

  蜻庭也學他冷笑。「幸好他老人家先走一步,不然看到你這張醜臉,早晚也會被氣死。」

  「姑娘家別這麼伶牙俐齒,不然會吃虧的。」左雲門不怒反笑,目光陰森。

  她咧了咧小嘴,「多謝你的關心。」

  「聽說妳是漕幫幫主的未婚妻?」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蜻庭心裡打了個突。「左雲門,我奉勸你一句,濫用邪法是會遭天打雷劈的,尤其是那些陰兵,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你不怕被反噬嗎?到時鬼魅纏身,你可是會生不如死。」

  左雲門哈哈一笑,「我會小心的,師妹。看來妳很關心漕幫,下次我可不會再像前兩次那樣客氣,絕對搞得他們雞犬不寧!」

  「漕幫跟你有仇?」

  「沒有。」

  冰雪聰明如她,一下子就猜到了。「那麼你是針對我來的?」

  「沒錯。」他大方坦承。

  蜻庭斂起笑意,「你想要什麼?」

  「師父的不傳之秘。」

  她哼了哼,「既然是不傳,我怎麼會知道?」

  「妳是那臭老頭最疼愛的徒弟,我就不信他沒把所有看家的本領都傳授給妳,不要當我是三歲小孩。」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蜻庭也火了。

  左雲門露出冰冷邪惡的笑容。「妳不肯交出來?那好。」

  「你想做什麼?」

  「聽說漕幫的總舵主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漕幫上下都仰賴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多可惜。」他恫嚇的說。

  她為之氣結。

  「可惜妳還沒嫁人就要守寡,師兄也很替妳惋惜。」

  蜻庭緩下臉色,不過笑意沒有達到眼底。「那咱們就走著瞧吧!」她可不是被人唬大的。

  「歐陽姑娘!」

  「歐陽姑娘!」

  褚緗和徐雍平的叫聲由遠而近,正朝他們這兒來。

  「對了!」左雲門笑裡藏刀,在走之前附上臨別贈禮。「他們要是問起妳認不認識我這個三番兩次上門挑釁的人,妳會怎麼說呢?說我曾經是妳師兄,漕幫的人會怎麼想?我真的很想知道,哈哈!」

  那囂張狂妄的笑聲讓她頭皮發麻。

  這段日子在漕幫感受到的溫暖和人情味,是她從未享有過的,蜻庭不希望被他們排拒,想到他們懷疑的眼神,甚至可能處處提防她,對她敬而遠之……她從來下害怕任何事,這回她真的膽怯了。

  「歐陽姑娘,原來妳在這兒。妳沒事吧?」徐雍平跑得氣喘如牛。「幸好妳平安無事,不然我真不曉得該怎麼跟大師兄交代。」

  張望四周,並沒有發現其它人,褚緗隨口問道:「只有妳嗎?沒有找到那個主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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