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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曼娟    


  一進客廳,她臉上的笑容立刻凍結,呼吸彷彿一下被抽走,原本蒼白的臉頰更加雪白,她看到廣之抱住秋乃茉莉正忘情地熱吻。

  廣之看到她歸來,立刻放開秋乃茉莉,表情自然地說:「你回來了,還愉快嗎?」

  翠珀挺直背脊,緊咬著下唇不言語,而在一旁的李侑成眉頭全皺成一塊。

  廣之發現她身體變僵硬,立刻解釋道:「你別誤會,我跟秋乃茉莉正在排戲而已,只是剛好排到接吻這一幕,你不要多心了。」

  廣之的視線隨即看到站在翠珀身邊的五官俊秀的男子,他正親密地用手摟著她的腰,霎時,廣之的眼神立刻變冷,「他是誰?」

  翠珀現在心情十分低落,想要告訴他自己懷有小孩的話,在唇邊又嚥下去,她的聲音硬邦邦地,「他是我堂哥,李侑成先生,特地從台灣來看我,我想他在島上的日子就住在莊園裡好了。」

  廣之的眼睛再次移向李侑成摟著翠珀的手,「我相信島上應該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提供他住宿。」他的表情生硬。

  翠珀倒抽了一口氣,萬萬沒想到廣之居然會說出這種話,她心涼了一大半,憋住氣,「屋裹不是有很多空的房間嗎?難道不能提供一間給他住嗎?」

  「不方便。」他的聲音繃緊,「家裡還有其他的客人,況且我排戲時不喜歡不相干的人在場。」

  她張開嘴正想說些什麼,卻被李侑成阻止了,「你不要求他,我可以再回到莎娜那裡,相信她一定很樂意收留我的。」他氣憤地甩頭離去。

  翠珀神情尷尬,眼淚快掉下來,她抬頭用哀怨的眸子瞟了廣之一眼,立刻跑去追李侑成,「侑成……」

  李侑成停了下來,看著翠珀氣喘吁吁跑過來。

  她一臉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曉得廣之怎麼了,平常他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李侑成擔心地望著她,「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如何,但眼前的事實告訴我,籐田廣之並不像你所形容的那樣深愛著你,你應該仔細地想想,維繫你們之間的到底是感情還是其他因素?」

  翠珀眼淚無助地滑落下來,她的聲音沙啞,「他是愛我的,我絕對相信他。」

  李侑成眉頭緊緊地蹙成一團,不忍再對她說重話,慈祥地拭去她眼中的淚痕,艱澀地道:「你要不要考慮看看,跟我一起回台灣呢?我預計下星期措飛機離去,這期間你可以好好考慮看看,我不勉強你。」

  眼淚掛在臉上,眼裡猶豫不定,她困難地吐出道:「我不知道。」

  侑成將她拉近,在她額頭印下安慰之吻,然後用力拍拍她的肩,「不要急著下決定,回去好好想一想,在這星期結束前告訴我。」他轉身離去,身影漸漸沒人黑暗之中。

  翠珀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似地站在原地,許久,她才朝莊園走去。

  她和李侑成親密的動作全映人廣之的眼裡,他離他們太遠了,所以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但李侑成親吻她的那一幕,卻深印在他腦海裡,他的黑眸底呈現一片冰冷,臉上的線條僵硬成一直線。

  第十章

  翠珀從未覺得內心如此寒冷過,就連她父親去世時,她都勇敢、努力地度過哀慟,然而這一次,她的心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早已由廣之主宰一切,無法挽救愈加低落的心情,直讓它跌入谷底。

  她像幽魂似地走回與廣之的寢室,在這時候惟有獨處才是最好平靜心裡的方法,她收拾幾樣日常用品,打算再回到自己的臥房裡。

  此時廣之冰冷的聲音由她背後響起,「你在幹什麼?」

  翠珀沒有理會他,繼續收拾手頭上的東西。

  他像只被激怒的野獸,跑到她面前,奪走她手中的衣物扔在一旁,「你在幹什麼?」

  瑟縮了一下,她仍勇敢地抬起頭道:「我需要有一些私人的空間想想我們之間的問題,所以我想要暫時搬回我原本的房間裡。」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剛才那個男人嗎?」他欺身逼近她。

  「你在說什麼?關我堂哥什麼事情?感情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請你不要扯到其他人身上去。」她故意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現在我必須跟你保持一段距離,要不然我會變得完全不認識自己,愈來愈貪心,不但要你把我的愛時時刻刻綁在身上,同時也要我自己無時無刻鎖住你,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人都會很痛苦的,我好怕有一天我受不了會瘋掉的。」

  她低聲啜泣,淚流滿面,「所以求求你,讓我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好好想一想,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再繼續。」

  廣之屏住呼吸,手握得緊緊的,語調平板,「隨便你,其實說穿了,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跟秋乃茉莉之間沒什麼,你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說些求你的話,除非是你自個兒再回到我床上,否則我也不會求你的。」

  他憤怒地甩門離去,翠珀身體無力地癱在床畔,掩面低聲哭泣,她多麼希望此刻廣之能緊緊將自己擁在懷裡,在耳畔緩緩訴說愛語,而不是冷漠地離去。

  現在她全都崩潰了,除了哭之外,她腦裡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  **  **

  連續兩天,翠珀和廣之兩人都處在冷戰之中,彼此都刻意避開對方,大部分的時間裡,她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暗自神傷。

  她不敢去找莎娜,害怕由他們眼裡看見任何關愛、同情、憐憫的神情,這樣她會受不了。

  有幾度她想告訴廣之她已經懷孕的消息,卻因他眼裡所射出的冷漠嚇得退卻,說不一定,他根本不喜歡這個小孩的出世,這個想法家利刃般貫穿她全身,讓她鼓不起勇氣說出口。

  渡邊浩二為了新電影籌備的事情,先回日本去了,而秋乃茉莉則因發現廣之和翠珀之間關係變惡劣,樂得一個人留在這裡,靜觀他們的變化,心情也變得十分好,而且時常假借排戲之名,光明正大地親近他,儼然好像又回到從前似的。

  廣之為了報復翠珀搬離他的臥室,在她出現的時候,他就會對秋乃茉莉特別好,但眼睛始終跟著她纖細的身影打轉,等到她消失後,立刻又恢復以往的冷漠。

  同時他也愈來愈受不了秋乃茉莉的糾纏,她似乎還不願接受自己不愛她的事實,令他傷透了腦筋。

  這兩天翠珀驟然的消瘦,臉頰蒼白得跟鬼一樣,眼眶老是紅紅腫腫的,一個人有時望著窗外出神地發起呆來,或莫名地掉眼淚,這一切盡落人廣之的眼底,像利刃般刺傷他的心。

  看著她日漸消瘦的模樣,他心急如焚,日日夜夜渴望她能夠到他眼前,乞求她跟他和好如初。

  他絕對不會去求她的。廣之雖這麼想,但仍忍不住焦躁地在窗前踱步,凝視著窗外的天空,試若想出一個能夠和好的方法。

  **  **  **

  翠珀待在房間裡,依著窗戶思考著是否要告訴廣之有關孩子的事情,還是乾脆跟李侑成回台灣去呢?

  星期日剛好是莎娜和立士結婚的日子?莎娜的結婚禮服應該已經送來了吧,不知道是哪種款式的?而自己呢?這輩子不知道是否有機會穿上結婚禮服,她的表情變得哀戚,心裡一陣心酸,眼淚懸掛在眼眶欲落下來。

  今夜她依舊兩眼瞪得大大地望著天花板,在床上翻來覆去,老是睡不著,於是她下床走到樓下的廚房為自己倒杯牛奶。

  就在她經過視聽室時,驚訝地發現裡頭竟還有人,她貼近門邊,把門打開成一條細縫,湊上眼睛。

  她看到螢光幕正在播放『危險情人』,而廣之半坐半臥地躺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酒杯,胸前的衣服鈕扣全打開,看起來既危險又邪惡,由於燈光昏暗,使得她無法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突然她的視線被另一聲聲響吸引住,她看到秋乃茉莉全身赤裸地站在廣之面前,霎時她倒抽了一  口氣,眼眶蓄滿了淚水,捂著唇,不讓自己驚呼出聲。

  秋乃茉莉成波浪的黑髮自然披散在胸前,若隱若現巧妙地遮住自己的胸部,面容羞澀又帶點嫵媚,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之中,彷彿月之女神,令人屏氣凝神,生怕吐一  口氣都會驚嚇到她。

  翠珀整顆心像被人用手緊緊揪住,恨不得此刻自己化為石頭,不再有任何的知覺,看著秋乃茉莉挺直背脊,黑色的眼眸射出誘惑的訊息,飽滿鮮紅欲滴的雙唇微啟,像是在邀請情人的親吻,她緩慢、優雅地前進,在廣之面前蹲了下來。

  翠珀的胃翻攪成一團,當她看到廣之伸手將秋乃茉莉的臉拉下來狂熱地親吻時,嫉妒啃蝕著她的心,她再也受不了地轉身住房間跑去,一心一意只想趕快逃離這裡,有多遠就逃多遠。

  無疑的,秋乃茉莉是廣之這輩子見過最美麗的女子,她姣好的身段,喚醒了他以前共享激情的記憶,眼神變得熾熱而混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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