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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舒格 為什麼連嬌嗔都這麼迷人……凌彥東在心裡哀號。 「沒有呀,我只是……」 「咳。」輕咳聲不大,卻很清楚而有效地打斷兩人的交談。 凌彥東一僵,立刻站直了。「總監。」 出現在門口的季以肇,高大身影帶來極大的壓迫感。他剛硬的俊臉沒有表 情,銳利的眼神掃過兩人,然後,瞄了一眼牆上時鐘後,回到凌彥東已經漲紅的臉上。 就這樣一個簡單的眼色,便很有力地闡釋了他的不爽、不耐、時間到了、小伙子動作快一點、別靠近我的女人。 凌彥東夾緊手臂底下的圖稿,什麼也不敢多說,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 而季以肇也隨之離去,從頭到尾,臉色都沒有改變,也沒有看裴安倫一眼。 「還說沒擺臉色,明明就很臭嘛。」裴安倫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忍不住喃喃自語,「陰陽怪氣!」 第七章 雖然早有猜想和預感,不過,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季以肇還是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是總經理來跟他談。 已經接近聖誕節了,公司在一樓大廳立了一棵耶誕樹,上面綴滿一閃一閃的小燈泡,散發節慶的氣息。 季以肇從來沒注意過這種旁枝末節,他每天直接從地下二樓停車場坐主管專用電梯上樓;就算經過大廳,也是匆忙出入,根本不會多看那棵耶誕樹一眼。 不過這天他剛送走幾位重量級的業主之後,一回頭,站在敞亮的大廳,他瞇起眼,第一次發現,這耶誕樹還真無奈。 閃爍的小燈泡,在白天也沒有關掉。采光極好的大廳灑滿陽光,讓紅色綠色金色銀色的小燈泡很徒勞地閃爍,卻得不到注意。 「季總監。」突然有人出聲叫他,把他從莫名其妙的冥想中解救出來。 是裴總經理。 裴總大約五十歲出頭,雖然頭髮有點稀少,不過身材保養還算得當。他長得濃眉大眼,配上蒜頭鼻,一臉有錢人的模樣。 季以肇不只一次納悶過,這樣的長相,為什麼會生出像若瑤那樣五官細緻、精靈活潑的小丫頭呢? 「總經理,吃過飯沒有?」他走過去,一面順口問。 「還沒,我在等你。邱秘書說你有大約一小時的空檔。」裴總對他招招手,「來,跟我去員工餐廳吃頓飯,有點事情跟你談。」 季以肇沒有多問,跟著裴總來到樓下的員工餐廳。 主管們來餐廳吃飯,自然有人員過來服務,就像去一般餐廳一樣。 幫兩人都點了筒餐之後,裴總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後才開口說:「開會開了一早上,講到口渴死了。」 「總經理辛苦了。」 「哪裡,你最近才辛苦。」裴總放下水杯,抬頭盯著季以肇,「台中的明新天地、汐止的園區,和信義計劃區的那幾個案子,進行得都很順利,董事長跟我都很滿意。」 季以肇只是笑笑,「這是我分內該做的。」 「我知道,你接總監以來,分內的工作表現一直都很好,我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人。」 裴總停了片刻,好像在思考什麼重要問題似的。 「總經理有什麼事找我談?不是要誇獎我的工作表現吧?」季以肇扯起嘴角,淡淡笑著問:「年底快到了,我可以從年終分紅跟獎金上面,知道各位對我的工作滿意度。」 裴總也笑了,「沒錯,這不是我要找你談的。」 「那麼……」 「我就直說了,我們一向都是這樣溝通的。」他上身前傾,表情認真的開口,「董事長跟我已經討論過不少次,想升你上來當副總經理。不過幾次董事會議中,這個提案都沒有通過。我們討論之後的結果……是希望可以外派你出去磨練個一陣子,再回來之後,就可以名正言順升上來了。」 季以肇的氣息一窒。 總監是帶領一個部門,但是當副總經理的話,帶領的幾乎是一個公司,而且副總經理還可以配股,等於是從職員跳到經營者的階級了。 這是所有高級主管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為什麼季以肇高興不起來? 他的眼神轉為銳利,「總經理,這是您的希望?還是董事長的意思?」 「要升你是大家的共識,反正遲早要升。只是在管理方面,你還年輕,資歷不夠服人,你也知道董事會那些人有多囉唆。」裴總伸手拍拍他的肩,做個「你也瞭解」的表情。「反正加美的案子也都是你在主導,過去馬來西亞一段時間,對公司、對案子、對你都有幫助。這邊的事情,三個副總監一起照顧應該沒有問題。」 果然猜中!季以肇在心裡想。要把他遠調到國外去! 加美的案子才剛起步,動工後少說要三年才會完成,三年之後…… 三年之後,那個人兒還會在他懷裡嗎? 少掉他,多少男人會前仆後繼地湧上來搶?不要說別的,光公司裡由上到下就不知有多少仰慕者,要不是礙於他,那些人早就有動作了。 就像一天到晚找機會接近安倫的凌彥東。只要她一出現,凌彥東的眼睛就像被強力膠黏住似的,離不開她。 想到那嬌膩的嗓音喚著別人的名,雪嫩手臂擁抱著別的男人……季以肇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丟進滾燙的油鍋裡一樣。 沉默中,他們的簡餐送上來了,裴總自顧自的開動。 見季以肇始終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他抬眼望了望,眼光極銳利,有著深意。 「怎麼,你有疑慮?」他犀利的問:「難道,這兒有什麼原因留住你,讓你無法離開?」 季以肇繼續保持緘默。 他能怎麼回答?難道能告訴總經理,原因就是裴總的寶貝侄女、董事長的寶貝女兒,也就是他的情人? 在靜默中兩人用完了餐,季以肇的濃眉始終深鎖,整個人陷入了長考。 「我以為這是一個大好機會,對你個人前途幫助極大,你不該是這樣的反應才對。」裴總很直接地說。他顯然不太滿意季以肇這樣消極沉默的態度。 「總經理,我想……」季以肇想了千百個說法,最後只是簡單地說:「我想,我應該要考慮一下。」 「公司的政策、派令,有什麼讓你考慮的空間?」一向和他親近的裴總,此刻口氣變得冷硬、不悅了起來。「也好,你考慮看看。如果高層的決策你不認同的話,也許你該慎重考慮的是,你跟公司的理念到底是不是相同。」 話已經說得很重,季以肇明白,這是在告訴他,如果不願意聽命,大可辭呈一遞,另謀高就。 終於要走到這個地步了嗎? 在她和工作之間,他只能選一個? 那天下午,看完工地之後,季以肇破天荒地,沒有立刻趕回公司。 他讓司機先走,自己開著車,在台北市街頭漫無目的的逛著。 冬日陽光照著一幢又一幢的建築,有高有低,有現代有古舊。辦公大樓、公寓、住家、商圈……一路看過去,他默默計算著,自己曾經參與過,或曾經競過圖的有哪些。 他熱愛他的工作。由無到有,環境與使用者的調和,預算與理想的拉鋸……這一切都能燃燒他的熱血,讓他義無反顧的投入。 可是,他也不停想起一雙明媚的大眼睛。或溫柔,或調皮,或氤氳動人的情慾煙霧……不管怎樣,都緊緊牽扯他的心。 如果告訴她他要走,她會不會哭呢? 認識這麼久,除了在纏綿時承受不住而落下幾滴珠淚之外,他沒有看過裴安倫哭過。 是說傷心、痛苦那種哭。 他注定要讓她傷心。雖然他極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想到她曾經幽幽地問他,既然知道這麼麻煩,當初為什麼要招惹她? 該怎麼回答?有些時候,即使是自制力驚人的季以肇,也會失控,降伏:被一個溫柔嬌媚、又大膽熱情的人兒給征服。 他們的第一個吻,讓他啞口無言,重重震撼了他,讓他暈眩,失去了平衡,再也找不回來。 握緊方向盤,季以肇瞇著眼,望向陽光燦爛的前方。 他長長地、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 ☆ ☆ ☆ ☆ ☆ ☆ ☆ ☆ ☆ ☆ ☆ ☆ ☆ 是夜。 舒適的臥房中,春意漫漫。 從晚上一進門,他就是這樣。問他什麼都不回答,問吃過飯沒有也沒反應,只像是從來沒抱過她似的,在客廳就扯裂了她的輕便家居服,褪下自己的西裝長褲,然後在沙發上要了她一次。 然後,在她嬌嗔抱怨時,他讓她泡了熱水澡--當然,他也在浴缸裡…… 到底纏綿了多少次,被高潮襲擊了多少次,裴安倫已經完全數不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累得快要昏厥,明天起床之後,一定會有一陣陣令人臉紅的酸痛。 而她也知道,不擅長溝通情感的季以肇,在用這樣的方式,訴說他對她的眷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