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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紫晶    


  駱維彥俯近床上人兒,撫著她蒼白的小臉,憂柔呢喃他這兩天來訴說不下數十遍的話語,只求沉睡的人兒給他一聲回應,可床上人兒恬靜如昔,仍舊殘忍的緊閉雙眼對他。

  「冰心,求求你張開眼,冰心……」駱維彥將額頭輕抵她滑細的額上,無措的低喃,突感一縷深深的疲憊感襲來,他強打起精神抬起頭。

  「不行,我不能睡,我得看著冰心醒來……」他甩甩頭,俯吻上床上人兒的唇,輕聲說道:「我去大哥辦公室沖杯咖啡提提神,等會兒就來。」

  駱維彥再親啄冰心一下,才拖著疲累的身軀走出病房。

  駱維彥反手關上房門,沒察見他心心唸唸的人兒,手指緩緩動了下。

  同一時刻,代替駱維彥在公司處理公事的駱達遠夫婦,正對上再度找上維彥的冷永權。

  「你說什麼?冰心出了車禍,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冷永權滿臉錯愕的看著駱達遠夫婦,他急著帶冰心回美國,將她推往那個出手闊綽的花心老頭手裡,幫他換得資金拯救搖搖欲墜的公司,怎知節骨眼上會橫生這種枝節?

  「怎麼會這樣?這會壞了我的計畫的。」冷永權心急之下碎念出口,洩露了自己不純的動機。

  「冰心住院,你這個自稱是她父親的,關心的竟是冰心會『壞了你的計畫』?要是維彥在這裡,鐵定會賞你這個沒人性的老傢伙幾拳。」何文媛不客氣的謾罵,這個冷永權還真如維彥說的--真不是個東西!

  「冰心何時會醒來?」冷永權急切的問,關心的是,冷冰心來不來得及幫他的公司。

  「不知道,我們也在等。」駱達遠反感的回答,完全洞察冷永權在想什麼。

  「天殺的!我沒時間等,我得搭今天的飛機回美國……」冷永權失去冷靜的在原地兜起圈子。

  永興吃緊的財務狀況,已經不能再拖延下去,既然他這個陌生的女兒對他一無幫助,他又不可能從駱氏集團這兒揩到油,他得趕回去另想他法。

  「冷先生,請你出去,我們這裡不歡迎你。」駱達遠和何文媛同聲下逐客令,對這個對冰心的傷勢沒有半句問候的偽君子,厭惡至極。

  「我這趟台灣行還真是白跑了,Shit!」

  冷永權粗口咒罵了聲,也沒和駱達遠夫婦招呼,自顧自的走出辦公室,心裡想的是--永興可是代表他的身份地位,無論如何也要維持住,看來他得將他名下那幾棟別墅,拿來向銀行貸款或是變賣……

  「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父親,冰心不要也罷。」何文媛歎息的感慨,回頭看見她丈夫接起電話。

  「喂。」駱達遠穩重的應。

  「爸,幫我找冰心,冰心不見了!」駱維彥在電話那頭髮了瘋的喊。

  「什麼?你慢慢把話說清楚。」駱達遠安撫的說,人卻從辦公椅上急站起來。

  「該死!我只是去沖杯咖啡,怎知回到病房就不見冰心人影,才沒多久的時間,冰心……我要再去找找看……」

  「喂,維彥……」電話被掛斷了。

  「維彥怎麼了?」何文媛察覺有異的問。

  「他快崩潰了,冰心不見了。」

  *****

  原本陰陰的天氣,從剛才起就下起了大雨。

  冷冰心虛弱的呆站在駱家庭院,靜靜的,任由大雨淋濕她全身。

  她怎會在這裡?

  是多久時間以前呢?她昏恍的醒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聞到了醫院的味道,她想也不想的掙扎著離開了那裡。

  她討厭醫院,她痛苦的住過好幾回。

  晃顫著步伐尋找醫院大門,她忽然記起了失去知覺前的所有事,記起維彥的臉……

  她心痛如絞的走入雨中,眼裡只有維彥的身影。

  好像是有位小姐拍了她肩膀,問她要到哪兒,說要送她一程,她似乎開口回答了什麼吧,之後她坐上了車,再之後呢?

  她已經回到了這裡。

  怎麼她說的竟是駱家的地址嗎?可她如今再來這裡有何意義呢?

  要不,她又該上哪兒?

  美國?不!她不要成為「那個人」的利用工具!

  那麼此刻的她,究竟該何去何從?

  「維彥……」冷冰心身心俱疲的噥喚出口,心頭卻在霎時抽震著,眼前矇矓一片,分不清是淚是雨。

  維彥?她該忘了他,她該忘了他……

  冷冰心伸起右手背,胡亂擦抹雙眼,顫巍巍地轉身,她必須離開這裡。

  「冰心!」

  從大雨滂沱中傳來的一聲沙啞呼喚,讓冷冰心震懾的頓住不穩的腳步,這聲音是……

  「老天!我終於找到你了,你讓我急瘋了……」

  駱維彥將車丟在庭院外,急匆匆地奔入雨中,奔向那個教他界臨崩潰邊緣的可人兒。

  發現病床上的冰心不見後,他簡直像發了瘋似的找遏整棟醫院,愈找愈驚慌,愈找愈惶怕,他怕她就這麼像空氣般消失了、隱形了,他會受不了的。

  他駕車如同無頭蒼蠅在街上橫衝直撞,尋覓她的身影,當他六神無主:心神俱裂的經過家門前,他瞟見了一抹纖細的白色光影。

  是她!他的冰心!

  「維彥?怎麼會是他……」看著那頎長的身形直奔向她,冷冰心心跳紊亂的直往後退。

  「為什麼不乖乖待在醫院裡?為什麼不告而別?我擔心死了,你知不知道?」駱維彥一把攬她入懷,撫著她滿是雨水的小臉,迭串的問。

  「我……」冷冰心未出口的話,全在看清他那削瘦憔悴的模樣時,消逝在嘴邊,只剩對他心疼的定視。

  怎麼回事?她多久沒看見他了?他怎會變成這般消瘦?對了,還有他的聲音,為何還是如同那天那樣沙啞?

  「該死!你又淋得一身濕!」駱維彥猛地察覺她渾身濕透,心急的就要抱起她。

  冷冰心一怔,下意識的推著他環圍過來的手臂,後退了一步。

  「為什麼推開我?」駱維彥長臂一環,粗魯的再將她攬過,卻小心的避免碰疼她右手肘的傷處。

  「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我不會再麻煩你……」冷冰心惆悵的說,心酸無助的再次推開他濕漉漉的胸膛,眼裡蓄起了水霧。

  他有以瑄姊呀……

  「聽著,那天你在以瑄家看到的,全是她設計的陷阱。」

  駱維彥托起她的臉,讓她凝視著他,「以瑄在我的開水裡下了安眠藥,她在你面前自導自演,為的就是要讓你誤以為我和她關係不單純,讓你主動離開我。整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她設計我、耍了你,明白嗎?」

  冷冰心聽得心下大震,可隨即又憶起連以瑄對維彥依戀的眼神,她幽怨的撇低了視線。

  「該死!妳不相信我?」捕捉到她眼裡的哀戚,駱維彥捏緊她的下巴,氣悶的吼:「你真以為我和以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你真以為我是那種情場浪子?你真以為我對你只是虛情假意?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冷冰心頓覺困頓的搖搖頭,眼淚不爭氣的和著雨水滾落。

  「我不知道.....我好累。以前我一個人也許孤獨,但是至少我撐得過來,可是……碰上你,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遇到那天那樣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冷冰心嚶嚶抽泣,混亂的一古腦又道:「我想回到一個人的自己,可是回不去,心裡一直有你,一顆心又好痛好痛……我真的不知道,你別問我……」

  聽著她斷斷續續的細語呢喃,駱維彥不由得疼惜的摟緊她。

  自從被連以瑄存心設計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又深深被傷了一回,他知道的.....

  「冰心,看著我。」

  駱維彥輕捧她的臉,廝磨她濕滑的鼻尖,「我還是你初踏入駱家認識的那個駱維彥,那個在不知不覺中,無法自拔地愛上你的維彥,我心裡從來就只有你,知道嗎?」

  冷冰心喉頭梗塞的望著他,胸中彷彿有道涓涓暖流,緩緩注入她心底,她情不自禁的提起左手去握抓他的手,不意卻觸碰到一層紗布。

  「你的手怎麼了?」她拉下他的右手,望著他手掌關節上纏滿的白色紗布,掛意的問。

  「逼問以瑄時捶向牆壁受傷的。」他當時滿腔怒火無處發洩,且又不是個會打女人的人,只有找牆壁出氣了。

  「一定很痛……」冷冰心不捨的說,一顆晶瑩淚珠無聲的滴落在他教雨水打濕的紗布上。

  「痛。」駱維彥拂著她濕淋淋的發,瘖啞的說:「但比不上見你受傷時的痛;比不上擔怕你醒不過來的痛;比不上驚見你突然消失的痛;也比不上瘋狂找你卻不見你蹤影的痛……」

  冷冰心淚眼婆娑的望進他嵌滿深情的眼,淚水止不住的落下。

  他的落寞憔悴,全為了她呀.....

  「對不起,我……」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駱維彥吻上她的唇,止下她傻氣的歉意,「我只要你好好陪在我身邊,我不想再經歷一次失去你的煎熬,我會崩潰、我會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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