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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章庭 第十章 以露天咖啡座聞名的絲柏大道,非假日的午後照樣高朋滿座,不少有錢有閒的人們在此度過午後時光。 天空是如此湛藍,街景的一景一物看起來都是如此清新有朝氣。 抱著馬爾濟斯的少婦、看著華爾街日報的老先生、斯文爾雅的情侶……一桌各成一個小世界。 忽地,坐在最外桌的白衣男人猛地站起身,將長裙女人一把拉人懷中保護,「砰砰砰砰砰砰砰」在數發子彈從半空中掃射而來前及時避開。 「呀!」周圍立即爆出一陣尖叫,桌椅被撞倒,有人就地蹲下用手護著頭,有人則是踉蹌的逃跑……場面一片混亂。 「吁……」抹掉兩把汗,白梵天更是一馬當先抱著櫻走人。臉不紅氣不喘的連過兩個街口。「妳沒事吧?」 「沒事……」櫻還是覺得有些頭暈。「讓我下來……」一等腳尖落地,她馬上轉身朝牆角一蹲,大口大口嘔吐。 白梵天也跟著蹲下,一手搭在她的背上輕拍,一手則在身上掏東掏西的,變出一小瓶礦泉水及蘇打餅,遞到櫻的面前。 「嘿……」沒錯,噁心、嘔吐、改穿長裙,櫻才在上個禮拜發現自己有了兩個半月的身孕。 櫻對這項消息可是一點也不訝異,或許在更早,她開始跟白梵天同床共枕時便有這種遲早會發生的預感。 也因此,當准爸爸拿著驗孕棒在那裡又叫又吼又跳,旋即緊緊抱著她又哭又笑時,她也只是淡淡的回予笑容,其實並不怎麼開心得起來。 因為,她正擔心著白梵天的安危。 儘管很清楚自己才是追殺令的真正標的物,也相信白梵天拍胸脯保證無人敢動他一根寒毛,可是她依舊不敢放鬆神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害怕真有人認錢不認人,執行對他的追殺令。 偏偏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非比尋常,一直拖一直瞞到最後被他發現了腹中小寶寶的存在,她還有點不甘心呢! 「剛剛……」勉強嚥下蘇打餅,喝掉半瓶礦泉水,櫻才找回力氣說話。「你差點就被射中了。」 如果不是懷孕讓她開始嗜睡、容易疲倦,精神始終無法集中……想起方纔的千鈞一髮,櫻依舊無法不責怪自己。 「嘿!孩子的媽,妳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服侍櫻吞掉一包餅,又順口哺光剩下的半瓶礦泉水,其實白梵天很清楚她悒悒不樂的原因是什麼。「要隨時保持身心愉快喔!笑一個!」 「嘻……」嘴角拉成一直線,沒三秒就恢復成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孔。「無聊!」也不知道是在罵他,還是她自己。 白梵天決定當作是在罵自己,沒關係,不痛不癢。 他半扶半摟著她,重新拾步回到大街上,碧眼比方才更警戒的四下張望,只要「看」見一絲可疑的人影,就會多注意一會兒。 一次不成還有下次,下次下成還有下下次,殺手們有默契地暫且鳴金收兵,先退再說。 有消息指出,這項追殺令很可能在近期內便被強制取消,沒人肯做賠本生意,得罪了這位蒙古大夫又拿不到賞金,也難怪白梵天會這麼有恃無恐了。 「這樣妳就放心了吧?」 看著他樂觀過度的臉孔,櫻也覺得自己似乎太過疑神疑鬼,他笑,她也只能跟著勾起唇角,強行將最後一絲疑慮壓到心底最深處。 然而,事實證明她的疑慮是對的。 道上有名的殺手不會動手,但急著出頭的新人可就沒顧忌那麼多。 「呀--」刀刃猛然揮下,暗夜裡,原本跟白梵天擦肩而過的路人甲,在錯身而過的那一秒發動突擊。 「叱!」白梵天空手奪白刀,借力使力,將對方掄倒在地,一腳踏碎他持刀的手腕骨,精、準、狠,足見他當年在念醫學院時確實有認真研讀大體解剖這門課程。 解決一個,「砰」一顆子彈險險從他腹側擦過,又來一個。 「砰砰砰砰--」 「嘖……」好不容易解決掉這幾個今晚行刺的傢伙,白梵天只擔心他從中國餐館所帶的外賣有沒有事,家裡有飢腸轆轆的一大一小(在肚子裡)等著他回去呢! 抬頭挺胸繼續往前走,他非常清楚隱身在黑暗裡的,都是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不過他一點都不怕-- 「嗚!」倏地,一抹刺痛如閃電般從他腦海中竄出,他猛地倒抽口氣,強迫自己保持鎮定,但腳步卻不由自主顛了下。 虎視眈眈的視線立即起了一陣騷動。 「該死……」再一抹刺痛!白梵天感覺拎著購物袋的手正劇烈的顫抖。 老天!他竟然要在此時此刻發病了? 窸窸窣窣……黑暗裡的騷動愈來愈明顯,是興奮,也是對血腥的期待。 購物袋自手中掉落,白梵天無助地蜷伏在地上,十指根根都在顫抖,大口大口哮喘。 他不想死…… 他不能死在這裡!他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他生命中的櫻花……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身體卻完全無法受到控制,他就像斷了線的人偶,掙扎了好幾下卻始終爬不起來。 「咚」,高大的身軀再次摔回地面,白梵天側躺著,金髮半遮的臉孔上,雙眼緊閉,嘴唇發白。 「他死了?」殺手們先是面面相顱,然後紛紛上前,有人對準他的大腿開了一槍,只見白梵天血如噴泉,除此之外一點反應也沒有。 「就這樣?」另一個殺手一點也不相信,先前那麼難纏的對手如今卻…… 他不信地一手持槍,一手伸向前去探白梵天的鼻息。 倏地,碧眼不動聲色地睜開一條細縫,綠色的目光雖然只有一點點,卻已妖野地攝住那名殺手的心魂,手中的槍口自動轉向,往自己的腦袋「砰」-- 嚇!其餘幾人迅速往後退,就算是最大膽的人,也被眼前突兀又驚悚的情景嚇得說不出話來。 碧眼半睜半張,妖野熾盛,而且奇怪的是,不管視線往哪個方向移動,那個方向的人就好像中了邪般呆立當場,手中原本握著的武器全都一一落到地面。 碧眼睜得更亮了,高大的身軀再度試著爬起,儘管拖著大腿的傷,這次卻成功的站了起來,口中更發出模糊的囈語。 「櫻……櫻櫻……」一步一呼喚,原本中邪似的眾人似乎又清醒了一點,甩甩頭,有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快速欺近他,打算來場近身肉搏戰。 「啊!」白梵天左右開弓,掌心貼上他們的拳頭,他們立刻痛不欲生的哀嚎倒地。 「唔啊……」無法思考的意識如火焚燒,只剩下一個清楚的念頭:他要見她!「櫻櫻!」 ☆ ☆ ☆ ☆ ☆ ☆ ☆ ☆ ☆ ☆ ☆ ☆ ☆ ☆ 櫻櫻! 誰在叫她? 櫻猛然從「嬰兒與母親」雜誌中抬頭,張望的同時,柳葉小刀已經暗握掌心。 好一會兒,她確定四下沒人了,那種異樣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茶几上鬧鐘的滴答聲顯得格外刺耳,讓她不安地左顧右盼……對了,白梵天出去那麼久了,怎麼還沒回來? 「這麼晚了出門很危險。」當她孕吐又難受得吃不下晚餐,白梵天自告奮勇要去中國城買消夜回來時,她曾試圖阻止過他。 「安啦!」他笑咪咪的安撫她。「也不想想我是誰?是夜叉、蒙古大夫、白梵天呢!」 「那我跟你去。」她下意識仍想跟在他身邊當保鏢,積習難改,唉! 「妳乖乖在家裡照顧我們的小小姐。」白梵天將她重新按坐回沙發上。自從她懷孕後,他便堅持孩子是個女的。 「放心,我們的小哥哥會保護媽媽。」她亦不甘示弱地回腔。她希望會是個兒子。 「小小姐!」 「小哥哥!」 咕嚕嚕嚕嚕--櫻的肚子叫得響亮,這才中止兩人的唇槍舌劍。「好,乖喔!」撫摸櫻尚未隆起的肚子,白梵天笑逐顏開的哄道:「不管你是女生男生,爸爸一樣喜歡。」 媽媽也是!櫻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鈴鈴鈴鈴-- 櫻急忙收起胡思亂想,接起電話,「喂?」 「追殺令將在今晚午夜十二點取消。」是閻羅,開頭便帶來這麼一個好消息。 「你們安全了。」 聞言,她反射性的看向鬧鐘--十一點五十五分,再過五分鐘就十二點了。 叮咚--門鈴響了起來,她難得地綻出燦爛的笑容,一手還拿著話筒,就這樣衝過去,為買了消夜回來的白梵天開門。 「梵天,閻羅打電話來說--梵天!」喜悅的笑聲瞬間被驚恐的叫聲取代。 「櫻櫻……」站在門外的男人渾身是血,驚心怵目得教人不敢多看一眼,但是他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妖野的碧眼在看見她時,從精光大盛迅速轉成微弱星光。 「櫻……」他又喊,聲音一回比一回虛弱,嘴角牽出好看的笑容,一雙碧眼卻流下兩行熱淚,從年少至今,他終於再度懂得如何哭泣--因為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