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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花兒 「你想做什麼?」 「我也要騎馬。」 「女人騎什麼馬?當心摔死你!」哼,不安分的待在閨房裡繡花,跟人家騎什麼馬? 「我不會摔死,我會騎。」她的騎術雖然不是一等一的好,但是駕馭一匹馬是沒有問題的。 「讓開!」宋雪宜將馬腹一夾,催促馬匹前進,一溜煙的就往外竄去。 君君連忙到馬廄去牽一匹馬,七手八腳的上鞍,正準備要追出去時,宋雪宜卻調轉馬頭,跑了回來。 「你在幹嗎?」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她會自己去找一匹馬來騎,然後出門鬧事,繼續丟他的臉。 君君正抬高腿準備上馬,他突然跑回來使她愣了一下,維持那個姿勢沒動。 「上……上馬呀……」陡然發現這個姿勢有多麼的難看,她連忙放下腿站好,有些心虛的撫平裙子,微微的低下頭。 「你想出門?」一定是了,否則不會無聊到跟著他打轉。 她用力的點點頭,綠眸中閃著欣喜的光芒。 他高踞在馬上,對她伸出手,「上來吧。」 「我有馬。」上去?跟他共騎嗎?她搖搖頭,她又不是不會騎馬。 「嚴格說起來,那也是我的馬。而我不願意借你。」開玩笑,讓她單獨騎一匹馬,四處去闖禍嗎?既然要讓她出門,他得看好她,絕對不能讓她有任何作怪的機會。 「你想騎馬就上來,否則一切免談。」 她看看身旁的馬,再看看他的胸膛,決定試一試後者靠起來的感覺怎麼樣。 「好吧。」她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我聽你的。」 宋雪宜輕輕一提,將輕盈的她提上馬背,「聰明。」 他雖然讚她的選擇聰明,可是卻覺得自己似乎不怎麼聰明。 他幹嗎為了怕她闖禍而把她帶在身邊呢?更要命的是,她柔軟的身子靠在自已懷裡,淡淡的馨香味提醒著他,他懷裡抱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而他們從來沒有過親暱的舉動。 他開始覺得糟糕了!他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將腦海裡的綺想全部趕跑。 **************** 好痛! 宋雪宜緊閉著眼,全身只剩下一個感覺,那就是痛。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他會覺得痛? 他感覺到一滴滴冰涼的東西落在他臉上,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一個軟軟的、柔柔的,帶著些哭音的軟嗓子,不停地喊,「雪宜……」 他慢慢的睜開眼睛,一雙充滿淚水的眸子擔憂的懸在他上方,一滴淚水像花瓣上的露珠,倏然往下掉,落在他的頰邊。 君君雖然眼裡還掛著淚水,卻笑了,「太好啦!你終於醒了!」她還以為他死掉了呢! 雖然她一直希望他死掉,可是剛剛他一動也不動的樣子真的把她給嚇壞了, 原來,她並不希望他死掉。 宋雪宜有些迷惑的看著她,發生什麼事了? 對了,是一隻兔子。 他想起來了,他帶著君君在林子裡追逐一隻在樹上晃蕩的猴子,他記得君君的笑聲相當可愛,他還因此怪罪自己居然會這麼沒用的依著她的玩興,去追那隻猴子。 他們追著猴子出了林子,西邊是一排陡峭的斜坡,他注意到了也準備避開。 但那隻兔子卻突然冒出來,他本來可以控制住馬匹,若不是君君突然拍他的韁繩,尖叫著要他避開,他們應該會沒事的。 她只顧著不讓馬匹踩死那隻兔子,卻讓自己倒了大霉。 受驚的馬匹直立起來,將他們給拋出去,直往那斜坡滾下去!他只來得及奮力攬住她的腰,卻無法阻止兩人從斜坡往下滾的跌勢。 尖銳的石子擦破了他們的衣服和手腳,鮮血淋漓的。在滾到坡下時,他似乎撞到石頭,因此而昏了過去。 他愣愣的看著她掛著淚珠的臉龐,有一些些怪異而柔軟的感覺緩緩從心中升起。 她哭了,是因為擔心他嗎?她喊他的名字,聲音居然會這麼好聽,讓他渾身都發軟。 君君看他一句話也沒說,眼光看起來怪怪的,不由得更擔心了。「你怎麼了?有沒有事?傷到哪嗎?」 他恍若未聞,只是盯著她看。 他昏了多久?仰頭看見高懸在天空的月亮,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只怕昏過去不短的時間,這才讓她哭得眼睛都紅腫了。 「雪宜,你怎麼啦?哪裡痛嗎?」 「我沒事,只是耳朵有些疼。」 一聽見他說話,聲音聽起來雖然怪怪的,但應該沒事不會死掉,她總算鬆了一口氣。 「好好的怎麼會耳朵疼?有傷到嗎?」 「你朝著我耳朵吼,怎麼會不疼,君君?」雖然摔得全身都痛,但是他居然覺得還蠻值得的。 他一定是瘋了,不但沒有因為那個番女把他害成這樣而覺得生氣,居然還感到高興?! 他或許該找個大夫來看看。 「很疼嗎?」君君不明白他這句話是在說笑,還以為他是說真的,「我們回去了好不好?找個大夫來看看,我也好疼……」 「哪裡疼?」他一聽她這麼說,連忙爬起身來,仔細的打量了她一下,她潔白的衣裳沾滿黃土和鮮血,右邊的袖子裂了,隱約能看見手臂上一片擦傷,右腳還少了一隻鞋,大概是剛剛掉了。 「這裡……」她拉起裙擺來,露出修長而勻稱的小腿。「我的腿好像不能動了。」 宋雪宜看見她腿上的紅腫和淤青,伸手輕輕碰一下,引來她一聲痛呼,他抬頭看她額上冒出了細微的汗珠,呼吸變得急促,一臉疼痛的表情,不由得有些不捨。 「腿斷了。」 「啊?那怎麼辦?」好痛呀……為什麼一樣是摔下來,他不過昏了一下,她就摔斷腿? 「不要緊的。」他安撫著她,找了兩根還算筆直的樹枝夾住她的傷腿,然後撕下自己的衣襟緊緊的縛住。 「暫時先這樣了,回城之後還得給大夫看看才行。」 雖然他幫她固定傷腿讓她痛得死去活來、冷汗涔涔的,但她居然沒有號啕大哭或是大聲喊痛,這倒讓宋雪宜有些吃驚。 君君果然有些特別。 她看他幫她固定傷腿的手法快速而熟練,不由得生出欽佩之心。「你怎麼會?」她指了指自己的腿,額上還掛著疼痛的冷汗,眼裡卻寫著好奇。 「戰場上學的。」他輕描淡寫的說:「這也沒什麼。」 「戰場呀……我真想看看。」她有些神往的道,那是個塑造英雄的地方哪!如果宋雪宜去過戰場,那他是否也算是英雄?是的話她應該歡天喜地的喊他相公呀! 只是,她沒忘,他曾經連說了四個討厭她,那這樣她還能喊他相公嗎? 突然之間,她的相公是不是個黑塔似的英雄,似乎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討厭她。 「你不會想去的。」他想到戰場上馬蹄震天、黃沙滾滾、兩軍相接的激烈景象,再想到那遍屍首、血流成河的蒼涼。 不會有人想去的。 他轉過身去,將她的手拉過自己的肩頭,把她負在背上,「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就是別上戰場去。那裡,並不適合你。」 他的聲音聽起來多少有些悲涼和滄桑,他似乎不怎麼喜歡戰場哪。 她輕輕的用大月氏話說:「我要跟著你到任何地方去。」 宋雪宜沒有聽懂,他背著她,踏著堅定的步伐,緩緩朝回家的路走去。 夜深了,月亮逐漸西沉,天上的流雲被風一吹又掩住皎月,四周漸漸的暗了下來。 兩個人帶著兩種說是不同,其實又有些相似的心思,隱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微風輕輕的吹拂著,吹動一大片翠綠的長草,一望無際的草原遠遠的延伸,彷彿沒有止境,與天際相接似的。 草原的西端有一座險峻的高山,參天而起,山腰以上掙是皚皚白雪,山腰以下卻是一片蔥綠。滿是蒼翠的樹木。 君君坐在翠綠的草地上,玩弄著一束隨手摘來的狗尾草,宋雪宜躺在她的身邊,手枕著頭悠閒的看著天上的流雲,不遠處停著一輛騾車,拉車的騾子慢慢踱著步四處吃草。 君君費了好大工夫,告訴宋雪宜屬於青草的芬芳、天空的湛藍和微風的舒坦,才引誘他一同出了們。 她輕輕的伸伸懶腰,神情愉悅的說:「好棒的草海呀,彷彿無邊無際,看不到底的樣子。」海的樣子,也是像這樣嗎? 「你很喜歡?」愈跟她相處,他就愈發現她其實天真而單純,很容易因為一件事情感到開心,也容易因為一些小事而生氣。 她的情緒反應,會相當明顯的表現在她的行為舉止上,她就像個小孩子。當初,他把她想得太壞了一些。 「是呀。」她突然偏過頭去,帶著一些欣喜和期盼的問:「你看過海嗎?」 「海?」 「嗯,一望無際,波浪濤天的壯麗景象,還有海的歌聲,我一直都很想看。」她相當神往的說:「我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你要不要聽?」她微笑著問他,眸子閃著晶瑩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