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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黑田萌    


  她愛唱,也確實能唱,只是一直沒有那樣的機會。

  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敢向媽媽桑開口,也許她覺得自己唱歌比待客行吧!

  媽媽桑睇著她,「你可以唱?」

  「我可以。」她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卜派似的力氣倍增,「請讓我試試。」

  「試試?」媽媽桑叫起眉,「這又不是試唱會,你在說什麼東西啊?」

  一直沉默著的樂隊老師在這時突然開口了:「讓她試試吧!」

  「啊?」媽媽桑驚訝地望著他,「你開什麼玩笑?」

  「死馬當活馬醫,也許有救呢!」他說。

  連樂隊老師都這麼說後,媽媽桑是有點動搖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除了找人代打,實在也沒有其他方法了。

  沉吟須臾,她像是作了一個生平最痛苦的決定似的,「好吧!就讓你試試。」

  「謝謝你,媽媽桑。」美樹開心地說。

  其實要說她是高興可以唱歌,還不如說她是慶幸可以不用回座位去應付村尾那種色狼。

  媽媽桑睇著她,無奈地一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不行,馬上給我下來。」

  「我知道。」美樹笑得一臉燦爛。

  樂隊老師拍拍她的肩,笑說:「好啦,我們上吧!」

  「嗯!」美樹用力地點點頭。

  美樹是株害羞的小離菊,可是一上了台、拿到麥克風、見到台下引領而望的聽眾,她就會變成一朵自信的玫瑰。

  她是天生的歌手、天生的明星,只是她不知道。

  和樂隊老師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音樂下了——

  第一首歌,她唱的是Alice

  Coltrane的Bluenile,這是一首低回宛轉的爵士老歌,當她低沉而又富磁性的聲音從音箱裡傳出,原本跟小姐們談笑的客人們都突然安靜了下來。

  就連耳朵相當挑剔的樂隊老師,也忍不住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

  唱畢一首溫婉感性的Bluenile,隨著樂隊演奏的曲目改變,沉緩的音律轉為輕快而俏皮,她接續地唱起了Billie

  Holiday的Baby  Get  lost。

  幾首歌曲之後,她得到了台下客人及小姐們如雷的掌聲,當下的氣氛儼然變成是她個人的一場小型演唱會般。

  她一下台來,媽媽桑立刻迎了過來。

  「百合,」看見客人的反應那麼熱烈,媽媽桑笑得闔不攏嘴,「真是太精彩了!」

  她從不覺得唱歌是一件值得她自豪的事,對她來說,唱歌是快樂的,她喜歡唱,不管能不能賺錢、受不受歡迎。

  「我看你以後乾脆唱歌就好了,反正你也不是當小姐的料。」媽媽桑說道。

  美樹一怔,「媽媽桑,你說真的?」不用坐台?她是不是騙人的?

  「當然是真的。」媽媽桑可是個算盤敲得很精的女人,她知道這個女孩不會讓自己賠本。

  正所謂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如果要她繼續當小姐,那才真是暴殄天物呢!

  再說,以往找來的駐唱歌手價碼極高,有時還會要耍脾氣,她早受夠了她們的閒氣。美樹剛從沖繩來到東京,要求不高,配合度又夠,簡直可以用物美價廉來形容。

  媽媽桑考量的是投資報酬率,而美樹則是慶幸自己不用再應付客人,尤其是像村尾那樣的人。「謝謝你,媽媽桑。」她感激地向媽媽桑一次。

  一整個晚上,她沒再回到座位上應酬村尾,直到村尾跟門田買單要離去時,她才被媽媽桑叫到門口去。

  「村尾先生要你送他出去。」媽媽桑說。

  「什麼?」她以為只要上台唱歌,就從此不用再應付村尾那種人。

  媽媽桑一臉為難,「我已經幫你擋了一晚上,你就應酬應酬他吧!」

  做她們這一行的,沒有挑選客人的權利,就算是再討厭的客人,還是得滿臉堆笑,裝出一副誠意的模樣應付一下。

  看媽媽桑一臉無奈,美樹也不好拒絕。

  「好吧,我去。」罷了,只是送客,隨便應付兩句就可以了吧?

  「是嗎?」媽媽桑放心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乖。」

  美樹莫可奈何地一歎,轉身朝門口走去。

  一到門口處,美樹發現並沒有其他小姐在門口送客,而村尾跟門田已經喝得酩酊大醉地在那裡候著她。

  她雖然是遲鈍了點,但還是隱約覺得有些詭異。

  「百合小姐,」村尾滿臉通紅,一開口就是酒氣,「不跟我說聲再見?」

  美樹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兩位慢走。」

  門田與村尾交換了一個眼色,唇邊是一記似有所圖的笑意。

  「幫我們叫車吧!」村尾說。

  「噢。」美樹不疑有他,只想著趕快將這兩個瘟神送走。

  她走到馬路旁,隨即攔住了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在路邊一停,她就自動自發地幫他們先把車門打開。不是她服務慇勤,而是她恨不得趕緊將他們倆,送到這地球上的隨便一個角落。

  「門田先生、村尾先生,請……」她轉過身來,話都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突然挨近的村尾攫住了臂膀。

  「啊!」她驚呼一聲,「你做什麼?」

  村尾也不應她,只是忙著將她往車上推,一旁的門田也立刻欺近幫忙。

  美樹這會兒終於知道他們為什麼堅持要她來送了,原來他們早已打定了壞主意。

  「放開我,不要!」她叫嚷著,不斷地揮舞著雙手。

  醉醺醺的兩人像是失去理智的野獸般鉗著她。

  「裝什麼聖女!」村尾輕佻地道。

  他們將她推上車,而美樹卻還不放棄地想往外掙扎。

  「不要!」她不停地踢腳,企圖把他們踢開。

  「兩位先生,別……」計程車司機實在看不下去,畏怯地開了口。

  「沒你的事!」村尾睜大了爬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司機。

  見他模樣嚇人,司機也不敢多說,逕自將頭轉回去,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眼看惟一能救她的人也不敢出聲,美樹知道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更拚命地掙扎、尖叫,但是她難敵兩個男人的蠻力,被捂著的嘴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デ!」忽地,不知哪裡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男性嗓音。

  待她回神,她發現村尾及門田的背後已經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從車裡望出去,並沒有辦法觀清那人的模樣,惟一可以清楚看見的是,一雙如火炬般的黑眸。

  「幹嗎?」村尾凶神惡煞地回過頭去,只見一名戴著眼鏡,模樣爾雅卻高傲的男人。

  「夠了吧?」男人拿下眼鏡,眼鏡底下的黑眸,在暗夜中射出震人的銳利光芒。

  村尾跟門田猛地一震,「長、長谷川先生?」

  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很少有人不認識長谷川,但也幾乎沒人真正瞭解他、接近過他。

  他是有「黃金製作」之稱的音樂製作人兼音樂創作者,獨來獨往到幾乎可以說是置身事外的地步。

  他——長谷川敏之,三十三歲,單身,有上億的資產,背景神秘,是圈子裡的奇人。

  每首創作都能在排行榜上拿下極佳成績的他,是各家唱片公司及歌星們爭相邀歌的創作人,因為他穩賺不賠,沒有人不買他的賬,也沒有人敢得罪他。

  在人前,他只談音樂、工作,至於家庭、私人感情……他一概不說。

  雖然許多報章雜誌想挖出他不為人知的一面,但如獨行俠的他,甚至連一點緋聞都傳不來。

  久而久之,大家便將焦點放在他的音樂才華上,而不再追逐著他的私生活。

  他是幕後工作者,但因為特立獨行、樣貌俊偉,一些節目都將他列在「收視率保障人選」當中。

  不過他寡言、不喜歡應酬,能邀到他上節目的製作人,實在寥寥無幾。像村尾及門田,就是根本邀不到他上節目的其中兩人。

  「幹嗎強人所難?」他唇角帶笑,眼底卻閃爍著一種強者的光芒。

  「這……」村尾及門田一見了他,都像是突然喝了醒酒液似的清醒了。

  幾乎沒人見過他拿下眼鏡,也沒人知道拿下眼鏡的他,看起來更冷、更陰沉、更難惹。村尾及門田怔愣地望著他,幾乎快說不出話來。

  他高大的身軀介入兩人之間,泰然自若、氣定神閒地伸出手去拉起半躺在車內的美樹。

  美樹將手交到他大而溫暖的掌心裡,竟心悸得比方纔還厲害。

  他牢牢地握住她顫抖的手,將她拉了出來。

  「非常抱歉,」他笑睇著村尾,說:「我現在要點她坐我的台,行嗎?」

  雖然半途殺出個程咬金實在掃興,但因為對方是長谷川敏之,村尾和門田只好順著他給的梯子下。

  「當然行……」兩人尷尬而懊惱地乾笑著。

  長谷川敏之突然搭住美樹的肩,勾起一抹迷人而又自信的微笑,「再見。」

  「再見。」村尾和門田跳上車,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落荒而逃。

  美樹靠在這陌生人的身邊,不由得心口狂震。

  她發現自己快要窒息,兩腳也幾乎要失去力氣。她不知道這是因為他的關係,還是她驚嚇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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