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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泊妊    


  他困難的嚥了嚥口水,好不容易才壯大膽子出言:「少主,王爺請您馬上回府。」這一次他抱持著豁出去的心情,不過語音仍不免害怕的顫抖著。

  他的話又引來翟曜一瞥,深邃銳利的黑瞳隱含森冷,他的唇角同時緩緩地浮起一抹譏誚。「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讓你來催促我?」

  翟曜氣怒的一掌拍向桌面,將兩寸厚的桌子從中打穿了一個洞,心中的怒氣昭然若揭。

  叩的一聲,葛羅知死的雙膝一彎,立刻跪了下來。

  「葛羅不敢,葛羅只是……」

  翟曜冷颼颼的笑著說:「只是聽命行事。」

  葛羅馬上點頭如搗蒜。

  「無知的奴才!」翟曜低啐了聲,傾身看著他,笑得詭譎。「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聽命行事,卻犯了我一個大忌?」

  「啊?」葛羅一怔,整個人向後一倒,傻愣愣的張著嘴,好半晌後才想起什麼似的跪好身子猛磕頭求饒。「少主饒命,葛羅知道少主不想成親,可是……求少主饒命啊!」

  「現在才想到求饒,你不覺太晚了嗎?」翟曜狀似無辜的聳聳肩,邪肆俊逸的臉上掛著惋惜的神情,但闃黑的瞳眸卻沒有半點同情之色。

  葛羅一愣,險些嚇得昏厥。「少主,屬下只是聽從王爺的命令啊!」

  「若不是我今天的心情不算差,只怕你是有命來,沒命回去復差。」翟曜冷冷一笑,眸光微斂,揚手將斟滿的酒倒入口中,以極不屑的口吻說:「回去告訴我阿瑪,要娶他自己去娶,就是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該死!每次只要他老人家一個心血來潮,他就得陪他玩這種一點也不好玩的遊戲,想不到這次更直接了,想也不想的就要將一個女人往他身上推,只是屬於他命中的佳人尚未出現,他是不可能乖乖成親的,這個道理為什麼他們就是不明白?

  哼,整整三年了,每半年一次的拒婚遊戲,他們兩老還嫌玩不夠?那到底要他來幾次拒旨抗婚,他才肯甘心罷休?

  雖然每次為了成親這事,他都氣得咬牙切齒,可偏偏他就是拿他們兩老沒轍,誰叫他們是他的阿瑪、額娘。不過這並不表示他會乖乖的回府迎親。翟曜冷然嗤笑一聲。

  其實翟曜的抗婚也不是全然無理的,男兒志在四方,他總得闖出一點名堂才有心思安定下來,加上又沒有一個女人讓他看的順眼、有資格成為他妻子,並不是他有意違背他們,只是這事他也說了不下幾十次了,可是偏偏就是有人比他還固執。

  一想到家中這兩個老人家腦筋是如此的八股,翟曜頭就又隱隱犯疼。

  想抱孫子也不是用這種趕鴨子上架的方式吧?而他這次也不過是跑了趟西域,半年沒回府而已,又不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非得要將一個女人鏈在他的褲腰帶上,借此綁住他不可嗎?

  唉,誰來告訴他有什麼好方法能讓阿瑪知難而退,不會想干預他的未來、掌控他的婚姻大事?

  阿瑪和額娘對他終身大事的樂此不疲,讓翟曜不僅頭疼,還有著深深的無力感。

  葛羅一臉為難。「是,可是這話能不能請少主親自跟王爺說去。」他又不是不要命了,敢對王爺說這話,縱使王爺不砍人,可還有福晉那關。

  「嗯?」翟曜不置一語的瞅著他。

  葛羅再也忍不住傷心的哭了起來。「少主,請您饒了奴才,奴才縱使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這麼說呀。」在這兒死,回府也死,結果都一樣是死,他怎麼這麼歹命?

  「哭哭啼啼像什麼男子漢!」翟曜拉下臉。

  葛羅馬上噤了聲,一張臉憋氣憋得紅通通的,讓人看了發噱。

  翟曜今天的好心情全因葛羅的到來而結束,不過他是個明理的主子,氣歸氣,他還不至於隨便找個奴才開刀,而且他也不是真要拿他開刀。

  「算了,你先回府覆命,就說我明天就會回去。」翟曜朝他擺擺手。

  「謝少主。」葛羅像撿回一條命似的,不敢稍作遲疑地飛奔離去。

  「哼!沒用的奴才。」翟曜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再度在杯中斟滿酒一仰而盡,烈酒如火焰般燒灼他的胸腔和腦子,卻燒不去心中的煩躁。

  「阿瑪、額娘,你們怎麼可以沒經由我的同意,就定下這門親事?」翟曜俊逸的臉上佈滿一片陰霾。

  翟曜一回府才知道,這次阿瑪根本沒打算讓他有反悔的機會;反正他也不在,就當他自動放棄發言的權利,索性直接到舒府下了聘,來個先斬後奏,讓他想不答應也不成。

  面對兒子的怒氣,身為父親的翟仲卿笑得很狡猾。「我找人通知你了,你沒答覆,我當你是答應了。」

  聽!這是什麼話啊?當時他人在西域,要他怎麼答覆?阿瑪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聞言,翟曜險些沒有氣得當場昏厥。

  他氣得咬牙切齒,極度不滿的吼著:「我連她長得如何都不知道,你叫我如何和她共度一生?」

  翟曜不想隨隨便便就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他還是那句老話,他未來的妻子要能與他心靈契合,要他看得順眼、能對他胃口的,否則一切免談!

  而他抗婚的理由不只這樣,因為翟仲卿早八百年就想把貝爾王府的重責大任推往他身上,如果他現在成了親,有了羈絆他還走得開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寫意是個好姑娘。」翟仲卿不高興的捻著長長的鬍鬚。

  好姑娘?天底下的好姑娘何其多,那是不是每一個他們都滿意?

  翟曜深邃的眸子蘊藏著怒氣,緊抿的雙唇極力壓抑心中的不滿,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狂狷的氣勢,他不肯妥協地冷嗤一聲。

  「不管她好不好,我都不要。」妻子,他喜歡自己挑的,他想感受那初次悸動的感覺。

  「不要這麼快就否定她。」無視於翟曜眼眸中深惡痛絕的寒光,魏楚楚朝身旁的丫環月兒使了個眼色,道:「月兒,你去書房把舒姑娘的畫像拿來。」

  畫像?絕了,竟然光靠一張畫像就要定下他的終身,宣判他一輩子從此被家給束縛,感情被監禁?翟曜的臉色沉了下來,比之前更加難看。

  「額娘。」翟曜一臉陰晦的將手中茶杯重重放下。

  「先別生氣。」魏楚楚微笑著挑高眉梢。「等會兒你瞧了就知道,額娘沒有虧待你。」

  須臾,月兒已將畫像取來。

  「快,把畫像給敞開,讓少主瞧瞧。」魏楚楚催促著。「你瞧,多麼玲瓏剔透的姑娘,我和你阿瑪幾乎是一看就中意她了。」

  翟曜冷哼了聲,對已經敞開在他面前的畫像瞧也不瞧一眼,一張臉緊繃著。

  中意?試問這麼多年來,有哪一個姑娘不是他們中意的?

  「額娘,我……」

  翟曜皺起眉,正想發標,隨即被魏楚楚溫柔中帶著哀怨的嗓音給攔了下來。

  「瞧瞧嘛,就是一眼也好,不要辜負了額娘的一番心意。」

  「唉!」翟曜歎了口氣,臉上明顯寫著不耐煩。

  每次都這樣,明知道阿瑪看了她這哀怨的表情,又要心疼好半天,好像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兒子似的,淨做些惹她生氣的事。

  果不其然,翟仲卿隨即忍不住出聲:「要你娶房媳婦又不是要你的命,真有這麼難?非得惹你額娘傷心、不悅?!」

  「孩兒不敢。」翟曜沒好氣的回答。

  皺著眉,翟曜妥協的走上前,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月兒手中的畫像。

  「額娘說的是吧,很漂亮的姑娘對不?」不等翟曜看清楚,魏楚楚已經迫不及待的說。

  其實翟曜並沒有將焦距落在手中的畫上,反而是啪的一聲將它收起。

  「怎麼?不喜歡嗎?」魏楚楚美麗的臉上笑容消失了。

  「額娘,你確定她適合我?」翟曜揉揉眉心,問得有點無力。

  「真的不喜歡嗎?」魏楚楚難掩失望的表情,眼神暗了下來。

  翟曜深深的歎了口氣。「阿瑪、額娘,是不是我一天不答應成親,這種戲碼你們就會不斷進行,直到我點頭答應為止?」

  他累了,真的累了,對成親、避婚這種無聊的遊戲感到極度的厭倦。

  倘若成了親能夠讓他往後的日子得到安寧,他強硬的心也就可以不再如此堅持,只是很遺憾他不能親自挑選他心目中所想要的妻子人選。

  幾番思索後,翟曜決定妥協了,至少能讓耳根子清淨些,讓自己的腦細胞不再因為尋找借口而飽受荼毒。

  魏楚楚走上前,一雙美眸盈盈地望著一臉從容就義的翟曜,溫柔的語調中難掩對他的心疼和對這樁婚事的希冀。「額娘希望見到你成家,渴望有個媳婦能像女兒般的來疼。」

  這是魏楚楚的真心話,希望能有個女兒是她企盼了好久的願望,只可惜自從生了翟曜之後,身體嬌弱的她就一直無法受孕,於是她將這份渴望全寄托在他的身上,誰知翟曜完全不能體會她這個做娘親的心情,說什麼也不肯聽從他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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